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家几人都连忙跪下, 叫着大人饶命,再也不敢了。

  也是在此时,一个亲卫把一张罪证纸递到了郑文星跟前。

  县官自身都难保了,他直接抛弃京家朝上面喊道 :“大人, 我是冤枉的啊, 我根本不知道这些, 我盲目相信了蒋氏,都是她骗我啊!”

  郑文星面色平静看完罪证纸, 面上冷如霜,双眸带着凛冽, 他直接把手边装着银票的盒子扔到他面前, 盒里在地上嗑了一下,在县官面前打开, 里面满满银票从里面坦露出来。

  郑文星道:“你师爷全部都交代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手上的人命可不少啊马县令!”

  县官闻言顿时灰败无比,像是魂丢了一般没有生气。

  京家人跪着磕头喊着“大人饶命”, 唯有钱氏还站着, 她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百姓唏嘘不已,没有想到这京家和县令勾结在一起,听到几人跪着喊饶命, 那样子狼狈不堪, 哪里还有之前的清高厉害的样子。

  再看看那商队, 如果不是这个大官人来了,这些人就要被这个狗县官给害了,这京家搭上县官这跟线, 谁还敢对京家不敬?

  百姓心里都很解气,心里朝着地上跪着的京家和狗官骂着活该二字。

  蒋氏想到什么, 跪着爬过来拉住钱氏裤脚,“儿媳儿媳快跟大官人求求情,娘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京尘凡被打板子的惨叫声传入高堂上。

  钱氏擦干净脸上的泪,把自己的裤子一点一点从她手里拉了出来,轻飘飘道了一句,“晚了。”

  以此同时,郑文星一打惊堂木,全场又寂静下来。

  “把这些年苛待钱氏的花氏带上来。”

  花氏是被两个衙役拖上来的,这个花氏不想来衙门,这怎么行,强制带着人跟着京家一行人来到衙门,一个妾氏当然是在外面站着听大官人召唤了再进去。

  花氏就目睹了丈夫被打板子的过程,看到浑身都软了,站都站不住,面色惨白一片。

  花氏见公婆及老太太都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她早已被吓的六神无主,呆呆愣愣跪在地上。

  “京尘凡宠妾灭妻,花氏身为妾室不尊正妻,以下犯上,同等罪,打两百板子。”

  花氏可是看到丈夫那皮开肉绽的下.半.身,还没有等衙役来拉,人直接晕了过去。

  “拖下去打。”

  花氏拖下去,没一会儿外面又多了一道尖锐的痛苦嗷叫,晕了也能给你一下子就打醒的那种。

  钱氏心里积攒这么多年的怨气终于疏解开来,爽快无比,京家完了!害她的人都完了!

  钱氏朝着郑文星跪下嗑了一个响头,“谢谢大人为民妇明不平说心里冤,大人大恩大德终身难忘!谢谢大人!”

  她随即又朝荆行这边众人嗑头,“谢谢几位小兄弟不远万里来江南救我于水火......”

  曾士连忙去扶人打断钱氏感谢,他们这做一切也只是可怜这个女人,再这么嗑下去头都要破了,而且上次也是这般磕着磕着就昏过去了,这可不行,万一大人还要问话呢。

  郑文星道:“钱氏,你可以愿意离开京家跟这商队回家乡去,与京家断个干净?”

  大官人此话一出,百姓都愣住了,从未听闻这嫁了人家的媳妇有一天竟然可以离开婆家回娘家去,他们只知道要是媳妇不好,婆家不喜是可以把人给赶出去的。

  钱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眼泪不止,“......民妇愿意!民妇愿意!……蒋氏骗取民妇嫁妆和些年爹爹送来的钱财,还望大人为民妇做主!”

  京家几人和县官被关进大牢,京家一下子成为整个县的笑话,县令更是被万人臭骂,几人被押在马车上游街告知百姓这几人犯罪的时候被老百姓丢烂菜叶臭鸡蛋石头。

  案件结束,散堂的时候,孙大家朝荆行众人走去,脸上带着苦涩笑容,做了一个歉礼,“诸位兄弟受苦了,没有能帮上忙真的实在是愧疚不已,诸位兄弟要是不嫌弃,我这边为置办酒席为大家除牢狱之霉气。”

  “没事没事,孙大家不必愧疚,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们能理解,吃饭就不用了,我们这边赶时间要起身回去。”曾士说了说场面话。

  孙大家也明白,心里不停的后悔,要是当初救上一把,现在说不定还能跟大官人说上话,如今只能憋出一句:“那就祝诸位兄弟路上一路顺风。”

  京家一个大世之家从今天开始散的散跑的跑,便只有还好着的京庆展被衙役通知并监督他归还钱氏这些年的钱财。

  京尘凡想以地和京府作为抵押这些年贪的嫁妆和钱财给了钱氏,钱氏没有要,她只要钱,京家又卖地卖房才赔上,时间又过了半个月,农历十二月到来。

  郑文星解决完这件事就曾问过荆行要不要跟他走,在他手底下做个官,此等荣幸的事情,大家都为荆行感到高兴,就在众人以为荆行会答应的时候,就听到他道:“十分感谢大人赏识,但草民志不在此,让大人失望了。”

  众人吃惊,唐煊更是下巴都合不上。一个个恨不得敲敲闵罗脑瓜,看看他脑子究竟在想什么,他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郑文星虽然意外但也在意料之内,难得眼里带上一丝笑意,“你自己不想做官,却会挑人,你可知道你的事情都已经传到京里那人耳朵里。”

  荆行笑道:“能者多劳,国家有像您和岑大人这样的官是百姓的福分。”

  郑文星:“行吧,你们就带上钱氏上路吧,我也让几个亲卫护送你们回去。”

  荆行朝他抱拳行礼,曾士众人也朝大官人行礼,众人目送郑文星上马带着五六个亲卫上路,后面还扣押去上京的马县令。

  在这里时间耽搁的有些久,荆行众人向花娘几人辞行,这些日子给花娘带来了不少麻烦,众人都一致决定亲手做一桌酒菜感谢她,结果几个大男人差点把厨房给炸了,荆行都被他们波及到,全都直接被花娘轰了出来,差点斧头就拿出来了。

  有聚就有散,第二天一早,花娘依着客栈门口,手里拿着那跟长杆烟,吸了一口,一边吐出烟雾一边朝众人笑道:“路上小心,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众人齐声回应,驾马转身离开。

  小厮上去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一小箱银票和一封信,他拿着这两样就蹬蹬蹬跑下楼来,花娘一看便明了,拆开信纸看了看,随即便笑开了,“一群花言巧语臭男人。”

  曾士走镖就有钱大家给的路费,但这笔钱不能从路费里出,众人便向钱氏借了钱留给花娘,这笔钱都记上来,回去会再算这一路花销。

  因为带着钱氏,再加上钱氏身体不是很好,众人看到她这样子都害怕,所以这一路行程都不快,过年都在路上过的,大家随便找了一家酒楼点了一餐丰盛的,大家没有要酒,吃饱就各做各的工作,曾士知道他们不是盼着过年,而是盼着回家。

  岑大人这边也很给力,在过年前就收拾好了那个神仙客栈,最后查出幕后黑手是皇帝大哥契王,因此京城又是一番动荡,岑大人被某人亲自来抓到,违抗皇命“就地正法”带着满身吻.痕在床上躺了一天,之后又被某人诱哄拐回京城去。

  荆行众人一路回来都顺畅无比,也没有出现什么怪事坏事。

  *

  万家村要数最担心荆行的便是闵母和季福,两人自从荆行离开后就担忧着他,见着过年时间越来越近,这人都还没有回来,季阿姆眼见过几天就过年了,几家人就相互约着去县里采买过年东西。

  众人当初听到闵罗去走镖的时候都让闵母不要上闵罗去,但他们都说晚了,闵罗都去了,他们也只能尽量安抚闵母——闵罗不会有事,这一路都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回来。

  但荆行一走就走半年,这过年都没有回来,又有闵家汉子消失十几年没有回来这个前列,村里便忍不住猜想闵罗是不是像他爹一样跑了,更甚者还说闵罗出事了,直接被闵母臭骂一顿。

  儿子从小到大都是闵母的逆鳞,只要对她儿子不利的,她都会像发怒的老虎一般去撕咬敌人,守护自己的崽,也是荆行在的时候闵母过的太好,脸上经常带着笑容,好说话的很。

  所以当闵母发飙的时候,那几人都被骂懵了,要不是启娘子拦住,闵母就要上手去撕这些毒妇的嘴了。

  从那天开始,闵母“母老虎”、“疯婆娘”这两个称呼又在村里响起,但都是背着闵母叫。

  闵母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只要她儿子平安回来就好。

  这天几家人坐着村长家牛车到县里,在路上的时候,大家就叫着闵母到自己家来过年,闵母都拒绝了,她要准备过年这些东西,当初荆行走的时候就说估计过年的时候回来,她要做好年夜饭等他回来。

  启娘子笑着对季家和王家道:“你们可别跟我挣,到时候闵母就来我家吃年夜饭,我们两家就一条小道的距离,闵小子回来也能看到。”

  闵母刚要拒绝,启娘子就拉着她手道:“你看看你这些日子愁的都瘦了不少,闵小子走的时候还让我好好照顾一下你,要是过年这喜庆的日子都让你一个人守着家等着闵小子回来,到时候他回来了知道了也要说我的不是了。”

  “咱们两家就这么点距离,有什么动静也能听到,到时候也把他叫过来吃就行了,人多也热闹!”

  闵母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过年的事便说好了。

  启娘子继续道:“你担心闵小子,闵小子又何其不担心你,只有你好好的,他才放得下心来。”

  这些日子,马妇人和季阿姆季哥儿,还有启娘子都来闵家串了不少次门。

  季家和启家来看看闵母大家都觉得正常,所以大家看到马妇人的时候就有些吃惊。

  马妇人笑着解释受闵小子之托来看闵母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的。

  闵母在大家走动下,跟这个聊聊天,跟那个下田割草喂兔子,没有一个呆着想东想西的,精神头足,人就稍微瘦了些。

  县里镇里因为过年这些天都很热闹,季福先从牛车上下来,学荆行扶他的那个时候伸手扶阿姆和闵母从牛车上下来,王哥儿见季福这么做,也跟着学把启娘子和自己阿姆扶下来。

  季福和王哥儿都是来过县里的,这次来县里还是他们两提议的,县里热闹东西也多,让阿姆他们也来县里玩玩。

  大家过年时是一年里最轻松的,这些天就是要走走亲戚,串串门,带着东西回娘家看看。

  所以大家都买了不少点心和糖粒,今年大家收成不错,季家、启家今年这几年耕种的农田多,不仅有自己家的还租了别人家的几块肥土地,交了公粮还剩下不少,留下够自己家吃的,其余的都卖掉了,手里有些钱,买起这些虽然有些肉疼,但一下还是买了几份。

  闵母也买了一份,都是少糖不甜的那种。王阿姆听到忍不住道:“闵婶子,像点心那些要这种甜的才好吃。”

  闵母笑道:“我儿子嘴挑的很,不爱吃甜,这也是没谁了。”

  季福闻言默默记了下来。

  随后大家买白面到时候做白面馒头,后面闵母还给荆行买了两身新衣服,想着等他回来就有新衣服穿,闵母因为不确定荆行现在有多高,就再上一次买衣服量身高的时候又多说了一些。

  季阿姆也给季福买了一套。

  “我们去看看县里鸡鸭鱼猪都买多少钱,便宜我们就买,不便宜咱们回村里去看看。”王阿姆提议道。

  众人点头同意,货比三家的都去问了一遍,这些东西都要贵比村里贵,这让几个大人都忍不住啧舌,“还是去村里吧,这县里东西就是卖的贵。”

  他们又在街上逛了逛,启娘子看着鸡仔不错,跟老板砍了砍价格,买了十五只。

  回去的路上,小鸡仔们很是活泼,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其他人看到了便问启娘子还有多少鸡,启娘子就道:“家里那些鸡都卖出去好几只了,剩下不足十只,别人我卖四十文,咱们熟就三十文这样可以吗?”

  季阿姆和王阿姆都点点头,“可以可以,回去就让两个哥儿去你家选。”

  季阿姆又朝闵母问道:“闵妹子,你家里还有兔子没?季哥儿他爹就喜欢吃兔子,要是有我就在你这里买两只。”

  闵母笑着道:“有,那两只大兔子入秋的时候就给我生了一窝,之前的小兔子都长大了,肥的很。”

  王阿姆闻言,“那我家也来一只,我家也很久没有吃兔子了。”

  闵母点头答应。

  几人一句一句商量着去猪肉要买多少,发现大家买的都不少,启娘子就道:“干脆我们去猪屠户家定一整只,让他给我们平分成四份。”

  众人点头,回到村里就去朱屠户家。

  闵家之前荆行还在家的时候,一个月就来朱屠户家两三次,荆行和朱屠户都熟了,如今朱屠户看到闵母知道几人是来买猪的,就给他们挑一只大肥猪,“这猪平日就比其他猪吃得多,身上肉也多,像它这个肥肉都能熬一锅的油了。”

  几人都满意,就要了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