陈宽就是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
早就做好的准备，处理起来速度快的惊人。
贺锦城从A市回到锦城，再从锦城到A市，仅仅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把后续大半的事安排清楚了。
处理好锦城的事之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往A市以恋人的身份去看望顾引。
白臣秋在见到顾引的第二天就将顾引全部的病例对他公开，贺锦城几乎瞬间红了眼，但又无能为力。
他跟着白臣秋的助理来到顾引的病房外，隔着一扇房门，一人背对着他坐在里边，一人站在外边。
在顾引坐着的时候，他一直表现的很正常，换句话说，若不是眼神无焦，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变化。
他跟以前一样，几乎定时定点起床吃饭、运动、休息。
但除此之外就是坐在窗口处，将窗帘拉开一半，通过那一半整天整天的注视外面，一句话也不说。
只有贺锦城来的时候才似乎会转转眼睛，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东西了。
刚开始贺锦城跟他说说话，他还会有意无意的动动嘴唇，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足够反应恢复的状态。
但现在即使贺锦城一直在他身边说话，他也已经没有任何感官刺激了。
就像是他的灵魂完全脱离了身体，只剩下一具躯壳在他们身边。
他也曾问过白臣秋，但白臣秋坦言这是必经的过程，进行催眠的时候会让他面对曾经的恐惧，相当于将发生过的事重新经历一遍。
让顾引再次被恐惧笼罩，然后打破僵局。
至于什么时候能打破他的幻觉，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的醒过来。
没有任何准话。
因为一切皆有可能，或许永远也不可能醒来，又或许某一个时间段就醒了。
白臣秋只告诉他，他的陪伴对顾引来说就是至关重要的，只有他在，一切治疗才能正常进行，而且只要他来，顾引就能突破一个障碍。
说实话，贺锦城是真心没看出来这人有任何的变化。
只是安静又精致的坐在窗台前，神秘地凝视远处，即使他说了很多话，告诉他这些年锦城的变化，告诉他，他们的家被他搞的一团糟，告诉他想和他一起逛街散步……
但顾引至今为止，一句话都没回答过。
随着治疗的深入，病房里禁止出现一切锋利的物品，就连顾引吃饭用的东西都杜绝了金属。
贺锦城曾有一次待在治疗室，白臣秋给顾引进行催眠引导，他坐在一旁看完了整个过程。
暴起的青筋，紧缩的眉头甚至无法控制从口中零散吐出的呻吟。
按照白臣秋的说法这些都是顾引的必经之路。
虽然大部分事务都已经交给陈宽他们，但有的事还是需要他去做决定，他现在每天的时间就是带着几份文件，顾引睡着之后他就翻几页，等对方醒了接着陪他说话。
如果时间比较充裕，他会负责顾引的衣穿住行，过来之后就接手一切事务。
推着他在外面走一走，到公园里去看那些老头下棋，时不时还跟那些老头聊聊天，然后带着人找个阳光正好的地方吃顿午饭。
顾引惧怕闪光灯，所以他们没有拍照。
直到晚上，贺锦城推着他在街边慢悠悠的往前走，像极了老夫老妻。
其实贺锦城已经快接受顾引现在的样子，但对他来说陪着顾引慢慢清醒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甚至乐在其中。
现在的生活他无比的满足，没有那些勾心斗角，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只有他和顾引，哪怕顾引一辈子都清醒不过来，他也已经心满意足。
至少，他想要的那个人还陪在自己身边。
在外面玩了一天，顾引的手上沾了些泥，他把顾引的手放到水龙头下，细细为他清洗手上的泥污。
贺锦城拿过毛巾给他把手擦干，放到唇边亲了亲。
手指很凉。
贺锦城看着他的眼睛，“我就在你面前，别再看其他人了。”
说完吻了吻他的嘴角。
即使知道顾引的幻觉是他，他也忍不住嫉妒的发疯，像往常一样蹲下把头靠在他的腿上，轻声呢喃，“顾引，快好起来吧，我很想你。”
他当然知道对方不会有任何反应，但是这一次出乎意料的，顾引张口说了一句，“好。”
很轻，轻到好像只是喉咙里发出的一个音节。
贺锦城浑身僵住，难以置信的看向顾引，“你……你刚才说什么……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说一遍！”
不过缓神的工夫，顾引的眼睛再次失焦，仿佛那一句轻到不能再轻的“好”只是他的错觉。
“没关系，没关系，”贺锦城抓起他的手指，亲吻眷恋，“我会一直陪着你，会好的顾引。”
他这么多年的伪装因为顾引的一个字而崩塌，甚至希望对方能再多说几个字。
白臣秋穿着白大褂，跟平时的形象天差地别，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靠在窗台上。
他听到顾引说话了，也是一脸的惊讶，“你确定他说了一个字？”
“很小声，但确实回答我了。”
“这是很好的开始！”白臣秋由衷的感到高兴，“我就说顾少不是一般人，这么短时间里就能出现自己的意识，已经很不容易了，接下来你隔一天或者三天再过来。”
“什么？”贺锦城恨不得一整天都待在疗养院，最好在顾引房里放张床，他直接住下都行。
“还差点刺激，”白臣秋说道，“他现在习惯了你的存在，你不过来陪他说话，等下次你来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开口问你了。”
贺锦城皱紧眉头，“他的内心会怎么活动？”
“唔……”白臣秋斟酌一会，“就像一直陪在身边的人突然有一天消失了，会没有安全感会思念……”
白臣秋没把话说完，怎么可能仅仅是这点情绪，只是怕贺锦城无法接受罢了。
即使他只说了这些，贺锦城也摇摇头，“我不想他再经受任何的痛苦，需要的时间长一点罢了，我可以一直陪着他。”
“也行，”白臣秋没阻止，说道，“基本的治疗算是完成了，带顾引回锦城吧。”
“可以回去了？”
“可以，他的情况好很多了，待在熟悉的地方，有助于治疗。”
“嗯。”
“锦城那边的兄弟也知道顾少还活着的消息了，都是陪着顾少出生入死的兄弟，知道也是应该的。”
贺锦城皱了皱眉，“还有其他人知道？”
“都是曾经的部下，”白臣秋说道，“知道了也无妨。”
“不可掉以轻心，”贺锦城说道，“顾引回来的消息先封锁上。”
“知道，”
白臣秋托着下巴，“国外那边也处理一下吧。”
当初他不愿意承认顾引死去，伪造了顾引出国的假象，很多人都试图靠近他伪造出来的那个地址。
虽然都被拦了下来，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