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了, 没好好吃饭?”荆行把人放下来,季福小脸红扑扑的,唇瓣水润极了,一双杏眼里还带着几分残余的紧张和害羞。

  “没瘦, 平时吃饭也是两大碗呢。”季福看着荆行肩头被自己搞皱起来的衣服, 伸手帮他理了理。

  不用他说, 荆行就已经弯下身来,还在季福白嫩的脸颊上嘬了一口, 季福看了他一眼,只是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不少, 两个小梨涡也是时隐时现。

  在荆棘这专心致志凝视下, 并且两人之间还很近的距离下,季福还是红着一双耳朵, “理好啦。”

  荆行“嗯”了一声,又凑进在唇上亲了季福一下,“谢礼, 理的真好。”

  季福好笑, “你看都没看。”

  “看了,很好看。”荆行笑着道。

  季福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

  媒婆这一路好不招摇,她精气神倍好, 原本她这新衣服就够显眼的了, 现在手里还拎着这么多东西, 走几步见到村里人了都要打个招呼,说上两句。

  “哎哟,你这一身衣服真是好看呐!这是去季哥儿家?”

  “对!这套衣服可是花了我不少钱, 今天穿正正好!”

  妇人笑着道:“像你这么说,那你后天穿啥?”

  乔媒婆笑着道:“后天有后天的穿法。”

  妇人的汉子从家里出来, 见到乔媒婆,他问道:“季家和闵家不是都已经传开了,这还叫你去做什么?直接一步成婚就了事了!”那汉子道。

  乔媒婆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他呛,随后转念一想,道:“那还不是人家想正式一些,专门请了我给他们走‘三道’。”

  今天虽然是去季家说媒,但也有无所事事还想看热闹人跟着乔媒婆一起来季家。

  这一路热闹的不行,众人都说着后天走“二道”的事,最精彩的部分就是下定给彩礼,大家都很想知道闵家娶季家哥儿会下多少钱。

  这闵家现在这么有钱,之前家徒四壁的时候都拿的出二十两银子出来要去杜家哥儿,现在不可能只拿那么一点吧!

  大家向乔媒婆打听,乔媒婆自己都不知道,这事也不能乱讲,就说了不知道,其余不在多说。

  媒婆来季家的时候人都在,而且也都穿上新衣服来表示正式,看到媒婆拎了这么多东西季阿姆便上前来帮忙,假装没有看到围栏外面守着的村民们。

  季阿姆带着乔媒婆进屋后也没有关门,大敞开着。

  季福给乔媒婆倒了一杯茶,乔媒婆向季汉子问好,坐下来便开口道,“季夫郎,我今儿来就是来替闵家说媒的,这些都是闵家让我带来的!”

  “两家都是一个村的,而且季哥儿和荆行都熟,两人也都互相了解喜欢,我这人也不爱像其他两个媒婆那般爱吹牛夸大其词,但我敢打包票,我乔媒婆做了这么几十年的媒婆了,荆行和季福哥儿肯定是最幸福美满的一对。”

  季阿姆和季汉子哪里会不喜欢听好听的话,闻言都笑了起来,季阿姆道:“谢你吉言,我们做父母也就希望两个孩子好好过,虽然日子中会避免不了吵架,但我看两个孩子都是懂事的,应该也会解决体谅对方。日子嘛,总是要两个人齐心协力才能过好。”

  季汉子点头附和。

  乔媒婆道:“季福哥儿性子温软,乖巧懂事,荆行这边也不强行霸道,懂得体贴帮忙,再加上那个聪敏脑瓜,走一步看三步的那种,问题可能还没有来就已经被解决了,又能承担起家里事情,还有什么事会让两个小年轻吵架?没有了,我说过这么多媒,几个村的小汉子我是什么习性我都一清二楚,闵家荆行绝对是这个!”

  说着她竖起了大拇指,她继续道:“昨日我去还看到荆行烧饭做菜,那样子那手艺一看就是经常做的,你再看看这村里,谁家汉子回来不是坐着休息就是躺在床上等着你做好饭菜端过去的?”

  “就拿我家那汉子说吧,他什么事都不干,还说自己累的很,跟他说话他也听不见,叫他干活他也不理睬,所以我自己就受够这种人了,我见到这些小汉子的时候就会观察。”

  “经过我这段日子的观察,荆行这汉子我们聊天的时候他也会认真听着,从县里回到家里也会帮忙做事情,像他家那个马圈牛圈,割野草回来喂兔子这些。”

  “说起荆行的好来,给我时间,我能说上三天三夜,但与我比起来,你们是比我还知道荆行的,也比我还熟悉他,这样也越能感觉出好与不好来。”

  季阿姆点头同意乔媒婆说的,接着看到乔媒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这是昨日荆行回来之前在县里找算日子的那里挑的几个好日子,今儿带给你们瞧瞧,后日双方就可以商量一下,把成婚这喜庆日子定下来了。”

  季阿姆和季汉子点头。

  乔媒婆打趣,“其他的东西闵家都准备好喽,就差一个小夫郎了!”

  季福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一下。

  季阿姆接了过来,随后递给季福,朝着乔媒婆问道:“那后日闵家可说了何时来?”

  “后天巳时,挑的好日子好时辰,就连今天都是荆行去问了先生的,不过准备的东西挺多的,到时候估计会提前点来。”乔媒婆着说。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咱们这边是想让闵家这边出多少彩礼呢?”

  说媒有走“三道”,谈起这个彩礼也有个习俗,毕竟是钱的事,在最开始媒婆兴起的时候,大家找媒婆说亲,这彩礼总是避免不了的,但从来不会说一个具体数字,而是一个范围。

  具体给多少,媒婆是不好多问的,一是防媒婆,俗话说得好,“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对方真实想法,二是给另一方考虑和体面,大概范围给你了,我这边也只能拿出这些来,你要是还肯,就收下彩礼,彩礼你收下知道了多少了,对外说与不说随你,因为有时候彩礼多少也关系着脸面问题,比较是避免不了的。

  当然,也会有汉子家这边觉得自己给的多,自己这边说出去炫耀的。

  但,就算是对外说彩礼的也会说少一些,防的是怕贼惦记。

  这个习俗便传了下来,媒婆先问问双方这边两边对彩礼的大概的底,要是男方这边能满足的,媒婆这边也就不用在担心了,要是双方有些差距,就要靠媒婆的巧.舌在两方这边进行沟通调节。

  季阿姆道:“我跟你说实话,我们想的是最低二十两。”

  “我和我汉子是这样考虑的,之前闵家去杜家提亲,杜家要二十两闵家都给了,你也知道这村里胡说八道的多,要是我家哥儿收到的彩礼比这二十两还少,那不就是让村里人说闲话吗?虽然我知道闵家不会,但我这边还是要摆明态度说清楚。”

  “我明白的。”乔媒婆点点头,二十两要是放在村里其他人家,这要求算是过分了,但现在闵家都愿意给她付二十两银子的媒婆费,这二十两的彩礼对闵家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

  “那我等会儿过去问问,彩礼这个事情不用担心,闵家在乎季哥儿呢,不会让他出现被人说的情况。”

  季阿姆哥季汉子连连点头,季福知道阿爹阿姆的担心,但他对荆行的相信,感觉荆行不会这样做。

  乔媒婆说要走,季阿姆便道:“谢谢媒婆跑这一趟了,这是我们家的一点点心意,有劳乔媒婆了。”

  乔媒婆接过红纸包着的钱,笑的更开心了,“你这就见怪了,我能跑这一趟可真是我的福气,你可不知道,我替闵家来你家说亲可是让另外两个媒婆羡慕嫉妒的很喽!”

  乔媒婆又说了几句好话,便欣欣然从座位上起身离开季家。

  季家大门没关,他们又都坐在这堂屋里,所以围在外面的大家都能看到乔媒婆跟季家聊的很不错,直到见到乔媒婆出来,大家又围了上去叽叽喳喳问乔媒婆。

  “乔媒婆,这闵家和季家都这么熟悉了,你进去都说了什么?还能说这么久?”

  “怎么?你也想当媒婆?”

  “乔媒婆,你知不知道后天闵家送来的彩礼是多少啊?”

  乔媒婆回道:“我也还不知道,你们都让我一下,我事还没办成呢!”

  “那季家这边打算要多少的彩礼钱啊?”

  乔媒婆没说,她朝大家嚷嚷道:“哎哟哎哟,别挡路呀,等我今天忙完,我再跟你们说!”

  “行行行!”

  “都让开让开,别耽误乔媒婆的大事了,”

  此时的季家,来了几个妇人,她们主要是想从季家这边打听来季家这边要多少彩礼,这次闵家送来了都是什么东西等等此类问题。

  季阿姆没有回答前面的,只是说了后一个问题,几个妇人没听到最感兴趣的彩礼给多少钱,她们对季阿姆笑着道:“瞧你这样子,这后天就是闵家来下彩礼了,现在闵家这么有钱,你们又把季哥儿养的这么好,不得多要些彩礼钱啊?”

  季阿姆“呵呵”笑了两声,“这彩礼又不是我们要多少就给多少的,我们也从来没有想过‘卖’自己哥儿,这彩礼就是双方的一种定下婚事的契约形式之一罢了,还是不要影响两人感情的好,如果闵家觉得我家哥儿好,他们家自然就愿意拿出更多彩礼钱来。”

  这完全与几个妇女的意思相悖,话说不到一起,自然聊不长久

  季阿姆等她们离开,季阿姆便让季福看看荆行选的日子。

  季福打开看了看,对着看着自己的阿爹阿姆把纸上面写着的三个日子念了出来。

  其实他们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这三个日子,但是没有想到还真的只有这三个!

  季汉子不死心问:“没有其他的了?”

  季福乖乖点头,小脸也有点红,捏着纸张的手都有些紧,心里又甜又涨。

  昨晚王哥儿一听到村里传的就跑他这里来了,两人在房间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大部分都是王哥儿调侃季福的,这哪个哥儿不想嫁到夫家去后被相公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心里想着嘴上念着的。

  季汉子看向自己老伴,哼道:“这个臭小子!”

  季阿姆和季汉子昨晚听到这三个日子后便觉得日子都太近了,根本来不及准备出嫁东西。

  季汉子把自己手上的糙皮都撕了下来,朝季阿姆道,“我记得上次你有说过买一块红布匹给福儿做新郎衣裳,拿去做了吗?”

  “我不是还跟你说去问问闵家意思吗?上次开馆回来闵娘子就来跟我说过这事,我想到的人家都想到了,闵娘子拿赏的一块好布去给季福和荆行做了新郎服。”季阿姆说道,看着自己哥儿,又继续道。

  “我也知道哥儿在家里呆不久,上次去镇里的时候多给他买了几匹布做衣服,估摸着这些日子过去了,应该是做好了。”

  季福刚刚被阿爹阿姆嫌弃这婚期选的近给触动,如今又听到阿姆说多做衣服,心里一下子被戳到,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下一刻就听季汉子道:“新衣服是要做,但怎么说的跟福儿嫁出去后就不回来似的?我可不许!”

  说着,他还拍了拍桌子,表示一下自己“强硬”态度。

  这一下子就把季福和季阿姆逗乐了,季阿姆道:“我可没有那么说,我巴不得季福多回来呢!”

  乔媒婆来到闵家,这彩礼根本不是问题,闵母听了就跟乔媒婆道:“这个不用担心,我家之前家徒四壁的时候砸锅卖铁都能出二十两了,现在也不会让季哥儿受这等委屈。”

  乔媒婆便放心了,“那行,我这边到时候去季家回个话,今天说媒的事情就完成了。”

  荆行送乔媒婆出门。

  而这边村民们,“我们来猜一下,后天闵家下定会给多少钱?反正到时候下来彩礼去闵家问一下,就知道多少了。”

  “我猜应该四十两最多的了!”

  “四十两应该多了吧?我就猜彩礼三十两,比之前多个十两银子。”一个哥夫道。

  “我觉得可能要比四十两银子还要多。”一个妇女道,“之前杜家哥儿就被荆行看上,杜家要二十都拿的出来,虽然后面杜家退婚没有要这二十两银子,但现在季家这个哥儿可是跟闵家汉子情投意合的,就算季家这边不会多要,但是说不定闵家愿意给呢?”

  “说起闵家给彩礼这事,我就想起了之前与季家定下亲的另外一个嵇家,你们还记得那个嵇家为了娶季哥儿定下婚约下了多少彩礼吗?”那个先前猜四十两银子的哥夫问道。

  虽然时间过去这么久,但是当时嵇庄家与季家定下婚约的时候,嵇庄家尤其是嵇庄到处宣传,那个时候就是两家之间定下的,根本没有像现在这么正式,还请媒婆。

  但不乏有人知道,旁边带着孙子凑热闹的秦家奶奶就听到这人问的,接话道:“这事我知道,当初嵇庄娘来我家串门聊闲话的时候就听她说过,因为两家人都是熟人,再加上嵇庄家没有什么钱,季家要的也不多,跟村里其他人户一样,只要个六七两。”

  “就这么点?”那哥夫不敢相信。

  那婆子摆了摆手,继续道:“你听我继续说,后来这个钱根本没到季家手里!”

  周围的人听了都诧异,“没给?”

  那婆子见孙子没有在自己身边,抽空扫视了一圈,看到小孙子蹲在一棵树下玩土,她便转回头来继续道:“算是吧,定婚那天这六两银子是给季家的,后来嵇庄不是在镇里找了一个学武的武馆吗?后面嵇庄娘去季家把这六两银子要回来了,找的借口也是‘嵇庄在武馆学武要交什么学杂费,家里实在没有钱了’。”

  一个穿蓝衣的妇女道:“所以季家就还给他们家了?那这不得生气?这六两银子才给了没有几天,就把这钱要回去了!”

  婆子对着这妇女道:“一看你就是没心眼的人,这才刚给儿子定下婚事,她这个当娘的当然不可能惹未来亲家不快,更不可能让儿子因为这件事跟她生嫌隙。”

  其余几人闻言更加好奇了,催着老婆子快讲,“所以嵇庄娘是怎么说的?”

  婆子道:“她就以那个借口向季家借钱,一下子就要借八两银子,这是不是就把给的彩礼六两银子要回来了?”

  “后面的二两银子随便寻个时候还回去就行了。”

  众人皆是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季家退婚的时候就没有说过这彩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