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春的行李很简单, 就一个小箱子。

  她刚收拾完,秦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车已经来接她了。

  韵春收起手机, 拉起箱子对身边的路青雪说:“那我走啦。”

  路青雪点头:“嗯。”

  走到门前的韵春正要换鞋, 听到路青雪不咸不淡的一声, 侧眸:“你怎么一点都不热情?”

  “送你出门为什么要热情?”

  韵春想了下,“也不是热情吧, 就……你不嘱咐我点什么?比如注意安全这类的?”

  路青雪笑看着她:“嗯?”

  韵春:“……”

  她恍了下, 撇嘴, “我忘了,咱们随时可以见面。”

  嘱咐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不过……

  韵春问:“你能出国吗?能上飞机吗?是不管我在哪里想你你都会出现吗?”

  还有一个问题,“外国的鬼长什么样啊?”

  问完这个,心里忽然涌现了不止一个问题, “你说外国有吸血鬼吗?如果见到了你能打过吗?咱们国家是地府, 那国外的是什么?跟咱们的管辖一样吗?也会有……”

  韵春差点脱口而出一个白无常,还好及时刹住了车。

  路青雪看着她, 笑容浅浅:“问题好多。”

  韵春哼笑:“嫌我烦了?”

  路青雪指了指手腕, “只是想提醒你, 时间要来不及了。”

  韵春噢了一声, 动作自然的把手里的包递给路青雪,她则弯腰穿鞋。“是该出门了, 不然星姐又要催了。”说完,连韵春自己都没发现, 她下意识的对路青雪分享起了自己心里想法:“这段时间她老暴躁了, 我卑微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生怕惹她生气。”

  这些话韵春平时都是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路青雪发现了,她眉眼舒展, 搭话:“她怎么了?”

  “开公司各种事呗。这段时间忙,她本来不准备去米兰的,但项泽,就我们那人事经理,提到米兰有个特别难搞定的模特,如果把她签到公司,那我们公司的发展又要进一步了,这不正好你们公司包机票酒店,能省下一大笔,她就一起了。”

  韵春说完也穿好了鞋子,起身从路青雪手中接过了包,最后说:“所以青雪姐,在我对你现有的了解基础上,我还是觉得你好厉害!”

  除了秦星,韵春也参与了工作。就一点工作就能让她忙不过来,韵春不敢想路青雪在国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还能把公司建立的那么大。

  夸完路青雪,韵春冲其眨了眨眼,“走喽。”

  路青雪嗯了一声,“注意安全。”

  韵春转头看她,对视的瞬间,双方会心一笑。

  ---

  车子一路开到机场。

  SNOW公司给她和秦星订的头等舱,办理完手续后,几人前往候机室。

  去的路上,韵春看见了几个挺眼熟的人,是之前当模特参加酒会见过的,都是晖市的一些豪门子弟,不用猜也是去时装周的。不过他们去大可能是为了玩。

  韵春扫了眼便收回视线,本以为打个照面,结果其中一个人看到视线扫过他们后顿了下,随即扬起抹笑朝他们跑来,边跑边喊:“莫星!”

  韵春还在反应莫星是谁呢,就见那人一下扑进莫星怀中,双臂挂在莫星后颈,“莫星!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怎么都不回我啊?”

  秦星皱眉,将脖子上的胳膊拿下,“你认错人了。”

  韵春没忍住笑了,不过她还很给秦星面子,没笑出声。她笑人家小姑娘都挂你身上了,怎么可能认错人。

  果不其然小姑娘手被拿开了,但还粘在秦星身上,“哦对,你改名了。”

  “秦星,你去哪?我跟你一起。”

  秦星看了她一眼,大步向候机室走。

  落下小姑娘一人站在原地,表情可怜兮兮的。

  直觉告诉韵春这件事她不该参与,所以在看了小姑娘一眼后,她便敛眸向前走。

  不曾想小姑娘追上了她,说:“我叫言连,你是?”

  她礼貌地回:“韵春。”

  言连不在乎韵春叫什么,她问:“你跟秦星是什么关系?你们要去哪?”

  语气不是很友善,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可能是……把韵春当成假想敌了。

  韵春微微一笑,正要说话,远处秦星喊了她一声。

  韵春挑眉,冲言连道:“不好意思,先过去了。”

  说着抬脚跑向秦星,到了秦星身边的第一句:“你以前姓莫啊?”

  提到莫,韵春不由问:“是莫家的那个莫吗?”

  脑海中浮现出大老板的名字,韵春放低声音:“莫月莫星,你们不会是——”

  秦星投来一记眼光。

  韵春瞬间噤声。讪讪一笑:“我就是好奇,你不说我就不问了。”

  秦星转头:“有机会再和你说。”

  “行。那需要我帮忙吗?”韵春靠近秦星,不着痕迹指了指身后跟上来的人。

  秦星:“嗯。”

  韵春一把挽上秦星胳膊,附在秦星耳边低声笑道:“星姐,你这副冷酷的样子很招小姑娘喜欢啊。”

  身后的人看到两人如此亲密,顾不上脚下的高跟鞋,小跑着跟两人进入了候机室。

  跑到秦星身边:“秦星,你是不是也去米兰?你的座位号是多少?咱俩能挨着吗?”

  韵春回:“星姐座位跟我是挨着的。”

  言连眨眼:“那咱俩可以换一下吗?”

  这次韵春没说话,秦星冷冷开口:“不行。”

  大小姐很少被拒绝,言连委屈:“为什么?!”

  秦星淡淡:“因为我想挨着我女朋友。”

  言连眼睛倏然睁大:“你…你们?”

  韵春非常配合地低下头,一脸娇羞地靠上秦星肩膀。

  秦星颇为‘深情’实则嫌弃地看了眼韵春,然后扭头对言连说:“韵春是我女朋友,言连,你可以放弃我了。”

  话音落下,等到的不是言连的声音,而是从身后响起的一道冷笑。

  “呵。”

  耳熟的声音让韵春下意识直起腰,转头向后看。

  身着黑色高领的莫月犹如只黑色天鹅,优雅地走了过来。言连看到莫月,立刻扑到了她身边,“莫月姐,莫星她有女朋友了……”

  莫月笑:“我听见了,你先去休息,我帮你问一下。”

  言连还没答应,莫月对身侧的助理说:“送言小姐去她的候机室。”

  言连本想留在这里,可莫月的话又不得不听,只好跟着助理离开了,不过在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星。

  被看的人早在莫月出现的那刻,转身坐到了沙发。

  只留有韵春和SNOW的两个工作人员站着。

  见莫月看了过来,韵春叫道:“大老板。”

  她已经从秦星和项泽那里了解到莫月是SNOW的高层,所以对于莫月会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莫月似笑非笑:“你是她的女朋友?”

  怎么说?

  韵春有种‘出轨’被抓包的慌乱。

  她没忘记莫月跟路青雪是朋友。

  不过那抹慌乱持续还不到一秒,韵春行得端坐得正,正色解释:“纯粹是为了挡桃花。”

  “嗯。”

  很淡的一声回应。韵春识趣的没再说话。

  莫月只问了韵春这一句,然后便坐下了。而她坐的位置,在秦星位置相隔一位的地方。中间空着的地方韵春是不想坐的,可候机室里的位置都已经坐满,SNOW两个员工还距离她们很远,像是躲谁一样。

  韵春心想坐就坐呗,还能被吃了咋滴。

  然而坐下没十秒,韵春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两人浑身散发着诡异,她坐在中间,感受到的是双重压迫。知道秦星以前姓莫,再加上从莫月出现的那一秒秦星就不对劲,韵春要再不清楚两人之间有什么,那她也太木头了。

  两边气氛实在压抑,沉闷到韵春大气不敢喘。

  挠挠头,韵春起身说了句要去卫生间,谁知下一秒秦星跟着起身,接着莫月也站了起来。

  韵春:“……”

  两位都是她惹不起的人,韵春只想说一句:能不能放过她?

  介于两人沉默不语,韵春哈哈一笑调节气氛,“那一起吧。”

  秦星转身坐下,“你们去。”

  韵春看向莫月,莫月没说话,韵春问:“大老板,您去吗?”

  莫月点点头并向前走。

  韵春跟在侧边。

  可走出两步,莫月停下说:“你先去,我落下东西了。”

  落下什么了?秦星?

  韵春装作不懂,微笑:“好。”

  韵春很快上完厕所,但她没有立刻回候机室。而是在附近转了转,买了几杯饮品。

  拖延着回去的时间,是怕早一些回去气氛依旧紧张。

  她不在,期间两人发生了什么韵春不知道,只知道在她回来后,莫月对助理说着什么,而秦星则低头看手机。

  两人都坐在原位置,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当韵春将饮品分给众人,分到秦星的时候,韵春才发现秦星嘴上的暗红色口红被擦得一干二净。

  露出了原本如同青苹果般青涩的唇。

  ---

  下了飞机,SNOW的人派车来接他们。

  让其讶然的是,他们派了三辆车。

  问过后得知,一辆接莫月,另一辆接秦星和中国部的SNOW职员,第三辆接韵春。

  众人齐刷刷看向韵春,发现韵春一脸疑惑。

  秦星持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对司机说:“韵春和我坐一辆车。”

  对方却摇头,说:“韵小姐的住处我们安排在了别的地方,不在酒店。”

  秦星:“哪里?”

  那人说:“我们路董的家。”

  韵春拉着行李箱的手在‘路董’两个字出来时便攥紧了。

  路青雪的家吗?

  而这时,莫月从她们身后走过,路过秦星时,淡淡:“让她去,你跟我走。”

  秦星没动,她看着韵春,放心不下。

  而韵春则对她笑:“星姐,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

  看了眼已经上车的莫月,韵春低声:“保重。”

  飞来的路上,秦星已经简单跟韵春说了她的故事。

  简单来说:秦星是个孤儿,有意识起就待在孤儿院了。六七岁时被莫家领养,起名莫星,成了莫月的妹妹。至于为什么会从莫家离开,改姓为秦,这一点秦星没说。

  单单前面那段,韵春已经脑补了一场豪门世家的大戏了。

  以前韵春从未想过秦星会被拿捏,可是这个假设在莫月面前,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莫月拿捏秦星,轻而易举。

  此刻莫月叫秦星上她车…韵春心里为秦星点了三支香。

  秦星颔眸,“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秦星向前走了两步,在第一辆和第二辆车间顿了一下,上了第一辆车。

  上车后,秦星问莫月:“是你安排她住进路青雪家的?”

  莫月笑:“是路青雪自己安排的。”

  秦星皱眉:“你在说什么?”

  人都死了怎么可能安排?

  莫月勾唇不语,看向窗外的韵春,回想到路青雪去世前的那个时装周,路青雪有说过一句话。

  那时她们正在阳台喝酒,路青雪端着酒杯俯在栏杆前,“秋天了。”

  感叹完这一句,路青雪回头对她说:“明年我要邀请小家伙来米兰,到时候你千万别说我重色轻友,我已经提前一年跟你打招呼了。”

  莫月坐在椅子上,闻言轻笑:“我能说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她在易家的公司,你不还是为了她跟易家合作?”

  路青雪转过身,身后是一片橙红色的云,她站在那里,仿佛一幅油画。

  风吹过,吹起了她的秀发。

  她柔笑道:“是为了她。”

  说着路青雪仰头抿了一口红酒,“但不是给你股份做补偿了吗?挣着易家的钱,就别给我扣帽子了。”

  晃了晃酒杯,路青雪撩眸问她:“你说到时候我邀请小家伙住在我家,她会不会同意?”

  莫月:“想近水楼台?”

  路青雪妩唇笑,柳叶眼弯弯:“只是想在她睡醒的早晨,煮一杯咖啡给她。”

  咖啡冒着热气,韵春眼里还有未褪的睡意。

  那样的场景,想想,是个近乎完美的早晨。

  莫月听了直呼不理解,这就是暗恋吗?这么纯?

  纯爱是什么莫月确实不理解,毕竟她家那小孩,刚一成年就爬上了她的床。

  莫月听了路青雪的话,扬了扬酒杯,与路青雪隔空碰杯:“祝愿她喝得惯咖啡。”

  ---

  上了车,韵春只问了司机一个问题。

  她问:“路董…之前一直住在米兰吗?”

  司机点点头:“是的。”

  韵春听后嗯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了,她侧过头,看着车外一直向后退的风景。

  这里…是路青雪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

  而她马上要到的,是路青雪住了很多年的家。

  耳朵被揉了一下,韵春转头,路青雪穿着带有玫瑰花纹的裙子坐在她身边,黑长直变成了大|波浪,每一朵卷都像是温柔的云,勾起的尾梢性感俏丽,风情万种。

  韵春眼露惊喜,似乎没想到路青雪会突然出现。

  看出了韵春眼中的想法,路青雪笑:“不是你在想我吗?”

  “我——”

  韵春吐出一个字,意识到前面还有人,连忙拿出手机放到耳边,还没说话,路青雪手压上了她的手腕,“不要装作打电话跟我讲话。”

  心思又被猜到了。

  韵春眨眼:为什么?

  “Cris是我的司机,他能听懂一些中文。”

  好吧。

  韵春只得打开手机笔记,打字:[我现在要去你家!]

  “嗯,我知道。”

  韵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路青雪手落在韵春的腿上,没什么动作,就是随意地搭着。

  跟韵春在一起,路青雪总想碰韵春。

  捏捏韵春胳膊里侧的软肉、玩玩韵春的手指、揉揉韵春毛茸茸的后脑勺…

  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次次靠近都想要触碰韵春。

  每当碰到韵春,路青雪就会有种活过来的…舒服感。

  韵春好像也习惯了路青雪时不时碰碰她的行为,对于路青雪手搭在她腿上,并未感到不自在。

  路青雪手指蜷着,轻轻对韵春说:“可以适当形容一下。”

  适当形容?

  韵春沉默,看了眼窗外的风景,低头打字。

  韵春:[有点期待!]

  韵春:[不知道你家是什么样的?]

  路青雪捏了捏韵春的膝盖上一点位置,瘦得一点肉都没有,手感不是很好。路青雪手向上移了移,捏到软肉后轻笑:“没有了?”

  韵春对路青雪的动作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捧着手机,认真思索着怎么回答路青雪。

  韵春:[嗯……]

  韵春:[有在想…会不会在里面发现你生存过的痕迹。]

  路青雪:“房子有两年没住了,口口群每日更新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不过应该有被按时打扫,但我的东西,没人敢动。家里的东西都是我摆放的,说不定会从任何东西上找到我的影子。”

  韵春眸光闪烁。

  纤细的指尖在光下摁着键盘,肆意游走。

  韵春:[如果我住你住过的地方,走你走过的阶梯,睡你睡过的床,那我们算不算……]

  “什么?”

  韵春:[算不算错时空同居?]

  耳边传来路青雪的一声轻笑,“傻啊。”

  笑声里带着很明显的暖。

  似乎是被韵春的问题感动和可爱到了。

  韵春看向路青雪,不明白为什么要说她傻。

  她的问题很傻吗?

  路青雪手从韵春的腿上抬起,慢慢挽上了韵春的胳膊,“我们现在不就在同居吗?为什么还要错时空?”

  因为……

  因为那时的你还活着啊。

  韵春:[我才不傻。]

  韵春:[我就是想你活着的时候,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韵春:[如果…]

  如果在你活着的时候住进你家,那会是什么样的?都不需要我去发现,所有的角落都有你的存在。

  车子开进一条两边种满树的路。

  光影错落,韵春脸上的光线忽明忽暗。

  指尖顿了一下,[如果]两个字被她删除。

  充满希望的如果可以想象,这种布满了晦涩的如果还是不要说出口了。

  没什么用,还怪伤心。

  字删除。

  路青雪嗓音淡淡:“很无聊。”

  嗯?

  “每天的生活都千篇一律,只有设计衣服让我知道生活不是一成不变。

  新的构思出现,在纸上画出一个线条,线条或粗或细,或拐着褶又或者是条笔直的线和带着弧度…

  画完之后,还可以选择颜色,选择布料,选择怎么剪裁…

  当衣服做出来,又可以选择合适的定价,选择适合它的模特。”

  路青雪眸色似窗外的蓝天,“一件衣服完成的过程中有无数的选择,每一次选择都好像赋予了它们生命。”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让韵春呼吸放低,生怕呼吸重了,就把这如云的柔吹散。

  这好像是路青雪第一次和她…谈心。

  对,谈心。

  之前从未有过。

  路青雪好像在带着她走进以前的生活,去了解、去探索。

  而不再是路青雪之前所说,等到韵春明白为什么要了解她时,她才会告诉韵春有关她的过往。

  为什么呢?

  可能是韵春的那句错时空同居,路青雪沉静的湖面掀起了波澜。

  “所以设计衣服我很开心,它让我平淡无聊的生活有了生命力,我爱它。每当设计出一件衣服,我都会给它们起一个专属它们的名字…”

  路青雪问韵春:“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韵春:[不会。]

  韵春:[它们是你的心血。]

  路青雪嘴角翘了起来。

  “后来……”

  路青雪停顿。

  韵春:[后来怎么了?]

  “后来遇到了你,知道你当了模特,我的生活又多了一抹生命力。”

  韵春:[我?]

  “对呀。”路青雪靠在韵春肩头,“因为你让我有了期待。”

  期待什么?

  韵春字还没打全,靠在她肩膀的路青雪已然开口:“期待有天你能穿上我设计的衣服,带着它登上一个你心中最好的舞台。”

  路青雪笑:“希望那天我能看见。”

  韵春手莫名一颤:[我已经登过了。]

  路青雪:“嗯?哪一场?”

  韵春:[在我心里最好的舞台,是我第一次走的秀台。]

  虽然那秀场不算大,虽然那舞台很小,但当她第一次迈上舞台的那刻,那个秀场深深刻在了韵春心里。

  无法忘记的初心。

  无法割舍的情感。

  韵春:[而那天,我穿的是你设计的衣服。]

  韵春:[我现在还记得那件衣服的质感。]

  韵春:[绵软的,像此刻你枕着我肩膀,头发蹭过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