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凌脑子迷糊的时候，听到一点声响，很容易受到惊吓。
于是段疏羽眼睁睁看着他在慌乱中打翻了砚台，墨汁溅污了折子。
步凌反应过来，暗道不好，手忙脚乱去挽救。可他手上也染了墨，不仅没帮上忙，反而把东西弄得更脏了。
段疏羽轻叹一声，在他那张小花脸上轻轻一点。除尘决施展，将墨汁的脏污褪去。
步凌心虚的眨了眨眼：“陛下……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靠的太近了，这样的距离过于暧昧，很容易激起他的欲念。
就在他浮想联翩时，突然收到了系统好感度提升的声音。
因为昨天妖多，好感度提示的声音太烦了，他临时给关了。而现在展开看，步凌发现段疏羽对他的好感已经高达80点！在他的好友列表中高居榜一，可谓是遥遥领先。
以往在游戏里刷人物的好感度，是能解锁奖励的，大概是游戏币，特殊道具，或者私人传记。有些暧昧向的游戏，策划会直接安排一段亲密剧情。
换成是以前的他玩游戏，肯定疯狂攻略。送礼物刷好感度，解锁隐藏成就。
但，对于已经有肌肤之亲的陛下，他再敢这么撩拨下去，该不会被关小黑屋吧？
步凌偷偷瞅了段疏羽一眼。
身为妖族的皇，段疏羽表面再是谦和有礼，私地里一定隐藏着上位者配备的强势。
虽然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步凌玩游戏多年，踩的坑多了去了。游戏角色隐藏的癖好多不胜数，他总得做些最坏的设想。
段疏羽见他又走神，心中莫名吃味：“步凌，你在想谁？”
是明烈薇，还是傅诩？
“在想你……额，我的意思是咱们关系先维持在好朋友的距离？我就在你这里住三天啊，三天后我就回宗门，你不许拦我。”步凌立刻改口，说明条件。
段疏羽因为他下意识的回复心里一暖。但又因为他的后半句话有点不高兴。
“你喜欢吾的皮相，但吾站在你面前时，你似乎在想方设法疏离吾？吾想知道原因。”
有点像小情侣间暧昧期的试探，步凌本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的。但段疏羽眉眼写满了认真，明摆着要问出个答案。
行吧，长得美是有特权的。
步凌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给您讲个在我家乡流传甚广的爱情故事。从前，有一个亿万身家的富翁爱上了在他家打工的贫穷小女仆。富翁示爱期间，给女仆送了很多东西，漂亮的衣服，珠宝，包包……给了女仆梦寐以求的财富。可是女仆并不快乐，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不长久的。”
“他们既然相爱，为何不能在一起？”
段疏羽眉眼不解。虽然其中的一些词汇他听不太懂，但大意是了解的。
“因为现实是残酷的，摆在他们面前有很多道难关。首先就是身份上的不对等。有句古话叫做门当户对。他们两者的各种价值观，消费观有很大差距，时间一长，很容易发生矛盾。富翁对女仆的爱情可能只是图一时新鲜，等这份爱意淡去，女仆不仅会一无所有，还会受到别人的冷嘲热讽。”
步凌继续举例：“更为关键的是，富翁的家人也不同意他在一起。在他们看来，与一个没有势力又贫穷的女仆结合，是令家族蒙羞的事。高门需要的是贵女，就像是……您也会为身份尊贵的青龙族王女和那位燕王指派婚约。”
妖族极其注重血脉传承。
而身为妖族的皇者，段疏羽的血脉一定极为尊贵。妖族会准许一只不下崽的麻雀染指他们的皇吗？
段疏羽眼眸微暗，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步凌，吾可以做主吾的一切行为。吾没有亲眷，没有妖可以对吾的决定说三道四。”
“……我固然有这种担心。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我们的身份与实力都不对等。而我身为弱小的一方，缺乏安全感。”
步凌轻轻捧着他的脸，“我知道您对我有很高的好感。或许那该说是爱？但您身份珍贵，实力强大，而我呢，没有背景，长得没你好看，修为又低。我们两个若是在一起，换用我们那里的话，说好听点就是麻雀攀高枝，键盘侠喜欢喷成是癞蛤蟆吃天鹅肉。”
段疏羽听懂了一点，急于否认：“吾……”
“嘘，先听我说完。”步凌食指抵在他的唇边。
“爱情可贵，相守更是难得。我说这么多，并不是要拒绝您。而是希望您多给我一些时间，等我的修为提升上去，将来站在您身边时，也能更有底气。”
步凌这句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
上辈子他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对各大游戏优美的立绘人物，他是见一个爱一个。他不知道自己对段疏羽的兴趣是不是一时猎奇，究竟能不能长久维持。
他能通过系统看清别人的心意，却无法辨别自己的本心。
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他还没有做好，与之相守一生的准备。
“好。”段疏羽明白步凌的意思。
妖族的寿命长久。如果他能顺利渡过那道劫数，他愿意等待步凌的答案。
“谢谢，您是我遇到的最英明的陛下。”步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段疏羽浅笑，“你很会说话，吾不及你。陛下是他们对我的称呼。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相称。”
小宝贝？小甜心？老公？
步凌脑子里突然浮现这几个网络用词，然后纷纷打消。敢这么叫，这条协议恐怕要当场废止。
段疏羽：“吾姓段，名疏羽。你可唤吾……”
“小羽儿？”步凌脱口而出，而后又感觉这个称呼不大正经，接着改口：“疏羽？”
段疏羽唇角带笑，语气意味不明：“凌儿喜欢便好。”
乖乖，他也顺势给自己改了称呼。怎么感觉双方的关系又拉近了？
步凌看着又偷偷提了几点的好感度，不知道该怎么办。
算了，反正段疏羽看着情绪挺稳定的，暂时没有黑化的风险，先顺其自然吧。
“陛……小羽儿，你会取消明烈薇的婚约吗？”步凌想起了雇主的差事，顺口问了一句。
“明烈薇……凌儿牵挂着她，是喜欢她？”段疏羽突然记起了昨晚的事，语气带着几分危险。
步凌立刻缩了缩脖子，“没有没有，只不过她是雇主，出钱让我帮她演场戏……”
他有嘴巴，且很能说。一下子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毕竟，他和陛下的关系也只隔着一层浅浅的窗户纸了。有些事交代清楚，没必要产生那么多误会。
“吾准许他们解除婚约。”
段疏羽心情不错，“既然是演戏，那便让明烈薇澄清你与她的关系。你收的钱退回去吧，吾赔双倍给你。”
步凌连忙摆手，“这不太好吧……”
钱都进他兜里了。且青龙族财大气粗，要是当面退回去，指不定明烈薇还会不高兴。
“三倍。”
段疏羽继续加码，“吾这也是给青龙族的提醒。有事直说便是，不必欺瞒。”
步凌勉为其难同意了。算了算，他的腰包好像更鼓了？
“说起来，凌儿与傅诩又是如何结识的？”段疏羽对于傅诩爱寻花问柳的癖好有所耳闻。
“额，陛下您知道的，我一只小麻雀没啥背景，进宗门前期缺钱。我是在附近的拍卖场打零工就遇到他的。那个，也没啥事，就陪他喝了点酒。他还喝不过我！说不定是觉得丢面子，特地来找茬的。”步凌三言两语将那堪称暧昧的事件浅浅带过。
段疏羽并不傻。昨晚傅诩看凌儿的眼神……恐怕是上了心。
自古以来，珍宝都是容易遭人觊觎的。妖也不例外。
步凌说完，见段疏羽迟迟没有应答，觉得有几分尴尬，便主动找话题。
“我现在宗门拜了很厉害的师尊，学了许多本事。这一次还会代表宗门，参加弟子试炼大赛……”
“试炼赛很危险。”段疏羽突然说道。
“没关系，我能理解到时候打起来收不住招。不过我们宗门也不是特别差，有大师兄顶在前头，我在后面补补刀就行了。”步凌心态乐观。
虽然宗门排名最末，但是他们要求不高啊。总不可能干不过那个老九吧？
见他斗志昂扬，段疏羽再是担忧，也只能沉默。
司徒应该会教他些保命的招式……可凌儿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宫殿的最北端有一栋藏书阁，里面收录有上万功法，你若有兴趣……”
话还没说完，步凌就眼睛发亮，抓住了他的肩膀。
“我很有兴趣！陛下，请务必让我学习！什么时候可以去学？！”
段疏羽取出一柄钥匙：“……何时都行。藏书阁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陛下，您太好了，您真是妖美心善！等我练会绝世武功，成为妖族顶尖强者，马上就来迎娶你！”
步凌说完，激动地在段疏羽脸颊亲了一口，拿着钥匙火急火燎出门，直奔藏书楼方向。
段疏羽怔了怔，指尖触碰步凌亲吻他的位置。那里还有淡淡的水印。
他面色渐渐变得绯红：“吾期待你成为强者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