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嫌害臊】
这阵子,易乐是真没太休息,心里憋着事。
又消耗过度,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叶向杨撑着胳膊,对着怀里人的睡颜,安静傻笑了好一阵。
才依依不舍地下床去了。
他主要怕隔壁那对老夫妻——别到时候真报警了。
提了点礼物去对面敲门,说从监控里看到情况了,谢谢他们二位关心。
家里养的小猫闹的,比较皮,不用担心。
老头一听,当即得意,耀武扬威地说老太太多管闲事了吧。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叶向杨赶紧趁机溜了。
免得老太太继续盘问——你家是个什么品种的猫,太能闹了,要教的,不然以后要造反的,门一定要管好,小猫走丢了很可怜的,诸如此类。
回到家,易乐刚好醒了,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对着陌生的环境有点回不过来神。
这间小卧室,采光不错,傍晚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绒绒的。
挠在人心坎上。
叶向杨倚门边上,也不说话,就等着他发现自己。
易乐目光触到人后,手里紧了紧被子,竟然有些拘谨,脸上透出一抹红晕。
叶向杨笑开了怀,“得了,易总,都这会儿了,就别不好意思了,肚子饿了没有,吃点什么不?”
然而,易乐的要求出乎意料。
让他随便做点。
虽然叶向杨对于事后,仅用两碗简单的汤面招待人,觉得不够意思,但他的手艺只能如此了。
咱小易总吃得很干净,叶向杨莫名多了点自信,觉得今后厨艺上可能有精进的机会。
磨磨蹭蹭地,到了晚上,总算该谈点正事了。
尽管叶向杨视线,都被穿着他睡衣的易乐占满,多少有点心猿意马。
这两周里,易乐忙得不可开交,也不全是为了躲叶向杨。
事情总要了结,观他神色凝重,便知道遇到了阻碍,还是个麻烦。
“证据不够吗?”
易乐垂下眼眸,忧形于色,“够。”
“?”叶向杨不解。
“但是所有调查结果,最终指向的人,并不是他。”
听到这里,叶向杨当初在船上费解的疑惑似乎有了解释。
刘应为如此张狂,并不是铤而走险,而是成竹在胸,他有替死鬼。
“易乐?”叶向杨抬手在易乐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这个人,你认识?”他直觉这个替死鬼,一定出乎易乐的意料,以至于影响下一步的决策。
否则他不会这么为难。
“嗯。”易乐沉声道,“是......婶婶。”
叶向杨一瞬间对号入座——郑月兰,易龙的发妻,易含薇的妈妈。
可据他对那个女人的观察,她没这个脑子盘算这些事,也没那么大的野心,刘应为对她的态度,很是纵容。
“刘应为利用了她?”
易乐既然能查到这里,八成也知道了他这个婶婶和刘应为的奸情。
但易乐安静几秒后,只说:“不能确定。”
叶向杨给整无语了,“不可能吧,她要是一直知道,还把自己往里头搭,给人背锅,那她对刘应为是真爱啊。”
易乐抬眸,眼神里有轻微的不赞同,“根据表现,她一定知情。”
叶向杨看出他的意思,“你觉得他俩勾结?”
“你觉得郑月兰,也有那个心思?”
易乐低头,“我不确定。”
他又开始抠手指了,这毛病得改。
叶向杨挪椅子挨过来,握住他的手,“别着急,有任何问题,咱们搞清楚就行。”
易乐的防备心越来越重,本能地把所有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如果郑月兰和刘应为是一路的,那么他们的敌人就是两个。
如果是因为别的,那就还有突破的地方。
“我去试试她?”
易乐摇摇头,“会打草惊蛇。”
两周前游轮失事的消息,封锁的很严。
年初一,警方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公司带走易乐,名义上配合调查。
他至今没有公开露面,弄得易氏人心惶惶。
实则早就处理妥当,反将一军,介入了其他调查。
这些假象,让刘应为心存怀疑之时,又笃定了几分顺利,正不断透过自己的势力,向警方和媒体打探消息。
“那......你已经有计划了?”叶向杨只觉易乐此刻,更多的是犹豫,而不是毫无出路的起急。
果然,易乐点了点头。
“下周二,薇薇生日,他们都会在场。”
“哦......”
刺耳的两个字,叶向杨不自觉重点跑偏,自己都没注意到脸上那明晃晃的在意。
易乐却顿住话头,拢在人手心里的手指,暗暗地缠了缠对方的指腹,不太明显的讨好。
叶向杨瞬间就露出笑容,“详细说说呗,有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这次,易乐腼腆地点了点头。
从头至尾,叶向杨包容的态度,打消了易乐的动摇。
叶向杨愿意帮他。
无所谓被牵连和背后的危险。
他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
所以他,全盘交代。
数日后,易龙夫妇设宴,款待众人,这对夫妇感情如何,不便多说,但外人看来,对女儿的确没话说。
尤其是郑月兰,最喜奢华和热闹,但凡寻着些由头,必定会办得隆重。
这日,她打扮得极为珠光宝气,人群中甚是瞩目。
她不掩欣喜地受着众人的吹捧,把一身黄色亮片礼服的易含薇挽在身边。
“妈,我站累了,我去休息一会儿,行吗?”易含薇神色不耐,像个展览品似的被人围观,令她很不舒适。
郑月兰掐了掐她的胳膊,“这才多久,今天是多好的机会,我要让他们看看,我郑月兰的女儿,不输给其他人。”
“你看见没有,那个穿红色西装的男的,”郑月兰朝那边挥了挥手,“男人啊,还真好懂。这小子,从进门起,眼睛就盯着你呢。”
“他们家背景不差,你机灵点,跟人套套近乎。”
“将来享福的可是你。”
易含薇抽出自己的胳膊,转身要走,“妈,我累了。”
郑月兰跟着她,喋喋不休,“薇薇呀,妈妈给你这么好的皮囊,你却不知道利用,一点儿不争气。”
“天天就知道工作、工作,你一个小女孩,成天跟那帮大老爷们比什么?”
“有句老话说的好,女人做的好不如嫁的好。”
“哎,妈当初不得已,跟了你爸那么个男人也就算了,你说说你,明明有的选,还不知道珍惜!”
“这么久了,连易乐那小孩的心都抓不住,你还能干什么?”
“妈!”
拐角,易含薇微微动怒,“你脑子里除了男人,还能不能有别的事?”
郑月兰被女儿的怒意喝得微怔,随即板起了脸,又掐了易含薇的胳膊一下。
“怎么跟妈说话呢?妈妈养你这二十几年容易吗我?”
“你个小白眼狼!好心当成驴肝肺。”
易含薇深深呼吸,无数次争执,无一不是如此,她和郑月兰,无法交流。
“我去楼上透透气。”
“哎、你!”
郑月兰满脸郁气,恨铁不成钢,扭脸瞧见大厅,易龙一个人坐那儿发呆,气不打一处来,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过去。
一巴掌拍人后脑上。
“女儿是我一个人养的啊,你倒是不操心。”
易龙心不在焉,一如既往敷衍,“你操办就行,我插手,你又不满意。”
郑月兰抱着手,心道算他有自知之明。
她微侧目光,与人群中从容应酬的男人,遥遥相对。
嘴角微微扬起,被这父女俩搅坏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些,算老天待她不薄,遇上了他。
也只有刘应为这样的男人,才能满足她所有幻想。
她郑月兰,就不该是那样窝囊、平凡的命运。
垂眸,瞧见易龙那样,她就来气,“今天是你闺女生日,别给我摆个臭脸。”
易龙叹气,“乐乐还没联系上,我担心.......”
他大概是想抽烟,掏了几下,未果,愈发烦躁。
郑月兰不以为意,“他那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你亲儿子、”
“我说了!小全子他们不在了,乐乐就是我亲儿子。”
易龙音量微微抬高,显然压着怒气。
父女俩,一个个的,都这么死脑筋。
郑月兰口不择言,“叫的真亲,人家未必把你当亲兄弟呢,分给你的都是些什么不值钱的。”
“他要是真惦记你那点恩情,就应该遗嘱里加上你!”
“你想认人家当亲儿子,人家未必看得上你呢。真不嫌害臊。”
“嘭”的一声,易龙捏爆了手里的玻璃酒杯,碎片一地。
郑月兰受惊,连连后退,脚下一崴,还好有人扶住了她。
“没事吧?”刘应为温厚的嗓音响起,两人在众人围上来前,缱绻地交换了个目光。
“易龙!你现在敢对我摔杯子是吧!”
郑月兰高声质问,她向来要面子,也深知面前这个男人的软肋。
他有愧,他理亏。
当初,他什么都没有,乡村野夫一个。
凭什么娶到她。
还不是趁人之危,给了她爹好处,那个见钱眼开,不是赌就是嫖的烂人。
她哪里感觉不到,这些年来,易龙对她的好,三分是爱,七分就是补偿。
都是他欠她的!
是以,她在易龙面前,永远昂首,理所应得地低看他。
和所有人一样。
而易龙的反应,也和以往的无数次雷同。
即便愤怒涨到了耳根,依然只是对着外物发泄,不敢真的动她。
大庭广众之下,易龙什么也没解释,阴着脸离开。
刘应为让众人散开,客气地借题发挥,道易龙是因为担心失踪的亲侄儿,才会如此,望大家担待。
这么一来,不胫而走的小道消息反而被证实了。
在场交换眼色,纷纷猜测,易氏怕是不久就要对外公布消息了。
一颗年幼的石子,注定掀不起什么水花。
谁才是真正应该巴结的人,一目了然。
“今天的主角是薇薇,大家务必玩得尽兴。”
大哥不在,刘应为便担起了几分主人的架势。
他为问郑月兰,“薇薇人呢?”
郑月兰满心满眼都黏在这个男人身上,此刻更加放肆。
“房间里吧,跟我闹别扭呢。”
“我呀,就是命苦,这孩子从小到大,没一点省心。”她唉声叹气。
刘应为哄她,“我去找她,这么多人等她,这样不像话。”
郑月兰“嗯”了声,“那拜托你了,你好歹是她上司,她听你的。”
“对了,别总让她加班,女孩子熬夜伤脸的,她就长的这点随我了,其他的要啥没啥。”
刘应为勾唇笑笑,不置可否,转身上楼。
而郑月兰忙着应酬,没有察觉他复杂的目光。
自从易全十几年前找了易龙,带着他做生意,日子一天天富足。
渐渐的,她愈发沉醉于这种纸醉金迷的日子。
好似,她那些可悲丢脸的过去,不曾存在。
她生来便是这样富贵的命。
“易太太。”
郑月兰转身,眉眼已隐隐不悦,她不喜欢被人叫易太太。
叶向杨递上一杯酒,还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上次珠宝展拍的,听说您会喜欢。”
郑月兰展眉,面前这人,相貌不错,而且懂得投她所好。
她打开盒子,眼色一亮,绝对价值不菲。
她这才接过酒杯,“你是?”
“易氏的合作伙伴。”
叶向杨眼都不眨,毕竟不算撒谎。
郑月兰已经将手链戴在了手上,依然一副高傲口气,“讨好我,有事儿求我?”
“先说好,我可管不了他们男人那些生意。”
叶向杨微微一笑,“借一步说话。”
作者有话说:
这次会更到完结,也没多少章了,踩个2023的尾巴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