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不了】
触到易乐担忧的眉眼。
沸腾的情绪被揭了盖,不动声色地偃旗息鼓。
叶向杨捏了捏他的手,抚着臂弯,落在他肩上。
他瞄向不远处,开单的柜姐一脸喜气打包的样儿,推着易乐往外走。
“行了,一会儿让他送我家里去,咱俩回吧。”
商场人流漫漫,很快,两人的身影没入人潮中。
西服店不久走出一个装扮挺不起眼的男人,戴着棒球帽,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叶向杨他们身后,他身法很好,样子也普通,轻易不能察觉。
他戴着耳机,时不时给谁回话。
“检查过了,就是普通的西服店,东西没问题。”
“嗯,我跟着呢,看样子是要回去了,没什么异常。”
一路跟到叶向杨二人上楼,等到耳机那头的确认,男子的神情才缓和下来,靠在墙边,想到什么笑了笑。
耳机那头,问他笑什么。
他说:“远叔,你总说杨杨不好,我怎么觉着他挺会照顾人的。”
他这一路看着,俩小孩关系挺好的。
那头没说话。
男子犹豫着,“叔,虽说现在是要紧时候,但杨杨也是自己人,咱没必要连他都瞒着吧。”
老大跟儿子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可那毕竟是亲儿子。
他跟着,俩人总归不会出事。
但遇着个什么,好歹让小孩心里有个底呀。
“小子,老子脾气不好,别让我再警告你一次。”
“干好你该干的事。小兔崽子我来处理。”
许久不听叶松远这样说话,方文怀念之下,本能地缩了下肩。
差点忘了,虽然婚后老大温和许多,也不跟着兄弟们动不动爆粗口了,可他年轻时的威风是实打实刀锋血雨里闯出来的。
他小时候刚被叶松远收留那会儿,三天两头拳头伺候。
而且这段日子,或许是易家的事棘手,叶松远脾气似乎又坏了起来。
方文压了压帽子,隐入小区里众多闲逛的人群中。
帽子有些年头了,边沿磨损了些,如果叶向杨离他够近,八成能认出。
这顶帽子,是某一年他送他文哥的,作为陪他过生日的礼物。
谁叫他那敬业的老爹,赶不回来呢。
这晚,叶向杨依然没能回去,饭后打游戏打着打着困了,沙发上迷迷糊糊醒的时候,身上盖了条毯子。
易乐就在旁边安静地看书,替他挡了些头顶的光。
久违的安心感覆上心头,叶向杨愣了会儿才适应,自己笑了笑。
易乐明明也没挪眼,却好像早就知道他醒了,听似随口一问:“哥,九点了,天都黑了,就、不回去了吧。”
“我可以......算你加班。”
叶向杨翻身,懒散散地撑着手看人。
易乐好半天也没翻页,被盯得不得不抬头。
“哥?”
叶向杨啧啧摇头,“易乐,得亏你是个男生。”
易乐:“?”
“不然,你这话,我是要误会的。”
“误会什、”易乐很快反应过来,卡了壳,匆忙给书翻了页,好大一声,更显得尴尬。
叶向杨愉快起来,腾地起身,给易乐连人带书抱起来,往卧室走。
“哥?!我没有那种意思!”
挣扎只会让两人身体贴的更紧,叶向杨克制着自己的力气,说不清内心深处有些冒头的念头是什么。
易乐难得表情如此生动,要不是怕他动太厉害,进门撞到自己,叶向杨才不会解释。
“慌什么,抱你回房间睡觉而已,昨天又不是没做过。”
怀里绷紧的身体僵了一瞬,安分下来。
将易乐放到床上时,他手里的书已经捏皱了,无辜地摊在身侧。
叶向杨手没离开,就着圈着人的姿势,探询着易乐的眼睛,问他:“不过你明白的这么快,难道是有经验?”
易乐刚缓下去的血色,借着卧室里昏暗的灯光,再度发酵。
他这迟疑,惹得叶向杨嘴角的笑意回落。
他凑近了些,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不快地逼问:“真有?”
想来也是,易乐这种男生,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又乖又拽的,没出事前,在学校里,肯定很招女生喜欢,而且,不光是女的......
叶向杨身边的狐朋狗友,交女朋友的不在少数。
偶尔攒了局,譬如上次游艇那种,酒喝多了,还爱逮着床上那点私事唠。
最早还爱取笑叶向杨,明明是哥几个里头看起来最花心的,却矜持着呢,没见他动过谁,这方面他倒无所谓。
后来柳意老缠着他,有意无意的,大家都以为两人早试过了。
这里头有叶向杨纵容的成分,毕竟柳意的存在,确实让他少了不少麻烦,两人各取所需。
这种事,不稀奇。
叶向杨以前也从不好奇。
可放在易乐身上,叶向杨忽地就不大爽快。
易乐碰过谁?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接吻了还是上床了?什么时候,在哪里?
“哥,你挡我了。”易乐眼神闪躲。
叶向杨哼一声,退开一些,这个角度,能清晰地描摹易乐唇的弧度,微张着,有些干燥,想碰一碰,用手或者别的。
易乐会接吻吗,会哪种,就浅浅地挨一下,还是别的?
越想越堵的慌。
“看不出来啊,易乐,还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你自己呢?老实交代。”
气头上,叶向杨自己都没察觉这段话里的哀怨。
他双标的可以,自己的不说留着套话,反过来谴责易乐。
转念一想,易乐这么不想说,会不会因为提及了他的伤心事,那女的,因为易乐残疾了,甩了他?
就这,还留恋什么?
可易乐在意,他在意那个人。
叶向杨,大度点,都过去的事儿了。
他自我劝解地起劲,却压根忘了,他根本没这个立场。
“算了,我、”
“没有。”
易乐认输似的给了答案,扭过头有点儿泄气,“我又不是你。”
小古怪易乐总爱在奇奇怪怪的事儿上较劲。
叶向杨缓缓地撤开身,把书塞回易乐手上,捏了捏他的手,温柔地哄,“没有就没有,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不也没呢么。”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噼里啪啦地炸开。
在易乐睁大眼睛看过来时,叶向杨豁地起身,丢下一句,“我去洗澡。”
一起睡这事,一回生二回熟。
相比第一次,两人这回都习惯了些,睡前还聊了会天。
只是睡前,两人还规规矩矩的,易乐被子,他毯子,各不相犯。
被热醒时,被子和毯子缠到了一块儿,难舍难分。叶向杨睁眼就是易乐的脸,他还睡着,闭着眼,睫毛又密又长,脸颊一侧压出些许红润,精致得可以。
可是睫毛缀着水珠,眼尾发红,脸上似乎有一道泪痕,直延到唇边。
是半夜又做噩梦,哭了吗?
易乐头发有点长,一缕碎发刚好滑落鼻尖。
呼出的气息,一点一点地撩拨着发尾,也一下一下,扫着叶向杨的唇。
他不自觉向前挪了挪,闭上眼,轻轻地碰了碰易乐的唇角。
想带走那抹泪痕留下的湿意。
或许是没太睡醒,脑子浆糊,又或许是唇上的触感太好、太舒服,像咬棉花糖一样,他没忍住,凭着本能又磨蹭了一会儿,用舌尖舔了舔。
恍惚中,易乐的唇好似也动了一下。
叶向杨猛地睁眼,退开,电击一般,头皮发麻,全身都迅速地清醒过来。
他在做什么?他亲了易乐?!
还亲了蛮久......
好在,易乐还闭眼睡着,刚才那一下,应该只是他的错觉。
叶向杨缓缓地翻过身,背对着易乐,全身都在发烫,哪里还睡得着,没过一会儿就掀了被子和毯子,起床。
卧室门关上的时候,床上的人,慢慢地睁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叶向杨心里有事没注意,熟睡的易乐,从他背过身的那一刻,耳朵就红了许久,到现在也没消下去。
这一天,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吃完早饭,叶向杨就借口有事回去了。
叶松远照常不在。
不过杨静这段日子都在家,说是身体不太舒服,单位也不忙,就在家休息休息。
叶向杨应了这谎话没拆穿,安静地喝着杨静煮的汤,杨静在照顾他们父子上,一直都很注意养生健康,没道理不管自己,所以,所谓的不舒服,其实是心里难受。
“妈,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杨静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是院里的文艺女神,追求者不在少数。
二十年过去,风韵犹存,气质很好。
从小到大,相熟的不相熟的,叶向杨没少听过调侃叶松远这个糙人有福的。
循着回忆,他想,最早,叶松远应该是真的爱过杨静的。
叶松远对着他总压不住脾气,但在杨静面前,终归克制的,甚至有些笨拙地,想收敛自己的莽性,被外人夸一句般配,他能像个孩子似的笑半天。
但十几年的消磨,他还是倦了、累了。
杨静正拄着手,一旁温柔地看着儿子,闻言想了下,笑着说:“有啊,那几件西服,不是你买的吧?”
儿子喜欢什么,当妈的还是很清楚的。
“嗯,朋友送的。”
“这样啊......”
“怎么了吗?”叶向杨意料之中的失落,杨静还不打算告诉他,估计跟叶松远还没掰扯完,搞不懂,他已经成年了,有什么好瞒的。
杨静见他汤底浅了,端过去给他再盛一碗。
“没什么,就是有点意外,这不像你会收的礼物。”叶向杨的朋友她大都认识,也不像他们会送的。
“是新交的朋友吗?”
“前几天你在人家家里过夜的那个?”
“女孩子?”
叶向杨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有些难言地反应过来,“妈......”
到底谁盘问谁啊。
杨静温柔一笑,抚了抚叶向杨的头发,“别紧张,杨杨,妈妈从来不反对你谈恋爱,喜欢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但是做事之前要考虑清楚,你得负责,明白吗?”
负责......他早上亲了易乐,是不是也要负点责?
“嗯?”杨静见他出神,以为自己猜对了,暗示着:“杨杨,合适的话,可以带回来,让妈妈也见见,好吗?”
叶向杨死皱着眉,汤搅地很用力。
“妈,你别乱猜,没什么女孩子,男生送我的。”
“他最近,腿不太方便,我顺道照顾而已,这是谢礼。”
“总之,妈你别管,我能应付。”
杨静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这段日子,叶向杨的行为举动,在她看来,就是谈恋爱的表现,他儿子平常不会老盯着手机笑的。
但既然叶向杨这么说了,她也不会追着瞎问。
“对了,高考分数要出来了,杨杨你有什么打算吗,也可以......跟爸爸商量商量。”再掩饰,在提及那个人时,杨静脸上也露出了一点不自然。
叶向杨忽视着,说起志愿,他刚脑子里还真的冒出个荒诞的想法。
他想着,要不,留在本市。
方便照顾易乐。
反正他都熟练工了。
可是,他原本,只是因为调查,才接近易乐的。
迟早,他爸妈和平的假象会被撕裂,他和易乐的关系也会变得复杂。
“本市?也可以呀,妈妈就是A大毕业的,编导系就很好,只是........”杨静说着沉默了,不知道想到什么,没了笑意。
而叶向杨意外自己居然真的说出了口,匆匆搁下一句“到时候再说”就回房了。
晚上,叶向杨睡得不太踏实。
投影放着无声电影,打发时间。
夏天,正是热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没来由的下腹一阵燥热。
这个年纪的男生,很正常。
就着卧室里昏暗的灯光,叶向杨本着随便解决一下的念头,眼都没睁,侧对着墙,伸手握住自己。
他微躬着身体,慢慢地撸动。
腿好像压到了遥控器,投影里的声音出来一些,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一时间,脑子里蹿入了许多画面。
那个雨夜,在浴缸里享受着禁忌之爱的男女,交缠的肉体,水浪一层一层,承受不住地拍打在地。
夜色中,雷电闪过,怀中近在咫尺的,是易乐哭的酸楚可怜的眉眼。
他寻求着安慰,往叶向杨怀里钻。
混沌中,易乐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声“哥”,将唇贴了过来。
难以抑制的悸动和心慌,席卷了全身,又胀又硬。
叶向杨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粗暴地对待自己,拼命地想发泄出那股欲望。
“啊.........”
额头青筋爆出,满面痛苦。
他叫不出易乐的名字,沉浸于柔软的回忆,唇上仿佛还残留着那时的感觉,异样清晰。
一阵快速连续的耸动之后,落得个满身大汗和满手狼藉。
筋疲力尽。
叶向杨喘着气,郁闷地抱头坐起。
腿边黏糊,床单上那摊变冷的痕迹,是他刚刚管不住自己的证明。
他居然,想着易乐的脸,自慰、发情、上头,还射了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