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些茫然，不过看了一眼谢清商，对方也是一样的。
宣明并没有说里面的情况，他们以为只是简单杀一下怪物就行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要做什么有情人的考验。
不过当考验开始的时候，题目竟然出乎意料的简单。
“彼此对视五分钟。”
与其被不堪入目的画面污染眼睛，倒不如看对方的脸。
两人双目相接，倒映出彼此的模样。
这似乎只是一个简单的挑战，但是真正行动起来你就会发现，其实很有难度。
谢清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会儿眼睛就不由自主的有些闪躲。
黎向微伸手捧住他的脸：“别动。”
这五分钟非常地漫长，两个人的眼眶下都泛起浅薄的红色，耳根也有点发红。
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对视的时候，好像自己藏了许久的秘密都暴露了出来。
不过仅仅对视而已，为什么能算得上考验呢？
后面定然不简单。他们这么想着，然而第二关是相互拥抱十分钟。
第三关是亲吻三分钟。
看到亲吻出现的那一刻，两个人明显僵硬了。
“你日后还要娶妻。”黎向微冷然地看着空气。
周围满是暧昧的味道，一直顺着这个妖怪的心思来，本来就不是他的作风。
“我不娶。”谢清商非常快速地回答。
黎向微偏头看他：“你家中只你一人。”
“我本就是被抱养，况且，现在已经对那个姑娘不公平了。”
他真的是心意已决。
黎向微打量他几眼，依然没什么表情，道：“退开，别伤到。”
天空中传来倒计时。
“十、九、八、七……”
一道白色的光爆发出来，打断了倒计时，黎向微鲜少有这么主动出手的时候。
“看来你们是一点也不在乎外面这些人的命啊。”
周围响起一片尖叫，原本不雅观的画面变得有些恐怖。
黎向微倒是停了手，他看向一旁的谢清商。
对方睁着无辜的眼睛与他对视，眼神里可见些许迷茫。
倒计时重新开始。
黎向微并不害怕倒计时结束的惩罚，只是，他难得有点不太想吓到一个人。
“我，可以……”谢清商有些犹豫，斟酌着问。
黎向微眼皮耷拉着，漫不经心道：“你想亲就亲。”
这世界上，本不该有什么他顾虑的东西。
只是他说完的时候，倒计时又从十到了一。
谢清商快速地把唇印了上去。
一秒钟不到，速度快得像是在偷袭。
饶是黎向微有点准备，也是内心发生了震动。
怎么说呢，谢清商看上去冰清玉洁，矜持禁欲的样子，这么主动真的有一点出乎意料。
对于两个新手来说，三分钟实在是漫长了一些，足够把他们心里崩塌了又重新建立的一些东西整理起来。但是，有好像陷入了迷幻的梦境。
三分钟结束后，他们的身体，进入了下一关，心态好像没有。
缓了好几分钟，黎向微才重新开始思考。
从看对眼，到拥抱，到亲吻，那下一步，不就是……
成亲，入洞房……
入完洞房，是不是他们会和旁边那些人一样？
黎向微的脑袋被盖在红布之下，他垂着眸子，和任何一个正常的新娘一样安静等待着。
场景变了，周围没有让人听了不适的声音。
这是唯一一个妖怪不用普通人威胁，想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关卡。
有人用秤杆挑起了他的盖头。
谢清商静静站着，身上的红衣比起白衣更衬他一些，明艳的色彩完美地突出了他的五官。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罕见地对婚姻生出了几分期许，如果是真的……
黎向微眼中泛起水色，眼角有些红，然而面色微沉：“她下药了。”
从第一次进来起，幻境中就已经布满了媚香。
谢清商“嗯”了一声，但是明眼人看得出来，他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下三流的东西会对他起作用。
黎向微就不一样了。
上一关的奇怪的感觉还停留在脑海中，现在全成为了催化剂。
“啧。”他站起身，靠倒在谢清商的怀里。
“你还好吗？我……”
“我很好。不过，你身上确实很香。”黎向微说着调戏的话，锐利的眼睛却瞟向某一处。
手中化出无数道的羽毛，朝着那一处扎过去。
阴暗处发出凄厉的叫声。
“没力气，你扶着我，这些拿去扔。”
其实把身体挂在谢清商身上，黎向微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或许是做的多了。
但是这一次多少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手中一片洁白的羽毛被塞给了谢清商，泛着不正常的红色的手还有些颤抖，他把脸垂着，不让人看见。
谢清商接过羽毛：“你拔下来的？”
“嗯。”
正常的回答尾音也抖得娇软。
黎向微保持着精神上的镇定，接着就把自己变回了白色巴掌大的小鸟，非常不矜持地往谢清商的衣领里面埋。
也得庆幸，这辈子，他是一只鸟。
谢清商忍住痒痒的想要阻止这只鸟的行为，有些自暴自弃地扯松自己上半身的衣服，方便他钻进去。
一张俊俏的脸有些红，像是一朵好像被糟蹋过的无害的小白莲。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羽毛，没有扔出去，不过他指尖凝聚一道灵力，朝着某个方向打了过去。
谢清商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特殊，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力量，因为原本就属于自己，他甚至不需要任何学习。
并没有隐瞒和欺骗的意思，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他都很清楚。
……
妖魔或许想不到自己会这么轻松就被打败。
以往来再多的道士，都得照着她的规矩来，假扮情侣的都得被她坐实了，然后任由他摆布。
但是这两个的实力好像超过了她的想象。
剿灭妖魔巢穴后，这个空间骤然崩塌。
一直守在外面的宣明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赤身裸体的男男女女还有一群四散逃窜的妖怪，还有胸前鼓了一团，衣衫不整的好歹还站着的谢清商，张大了嘴巴，接着就是赶紧捂住了宣宇的眼睛。
白色的小鸟一改往日的沉默懒惰，拿着毛茸茸的身体蹭着谢清商的胸膛，还想着扒开他最后的里衣，往里面钻。
谢清商看了一眼宣明，过了一会儿，脸上的红好像加深了几分。
“额，我知道，麻烦带走我的师弟，剩下的我处理。”宣明赶紧道。
……
这个妖怪是从一只迷情蛊虫变化而来，靠吸食痴男怨女的感情为生。
抓了这些人类过来给她生产食粮。
之所以要下药，那还得是这些人类太不听话。
……
中这种下三流的药之后，黎向微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儿，终于好了，宣宇也被他的师兄接走了。
宣明一个人还是不太能解决这么多妖怪，接走宣宇时有些狼狈。
黎向微神色不变，只是看上去心情不好，之前那一番遭遇让他彻底累了，变成人之后就霸占了谢清商的床，睡了几天。
期间有人要进来都被谢清商挡回去了，他待在屋子里想了很久，把能看的书都看了一遍。
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是妖，简直是史无前例。
但是，他偏头朝床边看了一眼，幼幼还安安静静躺着，睡着的时候也不翻身，不踢被子，白色的袖子从床边垂下来一小节。
谢清商保留了那天的羽毛，每一根都很好看，值得反复把玩。
他是一个恋旧且心小的人，谁第一个来打破他的防线，他就装不下其他人了。
时间过了这么久，照着人间的规矩算，谢清商很快就要及冠了，谢夫人多次唤他过去，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谢清商道：“有。”
这样的回答让她分外诧异，毕竟谢清商平时内向，都没接触过多少的姑娘。
“是谁家的姑娘啊。”
谢清商沉默了，正想说什么，却见有人进来了。
“夫人，有一个道士说要见公子。”
来的不是宣明，而是他的师父。
道清山在人间没什么名气，只有入了道门的人才知道道清山的厉害。
扶鹤道人见了谢清商之后，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势礼，好似很恭敬。
“多谢……谢公子，对我两位徒儿的救命之恩。”
谢清商摇头：“何来救命之恩。”
“那妖蛊本已经到达了化魔境，本该是我那小徒的劫难，若非谢公子从中协助，他二人必定九死一生。”扶鹤道人说道。
谢清商道：“举手之劳。”
扶鹤道人随是来道谢，但是过了一会儿却是问起了他养的鸟儿。
“公子可知白梦雀。”
“不知。”
“此鸟善于窥探人心，讨人欢心。若是公子有养过，还是莫要太过在意的好，否则必有灾祸。”
谢清商温和摇头，转头便叫人送客。
扶鹤道人也不恼。
只是待到谢清商回到房间，却再也没见到那白色的身影。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轻轻唤了一声：“幼幼。”
脑中响起第一次见到小鸟的场景，还有前几天亲密无间的画面。
惯于窥探人心吗？
可是幼幼一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么懒的小鸟，就算生了一双翅膀，又能飞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