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丞相是位疯美人[重生]【完结】>第63章 连环 第十

  见家长,主要在聊弟弟

  温子远没事可做, 回家之后便继续捣鼓他的长命锁,耶律录砸钱找人做了十余个铃铛,够他安安分分地选上一阵了。

  温子远将自己缺了一处的长命锁小心翼翼取下, 放在手心,盒子里有七八个铃铛被挪去了一侧, 那是不要的, 另外五个放在跟前。

  一个时辰后, 跟前的铃铛还剩下两个。

  温子远捧着盒子和长命锁, 起身去到院子里,想要征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见,这时, 他猛然发觉府邸里太安静了,走了好久都见不着人, 只有小瀑布哗哗的水流声。

  好奇怪。

  绕过厨房, 又走上半响,终于看见一位婢女站在树下。

  大概是距离太远, 当下的日头又太大,婢女的面容被树荫遮挡着,瞧不清晰。

  温子远小跑走近,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水流声忽然变得好大,大到覆盖了一切外界的声音, 他像是沉入了水里,童年时期不好的记忆涌了上来。

  隔着波光凌凌的水面,好多人站在岸上, 看着他挣扎, 直到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 为首那位才扬了扬下巴,一只手破开水面,把他拉了起来。

  “看到了吗,这次本王将你救上来了,是本王让人救的!”

  “以后都不许生气了。”

  “你到底还有哪些地方不满意?嗯?快说,本王补偿你就是了!”

  画面一转,女人抱住他,温柔地说道:“小远乖,忍一忍,再忍一忍……别怪你哥哥,多亏了你哥哥我们才能活下去啊……”

  “铛”

  长命锁落下,铃铛散了一地,最远的一个滚去了树下。

  温府内一片寂静,没有一人。

  .

  同一时间,丞相府。

  耶律录执黑子,棋局上,白子已经将他彻底包围,在他看来,无论这一步棋落下与否,都输定了。

  “大人棋术精湛,在下望成莫及。”耶律录笑说,左右都一样,他便随便挑了处格线交错处,将子放下。

  沈之屿:“将军不再好好看看吗?”

  耶律录:“这……难道还有转机?”

  沈之屿坐在木椅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身体既不紧绷也不过于放松,让人感觉非常闲适。

  耶律录苦笑:“在下实在不太通此道。”

  沈之屿没有过分刁难,伸手,右手食指指腹按在最后落下的黑子上,缓缓往前推。

  耶律录眼前一亮。

  只见棋面随着沈之屿指尖的用力,黑子白子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活了过来,它们明明没有动,但大局已经在悄无声息中逆转,最后,黑子停在三格外的位置,反包围了白子。

  “大人是力挽狂澜之人,”耶律录抱拳道,“多亏了大人,陛下才能稳坐皇位,我等佩服万分。”

  魏喜将泡好的茶水端上石桌,沈之屿端起茶托,用茶盖拂走茶沫,浅尝一口:“将军谬赞了,你之所以没有看透这棋局的变化,是心不在此尝尝这茶?”

  耶律录只觉得这么一小杯茶根本不能解渴,但盛情难却,他拿开茶盖,直接端起茶杯,仰头喝下。

  “和子远府上的味道一样吧。”

  “噗”

  耶律录用了毕生的反应力,才没有将茶水喷去沈之屿脸上,脸色一下子就红了,喉咙被水呛到,咳了好一阵。

  “咳咳咳咳咳咳……”

  魏喜连忙拿着准备好的抹布上前擦茶水,再换上一杯新茶,

  对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丞相大人肩膀都没动一下,保持着姿势继续浅尝着自己的茶,耐心地等耶律录缓过神来,颤颤巍巍地伸手去端第二杯。

  “什么时候开始的?”

  “噗”

  魏喜哒哒哒地甩着抹布来擦第二遍,耶律录连忙抢过抹布自己动手,然后婉拒了第三杯茶这茶指定和他有仇,道:“大人,在下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总不可能因为一个随手买的长命锁就胡乱猜想吧?”

  “哦?”沈之屿挑了挑眉,“子远从小锦衣玉食,随手买的长命锁,坏了也不肯扔?”

  耶律录:“……”

  “你头上那发带是子远的,是他十五岁生辰时我找人做的,样式出自九鸢楼的花魁设计,整个大楚只有一根。”

  耶律录:“……”

  怎么就拿到他的了?

  沈之屿放下茶盏,让魏喜收走棋盘,不再旁敲侧击,直言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不会干涉子远的任何事情,只想要个准话。”

  “这……”

  顷刻之间,耶律录心中已经涌起了惊涛骇浪,他权衡着利弊,甚至想到沈之屿说这些话是为了让他放松戒备,以便后招,可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这种事情就该敢做敢当,矢口否认算什么?说道:“在下不知道子远是怎么想的,他还小,很多事情不用着急,但在下确实非常喜欢他。”

  非常二字咬得极重,沈之屿嗯了一声。

  “若大人觉得不合适,在下……”说到这里,耶律录耸了耸肩,有些话就是开头难,一说开了,剩下的就顺理成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多半会违背您的意思,继续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之屿又嗯了一声。

  耶律录摸不清他的态度,既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沈之屿没有直接一句“滚远点”扔过来,也没有果断地说“那好把他抱走吧”。

  “所以大人您……是怎么看的?”

  “如果你喜欢的是活泼好动的小男孩,那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不,在下……”

  “至于你所谓的继续该做什么,这得我们各凭本事,你知道我对付人的手段。”沈之屿抬手打断他的话,示意让自己先说完,这前半句话冷到了极点,直接让耶律录下意识地一哆嗦,气氛在这一刻凝到了极点。

  随后,这方天寒地冻就被丞相大人迅速收了回来,回到最开始的闲适,慢吞吞道,“如果不是,只要子远自己愿意,我没什么好说的,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帮忙。”

  还可以帮忙,这五个字让耶律录喉咙动了动,注意力全放在了上面,差点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大人不想子远正常娶妻生子吗?”

  沈之屿抬眼看他。

  从皮囊上看,沈之屿与温子远最不相似的地方就是眼睛,沈之屿的瞳孔很深,让人一眼望不到底,随意愿折射出不同的光景,而温子远是澈,一尘不染。

  沈之屿:“活着和开心更重要。”

  在子远自己若也愿意的基础上,耶律录是一把非常不错的保护伞,他强大,沉稳,可靠,乱世之中,每一步都是一场豪赌,耶律录既不是元彻那样冲在矛头最尖锐处的先锋,需得成王败寇,破釜成舟,也不会受动荡的时局影响,随波逐流,每天都要求神拜佛祈祷着苦难不要敲门。

  世家拉帮结派,我的女儿嫁给你的儿子,我的儿子迎娶你的女儿,不也就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以免遭受排挤和打压,在苦难面前更长久地坚持下去吗?道理都一样。

  开心了,就闯一闯,不开心,就退隐,山高水远自在逍遥去,管你谁当皇帝,龙椅上搁的谁的屁股,又不妨碍着我今天吃饭睡觉。

  丞相大人心里的世界很大,大到可以容纳下整个大楚,连系到每一位从未谋面的百姓,丞相大人心里的世界又很小,小到只有前方的陛下,和身后的弟弟。

  元彻是他的勇气,子远是他的慰藉。

  耶律录明白沈之屿的意思,震撼万分,现在才转去回答上一个问题:“我知道的,子远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马虎,他心思很细,只是有时候表现得比较奇特,有时候又嘴上不爱说而已。”

  何止是知道?

  沈之屿:“那你知道原因吗?”

  耶律录:“原因?”

  “不知子远有没有和你主动提过,虽然他很粘我,但除去他还是襁褓时期,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时,他已经九岁了。”

  “在他九岁之前,我因为某些原因,在宫内和太子也就是先帝一起生活,做他的伴读,几乎没有机会出过皇城,子远的父亲官职不高,实权更是巴掌大点,为了不被党争牵连,他不敢站队,这样的下场就是虽然饿不着他,但要说多么的护着他不被欺负,恐怕不行。”

  沈之屿的声音像是一汪温水,缓缓流淌,但这字字句句落在耶律录耳朵里,都起了涟漪,涟漪扣着涟漪,荡成了浪花,在心上不住拍打。

  他忽然很想见一见温子远。

  “我的存在,对当时的温家而言,既是一个后盾,也是一个威胁。因为我,其他人没法随便抓着他们的一丁点小错就至他们于死地,但也因为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党争中的每一派都可以打压欺负他们。”沈之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抖,他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掌心,“出宫拜相后,和子远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偶尔会察觉到他无意间露出的另一面,但每次想要深究,子远就会很抗拒,我只好作罢,改为从旁打听,发现他在九岁之前经常被一些皇子和世家贵公子欺负。”

  耶律录听得心脏一紧,惊愕于沈之屿早就察觉苗头的同时连忙追问:“是怎么欺负他的?!”

  沈之屿摇摇头。

  小孩之间的打打闹闹,许多人根本不会在意,只要没死人,那就是玩笑而已,他们不关心孩子遭遇过什么,听到过什么,受过如何的委屈……他们漠不关心,能查到这些已经很艰难了。

  “九年,还是最初的那九年。”沈之屿蹙眉,“耶律将军,是你先来招惹的,无论发生什么,照顾好他,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安顺遂。”

  他就这一个亲人了。

  耶律录右手抵胸口,上半身微倾:“拼死相护。”

  耶律录以为沈之屿还会再说什么,保持姿势等了小半天,却没听到任何后话,他直起身,见沈之屿已经收敛了神色,偏头望着皇城的方向。

  日头被乌云遮挡,阳光落了下去,风和日丽只在京城留下一个小衣摆,便抽身而去。

  一声闷雷从远处传来,划破天际。

  又要下雨了。

  突然,在这一刻,耶律录感觉沈之屿其实什么都知道。

  无论是元彻瞒他的、还是温子远瞒他的。

  而沈之屿今天说的这一番话,除了要个准话,好像还带了其他含义。

  “将军,”魏喜来到他身边,“小的送你出去吧。”

  作者有话说:

  蓄力完毕=w=

  掐指一算,要开始交代前世和小时候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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