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路青雪所说, 鬼找鬼,要比人找鬼容易。

  韵月琴猜韵春和路青雪应该是住在一起的,她不知道韵春住的地方, 可随便打听一下, 就知道令野鬼惊恐的路青雪住在哪里。

  自从路青雪住进韵春家后, 韵春家附近已经没有孤魂敢靠近了。

  韵月琴找上门时,路青雪正坐在沙发, 在画纸上设计礼服。

  不为了让韵春拿去做什么, 只是她随便画画打发时间。可若是被别人看到她打发时间画出来的礼服草稿比不少设计师精心画出来的设计稿还要吸睛, 不知道会说什么。

  察觉到韵月琴气息的那秒,路青雪轻压在纸张上的笔尖在刹那间莫名折断。

  她看了眼笔尖断掉的豁口,齿距不平间泛着尖锐的刺,稍不注意可能会被刺到。放下笔和画板, 路青雪起身看向韵月琴喊道:“琴姨。”

  韵月琴哎了一声, 飘到路青雪的面前,她抓起路青雪的手无语凝噎了十几秒, 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拍了拍路青雪的手背, “苦了你了。”

  路青雪笑了笑, “命而已。”

  都是去世的人,韵月琴不好说什么, 如若人间太苦,死了也不一定是坏事。可这句话只能用在她身上, 而路青雪, 显然不行。

  韵月琴默然, 转眸环顾四周,“这就是小韵住的地方?”

  路青雪:“嗯。”

  “收拾得很干净。”

  韵月琴的目光自然地停在了路青雪的遗照上, 她看见,慢慢移了过去,眸光暗闪着,说,“是你帮她收拾的吧?她那么忙,别说整理了,衣服什么的肯定乱丢。”

  路青雪站在原地,听到韵月琴的问题,平声回:“分内的事。”

  四个字,轻易的让韵月琴怔住。

  她抿了抿唇,颤着睫毛转身,午后的光铺满地面,韵月琴站在阴影内,而路青雪站在光与阴影的边界处,前进或者后退,要看太阳怎么偏移。

  韵月琴已然变成了确诊癌症时还算健康的样貌,四十多岁的面容,与路青雪记忆中无差。

  韵月琴也是特意变回这样的,她觉得这样,在路青雪面前还有几分长辈的威严可说,说的话路青雪或许会尊重一下。

  “小雪。”韵月琴喊了一声。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路青雪“嗯”了一声。

  她没有问韵月琴找她做什么,如果韵月琴不提,那她就会当作韵月琴今日没来过。

  她不问,但韵月琴还是开口了。

  今日来找路青雪不是突然兴起,而是考虑过的。

  韵月琴说:“我知道你和小韵…冥婚的事情了。”

  说出冥婚两个字,韵月琴略显为难,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怪不得别人身上。

  她又说:“那天你和阿蓝的谈话,我听到了一些。”

  路青雪了然,目光淡然:“琴姨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对。”

  韵月琴迟疑了下,语气中带着请求地说:“阿姨希望你,能主动解除这个冥婚。”

  韵月琴双手揣在了一起,几分不安的情绪在声音中流淌,她用商量的语气对路青雪说:“阿姨来找你,也是因为小韵不同意和你分开。小雪,你年长小韵几岁,要比小韵懂事。你学习好,在外面的世界闯了那么长的时间,见多识广。更何况你现在还是阴差,知道的规矩肯定比我多。阿姨相信,你应该知道像咱们这种死了的、变成鬼的,是不能和活人在一起的。”

  韵月琴来不是想要用强硬的态度逼迫路青雪,她好声好气地讲着心里所想的不妥,“她出国之前我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那时她还说没有。可现在却说喜欢你,不愿和你分开。小韵重情义,讲义气,她肯定是觉得和你分开有些对不起你。所以才一再的拒绝我。不然怎么可能两个星期不到,就突然喜欢你了呢?”

  午后阳光恬静,韵月琴说这些话其实没用多长时间,地面的阳光只有细微的变化。

  路青雪还站在光与暗的边界处,听到韵月琴的话后,她稍稍沉默后问:“她对您说喜欢我了吗?”

  “是。”韵月琴笑了一声,“我想让你们分开,便打算给小韵介绍相亲对象。但她知道后跟我说不用麻烦,她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我问是谁,她说是你。”

  韵月琴将事实说了出来,没有添加一丝的虚假。

  可这话听着,就很像韵春为了不相亲才说喜欢的人是路青雪。

  韵月琴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才会觉得韵春对她解释的,喜欢路青雪这件事不过是在唬她。

  路青雪纤长浓密的睫毛轻眨。

  除去这一段,结合韵月琴上面说的,韵春的喜欢来的确实突然。与路青雪所想的一样,韵春是在知道她所作的那些事才说的喜欢,心里有愧或许无以为报,而那种情愫,让韵春误以为肆意涌动的感情名为欢喜。

  真的喜欢吗?

  路青雪双指慢慢摩挲着。

  她抬眸看向韵月琴,微笑着喊了声琴姨后,说:“我喜欢小韵,所以才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在知道我们被冥婚的那天,我就解除这层关系了。待在小韵身边这么长时间,也是我心里对小韵有所不舍。”

  “琴姨如果劝我离开小韵,我暂时做不到。”

  她说的是暂时。

  和千山约定的一月期限,就剩下了五天。

  只要度过这五天,那她就赢了,就可以向千山提条件…

  千山是帝君的护法,而帝君有两个护法。她从另一个护法那里听说,千山手中有一株万年灵草,吃掉它可以滋养灵魂,养育血肉,重塑新身。

  灵草虽灵,旁鬼只能觊觎,无法得到。千年间不是没有鬼去偷过,可都以失败告终,而他们的结果是万劫不复。

  除非千山主动送出,不然没有一个鬼神知道千山将灵草藏在了哪里,也不会有鬼神近得了灵草的身。

  如果她赢了这第二个赌,以两个条件换灵草,千山不言悔的性格一定会给她,到时候说不定她可以…变回人。

  “就算小韵也喜欢你,你们是互相喜欢,可…人鬼殊途。”

  韵月琴眼里流露出痛楚,低喃:“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

  她上前一步,到了路青雪面前,“小雪,让小韵回归正常生活好不好?”

  路青雪眼皮垂下:“……她现在的生活很正常。”

  “如果和你待久了,她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吗?在别人眼里,她和空气说话,和空气作伴,她能看见你,可别人呢?只会把她当成精神出了问题的怪物。”

  韵月琴眉低着,“而且,阿蓝不还说你的身份不能和活人有关联吗?若是这样继续下去,你出了事,小韵怎么办呢?难道你想看她去死,然后变成鬼找你吗?可那个时候,她还能找到你吗?小雪,就算你不为小韵考虑,那你能不能重视一下你自己?

  “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和小韵没有差。你如果出事了,那…怎么办呢?

  “以你的身份,你可以等小韵的。小雪,你可以等小韵,但小韵什么都不能做。她年纪轻轻,就背负一个冥婚的名声,这让她怎么办?她可以不在意,但我不行,我不能听得任何有关她不好的话语,虽然我也死了,虽然我很快就会消失,但是小雪,你看在阿姨的面子上,你…放过她,行吗?”

  韵月琴的每句话都精准打在了路青雪的身上。

  她对韵春的关心不比韵月琴少。

  而让路青雪不得不重视的一句话是:你出了事,小韵怎么办呢?难道你想看她去死,然后变成鬼找你吗?

  这句话前半句是她关心的。而后半句是她想要反驳韵月琴,想对对韵月琴说:小乖才不会这么做,她虽不那么热爱生活,但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心性早就练了出来。您去世她都那么坚强的,小小年纪坚持地活了下来。对于她的离开,韵春也许会被当成黄粱梦,随着时间的后移而淡忘。

  可是还没等她说什么,她的沉默在韵月琴眼中,几乎是放大了无数倍的拒绝。

  韵月琴来不及多想,哽咽着说:“小雪,阿姨给你跪下了,求您……”

  说话间韵月琴的膝盖已经弯曲,路青雪见状忙挥了下手,用法术将韵月琴身体锁在了半空,扶着她起身。

  “琴姨,您别这样。”

  随着路青雪的话音落下,空中忽然响起了阵阵铃声。

  下一秒,千山的笑声响起,“本来想找你陪我喝几杯,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场好戏。”

  听到千山的声音,路青雪面露严肃,下意识护在了韵月琴身前。

  可即便这样,早早在一旁看了场戏的千山,自然看出了韵月琴的不同,她现身在路青雪身前一步的地方,向后瞥了眼韵月琴后,看向路青雪。

  “路青雪,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和活人结亲不说,遇到自|杀的亡灵,你居然不处置她?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应该被困在你自|杀的地方,怎么会到这里来?”后半句话千山看着韵月琴问的。

  韵月琴虽然不认识千山,但千山身上强大的能量磁场她能感受到,再听她对路青雪说话的语气,自然猜得出眼前的身影在鬼界不一般。

  不想暴露徐蓝椋,韵月琴道:“依附在即将去世的人身上离开的。”

  医院里常有这样的情况。

  即将去世的或者得了重病的人,那时他们的魂体薄弱,很好附身。就像是发高烧时很容易被邪祟入体一样。

  一些因自|杀而困着的鬼魂,就会用这个办法,当他们的家里人带着他们出了医院,那么自|杀地的屏障就对自|杀的鬼魂没了效果,可以随意去任何地方。

  只不过这样,如果被抓住受到的惩罚会更严重。

  无所谓了,韵月琴在被徐蓝椋带着离开的医院的那天,便决定看一眼韵春后主动消失。无论是多严重的惩罚,她都接受,只要能让她看到韵春一次就好。

  徐蓝椋常说她恪守陈规。

  她确实是这么个人。

  如果问她既然想看韵春,也不怕最后魂飞魄散的结果,那为什么不学那些鬼魂一样俯身于即将离世人的躯体中呢?那样不就在徐蓝椋找到她之前,她就有机会先看到韵春了吗?

  韵月琴不是没想过。可一看到那些人痛苦的样子,她就不忍心再俯身了。

  她想见韵春,但要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

  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忍受着孤独,直到…徐蓝椋出现。

  千山听到韵月琴的话,笑:“你倒是诚实。”

  “虽然让我看了场戏,我挺开心。但规矩不能坏,你擅自逃离惩罚地,应当入地狱。”

  千山说着漫不经心地抬手,作势要将韵月琴送去地狱接受惩罚。

  眼见通往地狱的门就要形成,路青雪朝其弹了一下手指,法术飞去,将已经打开一条细缝的地狱之门合住。

  随即,消失。

  千山眯眼看着路青雪,路青雪淡薄的嗓音响起:“这里是我的管辖范围,她怎么处置是我的事情,就不劳烦大人您操心了。”

  千山翻了个白眼,“你都是我手下,我想处置谁,用得着谈什么区域范围?”

  路青雪身体动了动,白色长裙似羽毛清然曼妙。她勾了勾唇:“既然这样,那以后这片区域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由大人您来处理好了。”

  千山挑起眉头:“路青雪,你现在应该顺着我,而不是同我顶嘴。”

  路青雪不卑不亢:“我只是想说,如果大人这么轻易就处理我辖区的鬼魂,那要我有什么用?我留着她自然有我的意图,处置她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大人何必操劳?”

  “呵。”

  千山冷笑了声,“要不是我刚才听见了你们的谈话,还真会被你骗过去。她是那个人类的母亲,按照你们现在的关系,不就也是你妈吗?你是留着她有用,还是怕处置后伤了那个人类的心,你以为我不知道?”

  路青雪淡定自若,浅声:“那也是我的事情,大人徒费唇舌。”

  韵月琴站在路青雪身后,将路青雪和千山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到。千山的地位明显高于路青雪,而路青雪却不怕得罪对方,与其周旋。对于路青雪的维护,她深深感激,唇动了动,喊:“小雪…”

  韵月琴这一声,路青雪更多认为她怕了。手不着痕迹地伸向后方,轻轻拍了拍韵月琴的身体,示意她不要怕。同时面上语气自若地对千山说:“大人要是来找我喝酒,不如等我把眼下的事情处理了,过会儿去大人的府上找大人?”

  千山闻言,嘴角向上翘了翘,“赶我走啊?”

  她一个转身坐到了沙发,脚上的铃铛作响,“我还想再看会儿戏呢。”

  路青雪轻声说:“我这里没有搭戏台,怕没有戏给大人看。”

  “那就不看戏,看我怎么赢。”

  千山低低一笑,视线挑向门的方向,听着人类跑着上楼的声音,她看向路青雪,语调上扬地说:“输了可不要哭哦~”

  说完千山隐了身。

  韵月琴看不到她,以为她离开了,微张着唇问路青雪:“什么输赢?”

  因为千山最后一句话而蹙眉的路青雪,瞥了眼千山坐的位置,眉头渐渐舒展。

  既然千山没有再动手,那说明韵月琴暂时安全了。

  千山的品格还是信得过的。

  听着韵月琴的问题,她慢慢转身,回:“没什么。”

  路青雪道:“我送您回去吧。”

  回到徐蓝椋身边,韵月琴才算安全。

  千山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原本的气氛。

  而路青雪的所作所为,也打断了韵月琴想要跪下求路情绪的心。

  韵月琴看着路青雪,张了张嘴,央求路青雪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她只是低声问:“那小韵……?”

  路青雪眸光闪了闪,暗暗思索了几秒,对韵月琴说:“琴姨,再给我五天时间,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回答。”

  只要五天。

  五天一到,如果能变回人,那她就可以和小乖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

  如果不能…想到刚刚韵月琴弯下的膝盖,路青雪眼皮半耷,如果不能,到时候…再说。

  她还是无法下定决心离开韵春。

  韵月琴听到这话,呼出了一口气,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刚才的事情,让她心里对路青雪本就好的感观更深,她信路青雪。

  五天她还是能等的。

  就在韵月琴点了点头,想说可以的时候,她听见了门那边发出了响动。

  像是因为着急,钥匙戳不进锁孔。

  路青雪显然也听见了,她诧异韵春今天怎么早就回来了,早上不还说要很晚才会回来,不用给她准备饭吗?

  也在路青雪这个恍神间,门被从外推开。

  韵春进门最先看到的是韵月琴,悬着的心踏实落下,还好,还好。

  再然后韵春看到的是与韵月琴相对而立的路青雪,当下韵春来不及多想,迈腿跑向她们,一个箭步挤入中间,站在韵月琴面前,抿唇,无言看着路青雪。

  看到韵春回来的路青雪还没来得及喊出小乖两字,就被眼前的这一幕怔住。

  尤其是…

  韵春一言不发站在韵月琴面前,一对黑黝黝的眸死死地盯着她,眼里…满是防备。显驻服

  韵春在防着她。

  意识到这个事,路青雪因为看到韵春而扬起的嘴角抿了下来。

  眼里漾着的光在韵春本越绷越紧的嘴角下,渐渐暗淡。

  而韵春心里还担心着韵月琴,慌乱的心神让她没注意路青雪的眸光,同时也没注意到,她的所作所为。

  保护韵月琴,不过是她的本能。

  她来不及想太多。

  可也是这个本能反应,深深地刺痛了路青雪。

  早已没有五脏六腑的她,居然感觉到身体在一瞬间的抽痛。

  最痛的…是心口。

  徐蓝椋跟在韵春身后进来的,她看到这一幕,顾不得其它,快速将手腕抬起,露出镯子的那一秒,韵月琴从韵春的身后消失。

  沙发上,千山看了眼徐蓝椋。心中闷哼了声,还以为碰到个实诚人,结果也是个骗子。

  她看出来韵月琴离开她的惩罚地,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了。

  人类就是这么不诚实。

  就是这么不讨喜。

  还是路青雪好玩。

  至少有什么说什么。

  而且跟她对着干,能让她生气也是一种本事,让她无味的生活多了很多乐趣。

  千山眉向上扬了扬,很快她的生活就不这么乏味了。

  想着,千山的视线紧紧盯着她们。

  察觉到韵月琴被徐蓝椋收了回去,韵春紧绷的神经松懈,她看向徐蓝椋,徐蓝椋心情好像不太好,沉着声对她们说:“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谁回她,转身出了门。

  门关发出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咔哒声。

  声音清脆,韵春的心莫名加快跳了两下。她没在意,以为是跑上楼梯累的。

  房间里静悄悄,安静到韵春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在她平复着自己呼吸时,她的视线慢慢转向了路青雪。

  “青雪姐…”她喊了一声,路青雪抬眸看她。

  毫无情绪波动的眸,让韵春心颤了颤。

  她嗫嚅开口:“我可以解释。”

  她以为路青雪介意的是韵月琴的事情。

  而路青雪以为韵春要解释为什么一进门就站在韵月琴面前,敌对似的防着她。

  路青雪愿意给韵春一个机会,低垂的眼皮掀了掀,哑声问:“怎么解释?”

  韵春舌尖扫过唇,开车一路赶回来,她焦急万分,身体发虚。但她顾不上别的,整理了下话后徐徐说道:“出国之前,徐阿姨就找到我妈妈了,我去徐阿姨家也不为了别的,就是去看我妈。之所以瞒着你,不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了点有关于你的事情,所以……”

  路青雪垂落的手收紧,心里哑然一笑。

  所以,对她有所防备。

  这一点路青雪能够理解。

  可她接受不了,韵春刚才像是在防坏人一样挡在韵月琴的身前。难道韵春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韵春说。

  路青雪垂下的眸光落到地面。

  她原先站在光与暗的边界处,去光处还是暗处,都是太阳说了算。

  可此时太阳不知道去了哪。

  地面上已然没有了那橙黄色的金光。

  只有灰扑扑的暗。

  甚至,越来越暗沉。险主敷

  韵春说完得不到路青雪的回应,她顿了几秒后喊道:“青雪姐。”

  路青雪微微抬起了头,望向韵春的眼神中隐藏着晦暗。

  而韵春下面说的话,让路青雪确定,她已经踏入黑暗,永远也出不来了。

  太阳好像并不是她的太阳。

  不会向她偏倚。

  韵春说:“我们把那张婚书烧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