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和县令两人看到这个小厮都已经绝望了, 原先镇定的脸都显露慌乱来,脸也惨白惨白。而门口百姓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刚刚衙役都喊过肃静了,要是有人说话身边的人就会跟他说, 顺便还指了一下做在高堂上冷漠威严的大官人。

  有些胆小的甚至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不敢再看, 那大官人甚是吓人的很。

  而那些大胆的人趁着这次机会看了又看, 不仅觉得这个大官人厉害还觉得他长的俊,就是太冷了, 使人第一眼看去不是被他五官惊艳而是被他那身上的冷漠无情的气质。

  再加上老百姓都是第一次见到比县令还大的官,一个个又是好奇又是兴奋的, 见平时威武不已的县官都要同他们一样站在下面, 好似害怕这个大官人的很,身体都在发抖。

  这般越发衬得这个大官人厉害, 也衬得北上而来的商队都气度不凡——一个个站的直身段好。

  最引入瞩目的都看完了知道了,百姓们就往京家那边看去,京家的这两三月传的沸沸扬扬的, 说法都不一, 但主人公都是钱氏和京家。

  大家不由在这里面寻找钱氏,钱氏也很好找,大家一眼就看到那个瘦如枯稿的女人, 心里都有被她给惊到, 再仔细打量一下, 发现她脸上却有不少旧伤痕……这显然就像之前那般传言——被苛待了啊!

  而京家其余三人都穿的雍容华贵,再看看钱氏,越发证实是这么回事。

  所以, 最开始传的那些才是真的,后面什么钱氏患有绝症婆家不嫌弃都是假的, 百姓这般想着越发觉得京家不怎么样,之前还觉得是有钱人家之间和他们老百姓之间的距离,但现在想来,显然就是对方根本瞧不起他们。

  郑文星并不是墨迹的人,扫了一眼见人都到齐了,再接过亲卫手里人员纸看了一眼,便示意开始。

  瞬间站在高堂两边穿着官衙拿着廷杖敲响地面威严低喊道:“威武——!”。

  此声一出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人们心中都升出紧迫感和压抑,即使县官,他的腿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官袍后背已经被冷汗全部浸透,京家老太太和蒋氏哪里见过这样的,直接被喊“威武”的衙役下了一跳,之后两人越发害怕靠在一起,更何况地上跪着的小厮了,胆子都差点被吓出来了。

  郑文星把他们的神色都观察进眼底,高堂上落针可闻,他拿起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案桌上,众人皆是被吓了一跳,一个个下意识都看向堂上高坐的大官人,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原本就众人觉得压抑紧迫,如今再对上那大官人冷漠无情的脸,无声中又添了几分窒息。

  荆行余光扫到地上跪着的那个小厮已经颤抖害怕不已,脸上情绪更是藏不住,荆行觉得在下去恐怕这小厮都要昏过去,而郑文星也显然察觉到了,他开口便是对这个小厮提问:“牛二中,你可是知罪?”

  牛二中因为家里孩子太多就被父母卖到牙子手里,后面又被买到京府做一些小事杂事,他无论怎么吃都瘦小的很,经常被其他小厮欺负,后来他认识了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小厮,其他人都叫他“顽石”,然而在他十五岁一次两人值夜的时候,顽石就死在这个黑夜中。

  然而就再前些日子,老太太和夫人竟然找到他,让他当那个已经死去好几年的“顽石”,但听到事成之后他就有不少银子他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只要帮忙传传消息,这小事就能拿到这么多钱,他面上心里都乐开了。

  第二天,老太太把他叫了过去,吩咐了几句,随后又被一个老太太身边的小丫鬟带到后院小门,一个汉子在门口等着见到他有些不确定喊道:“顽石?”他也按照京老太太吩咐的去做的,他点了点头。

  当他被带到高堂上的时候看到蒋氏便是第一时间扑了上去,下意识叫救命,他相信老太太和夫人这么厉害一定能救他,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要他死的人就是现在他抱着喊求救的人。

  现在经过这般高堂威压下,他知道在这里谁说的话最大,夫人根本救不了他!

  他心里惊恐害怕,神经也紧绷,但当听到惊堂木重重“啪”的响声时,随后高堂上传来大官人的声音,他再也受不住,他惶惶抬起头看向高堂上的大官,在那双冰冷犀利的眼里,他下意识咚咚朝地上磕头,声音尖锐喊道:“我错了我错了!求大人饶命!!大人我不想死啊!”

  “这些……这些事情都是老太太和夫人叫我做的!都是他们!!是他们的意思!我只是按照老太太的意思给他们传消息,这些跟我没有关系的!”

  此话一出,京家老太太恶狠狠盯着地上跪着的牛二中,开口道:“胡言乱语!大人莫要相信这人,他根本就是诬陷我们!”

  郑文星冷漠无情道:“其余人闭嘴!叫到你了你再说话,不然以扰乱高堂先打五十大板。”

  京家老太太顿时没了声,也不敢再出声。

  郑文星对地上的牛二中道:“你可知京家人说你被商队买通勾结,偷拿京家钱财。”

  那牛二中立马尖锐否认,紧接着又嗑了两个头,声音带着颤抖继续讲述。

  郑文星又拍了一下堂木,顿时把牛二中吓的收了声,他冷冷道:“花娘客栈小二花小黑何在?”

  荆行这边立马走出来一个人,他跪在地上磕头立马朝上面应道:“在在在,贱民在这里。”

  郑文星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可曾向他打听京府钱氏消息?”

  小二立马道:“是的是的,当时商队他们很担心钱氏怕她继续受到苛待,也怕她被京家杀人灭口,就让贱民去打听消息,我从家里亲戚那边知道我有一个远方亲戚在京家,却没有想到那亲戚早已死了,都是这人一直在跟我透钱氏消息。”

  “然而前些日子刚跟我说京家找到方法对付商队让我立马回来通报,结果我刚回来没多久,这蒋氏就带着县官来抓人,而且还诬陷他们买通京府小厮偷拿京家钱财,但那些箱子从商队一来到这边就有的了,那些银子都是他们护送来的,只因县官抓住那走镖证明上没有写清楚银两多少就让他们背这个黑名。”

  “再者上次我们找到这小厮的时候是在深山老林里,而且这人全身都是土,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坑,而他显然是从坑里爬出来的,显然是京家要杀人灭口。”

  郑文星问小厮出现在荒郊野岭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记得夫人丫鬟翠华带着丰盛的饭菜来找我,说明天就可以领钱了,第二天一醒就在那荒郊野岭还躺在坑里。”

  郑文星“嗯”了一声,吩咐衙役带京府丫鬟翠华上来。

  翠华一来,惶惶恐恐跪在地上,根本不敢乱编乱造,一五一十便交代了出来。

  这下京家设计谋害商队且要杀小厮灭口的罪行根本跑不掉了。

  京家三人顿时脸上青白。

  马县令却在此时开口道:“大人,下官有事禀报——下官并不是诬陷他们,而是一个走镖的连送的东西都没有写清楚,谁知道他们那箱子装的什么,后面又有没有在客栈掩护下换掉那些箱子里装的东西呢?”

  曾士没有想到这县官竟然这般无耻,如今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编造事实,气愤地瞪着这个县令,“我们走镖自然是有的具体票据的,之前是被封在这几个箱子里,只要把那几个箱子打开来一一检查就有具体票据,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护送的是什么东西。”

  县令知道这个票据被蒋氏拿走,现在他和京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他也不慌,“这钱财当初收到后就当众点清交给京家了,根本就没有见到这什么票据。”

  曾士没有想到,被气的脸上气血翻涌,“你你你......!”

  郑文星“哦”了一声,他看着县官道:“没有关系,我这边有一份。”

  在县令睁大的眼睛中,郑文星缓缓问道:“都没有开堂公审就把东西清点后给京家,马县令是手里已经有人证物证证明他们私通了是吗?”

  县令一时被大官人手里竟然有票据这事给惊到,又被问的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

  郑文星继续道:“既然没有就能带人去抓人,还没有查清就把东西给了京家,你这个官就是这么当的?凭别人几言几语?”

  县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嗑地,“是下官糊涂!”

  郑文星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县令,直接对京家道:“京家说钱财是自己家丢的,怎么就确定这几箱是你们家的?”

  京家老太太看向蒋氏,蒋氏支支吾吾道:“这个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就在客栈找到了这些丢失的钱财。”

  郑文星问:“是谁告诉你钱财丢了?又是谁告诉你钱在客栈?”

  蒋氏被问的一噎,不知该如何回答。

  郑文星继续问:“既然你知道丢了多少钱,那你告诉本官你们家丢了多少。”

  蒋氏心慌额头出汗,她往县官那边看去。

  郑文星对亲卫道:“去把那些东西搬上来,开箱公审,对对是不是这么多。”

  蒋氏回忆和马县令分钱时候那些数目,后面她是按照这些数目去放的,至于后面几箱的布匹,马县令只要银两不要布匹,她当时也只是打开来看了看,以那样摆放方式和数量,稍微想了一箱有多少。

  蒋氏心里有底了,也就不慌了,没一会儿,几个衙役就搬着东西进来放在堂上。

  可以看出箱子上面的封条早就撕掉,蒋氏一一把数量说出来,之后郑文星便叫两个衙役开箱清点。

  “银子数量正确,银票数量正确,绸缎数量正确,桑布数量错的,这布下还有东西,蒋夫人可知道?”

  蒋氏听着衙役报数量正确越发镇定下来,但她没有想到那桑布竟然错了,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随随即听到衙役说布下有东西,她心咯噔了一下,她从不知到布下还有东西,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而一边站着的钱氏听到衙役报数量,她已经控制不住留下泪来。

  郑文星看着蒋氏问道:“可知布里是什么东西?”

  荆行写的信上也没有这东西。

  蒋氏脸上没有任何血色。

  郑文星一块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响,“大胆蒋氏,竟然敢期满本官还编造事实,私通县官谋财害命,罪加一等,苛待儿媳忘恩负义罪上加罪,京老太贿赂勾结官员,在县里为虎作危,当人命如草芥,两人秋后问斩。”

  “京尘凡身为钱氏丈夫,不管不问,任其欺负,打板两百,拖下去。”

  两百下板子不废也残。

  “马县令身为父母官在知道钱氏在京家有难不去查实解决,反而正大光明包庇京家,之后又与京家勾结诬陷商队等人,摘去乌纱帽关进大牢扣押回京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