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左一右,两门神似的,站在病房门口。
这是又被赶出来了。
张祁努努嘴示意两人让开,在两道视线的灼热注视里,打开房门走进了病房。
虽说平日对这些争宠的举动不怎么在意,但每当这时候,张祁总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怎么这么像等待皇上宠幸的妃子呢,张祁关门的动作忽地一滞,抬头看见穿上人正巧撩着长发往外望的模样,那双璀璨如星恢复生机的双眸顾盼生辉,张祁喉结不由自主上下一滚。
反了,怎么能是后宫争奇斗艳的妃子在此,分明是几人使尽浑身解数逗得美人开心,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无关乎情爱,只要那张脸上能因为自己绽放笑容,就会得到仿若天赐的好处。
“怎么了,笑得这么慈祥。”
长发挂到脑后,终于恢复视野的晏怀瑾抬眼就看到好友嘴角的笑。
张祁摇摇头,恢复了自己常有的步幅,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会对着这张脸失神。
大学时分明已经有了抗性来着。
他提起自己右手里的东西,“喏,聿聿给你拿的小海豚。”
一只粉色的巴掌大的小海豚正捏在他手中,肚腹处被捏得前胸贴后背。
“小聿给的?”晏怀瑾惊喜地接过对方手里的玩偶。小海豚的触感很好,握在手里好像捏住了团云朵。
越看越喜欢,晏怀瑾舍不得小海豚被张祁捏成这样奇怪的形状,他手指左右揉捏两下,粉色小海豚就像是充气似的重新回到充盈的状态。
“嗯,对啊,他比赛赢的,就一只,刚拿给你就急匆匆地要寄给你。”
张祁语气里没什么异样,晏怀瑾揉捏小海豚的动作却慢了下来,“那小聿没给你寄点什么吗?”
连男朋友的份都没有,晏怀瑾忽然觉得自己手心的小海豚烫了起来。
谁不希望自己在亲密的人心里是第一呢,更何况是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从前也发生过不少这样的情景,结果都不是那么乐观。歉意来得那样快,以至于晏怀瑾不知拿手里这只小海豚怎么办才好。
“燕子,”张祁曲起手指敲在晏怀瑾额头边上。
还是小两岁,心思也太好猜了,张祁本不是爱解释的人,“我和他一起选的,他正难过没法来看你,这算是完成他的小心愿。”
“别想些有的没的,”张祁看了眼晏怀瑾捏住海豚尾巴的指尖,心里欣慰些,总觉得受伤一回,燕子似乎感情更外放。
若是以前,燕子指不定就不敢在他们面前再多出现。
“再说,谁说聿聿什么都没给我。”张祁表情一变,不知怎的,忽然显得有些不那么正直。
“房中私事,你要听吗?”
晏怀瑾顿时耳根一红,明白了张祁脸上那奇怪的神色是怎么回事,他听出好友语气里的调侃,也还是失了分寸,急促出声:“不用,我不听了。”
“还有,虽说我以前的对象都爱给你送东西,那也是我赞成的,跟他们分手也不是因为你。”
也不全是,也有的确实是因为觊觎晏怀瑾被张祁踢了的。
但那和这所谓的送东西就没什么关系了,张祁看着晏怀瑾重新又把小海豚捧到手心的举动,没怎么犹豫就决定隐瞒这件事。
“行了,小海豚送到了,回头记得和聿聿发个消息讲一声,不然他总惦记着这事。”身上还有事的张祁甚至没来得及坐下,拍拍衣摆上发白的灰渍,就和晏怀瑾告别。
实在是鲜有,晏怀瑾握在病床上喝汤的时候,耳边的寂静让他一时间反而有些不适应。
这两天,见的人比腿好着的时候还多。
晏怀瑾搅搅碗里的汤勺,终于能松口气。
徐娅这样和他合作过几次,平时能吃上饭的朋友来看他还好说,那些他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人也跟着来,晏怀瑾差点就没撑住自己脸上的笑。
不是不想,而是本就在病中,精力自然比不上平时完好的时候。
果篮再多都要没地方放了,晏怀瑾叹口气,还好这两天来的人少了点,估计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
同一时间,门外——
“在睡觉,果篮给我就好,您直接回就行。”
江望掀掀眼皮,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对方一直试图往里看的目光。
“真的在睡吗?要不你进去看看,要是醒了的话——”
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男人显然认不出江望这张脸,还以为是晏怀瑾新请的保镖,还整了了洋人呢。
男人瞥见Bernie那头耀眼的金发,心下惊疑一瞬,视线重又回到紧闭的房门上。
“说了睡了,不能见。”江望面无表情。
进去是不可能进去的,且不说两人现在被罚待在门外,若是一开门被他哥看到这男人,不想放进去也得放进去。
明明都累成那样了,还得笑着见这些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来探病的人。
江望目光越发冰冷落在面前男人的身上。
男人看上去确实失落,脚下动作几次也没真正迈出一步。
他似乎是还想再挣扎一次,“真的——”
“让你滚的意思,听不懂吗?”
靠着墙的Bernie一蹬腿从贴着的墙面走到男人身前,192的身子落下的阴影罩住了男人半个上半身。
男人意图指责的话语一顿,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被这道阴影压回肚子里。
他慌慌忙忙把手里的果篮放到地上,脚步匆匆离开了。
“每次都要我负责恶人。”
Bernie重新倚回墙面,没什么表情。
“这位公众人物,果篮你负责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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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难得没刺人,提着自己手里的果篮往外走。
两人这两天站门外也不是白站,但凡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来,只要是江望眼生的,统统不让进。
有些心虚的还好,两人一说就走。但像刚刚那个男人那种的,基本靠得都是Bernie的威迫,毕竟江望是公众人物,很多事情不能去做。
安全将果篮送给加班的护士和医生,江望端起工作状态和几人一一道谢。
还没走远,就听见值班室里护士的交谈声。
“这是今天第四篮吗?”
“那个长发小哥也太受欢迎了,他屋里都是果篮。”
“这真的不算贿赂吗,哈哈哈哈——”
……
远远看见路程更近的西楼梯的楼梯口围着几个穿病服的小孩跑来跑去,江望转身走向另外一侧的楼梯。
离楼梯还有一段距离,走在普通病房的走廊里,有个护士刚好推门从他面前不远处的病房中出来。
江望无意一瞥,看见门牌上赫然印着“楚琅玕”。
再次回神时,江望的手已经握上了对方病房的房门。
掌心中冰凉的刺激让他找回了些理智。
江望尽量维持住自己的表情,重新踏上自己本来该走的方向。
“肇事的那个姑娘才刚从ICU出来,刚转的普通病房。”
上午才从许沃青那里听到这则消息,下午就在普通病房里看到和肇事者完全一样的名字。
任谁也看得出,那病房里躺得就是肇事者。
那个差点让他失去他哥的女人。
江望一步一个脚印,踩在阶梯之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进去送走那个女人的冲动。
这里这么多人,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一定会被哥知道的。
江望闭了闭眼,重新回到上一楼层。
“你也回来太慢了。”
Bernie还是走前的姿势,懒懒地靠在墙边,过长的腿一条半弯着,脚尖支在地上。
“嗯,绕了点路。”
江望不愿和Bernie多说,坐到病房外的座椅上,双手一抱臂,闭目开始养神。
“啧。”
学会两句感叹词的Bernie品出对方这副态度下的不配合,也跟着沉默下来。
独立的VIP病房占据了一层,长长的走廊人迹罕至,随着两人的安静,整个沉寂下去,听不见一点声音。
远在海城的水缘国际机场,随着一架飞机落地,褐黄色的马丁靴踩到地面上。
“阿齐,这里!”
初代芙一摘墨镜,对着人群中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初齐招手,身后看上去饱经风霜的行李箱被初齐接到手里。
“姑姑,欢迎回来。”
最近正好在海城的初齐自告奋勇负责的接待初代芙的工作。
他拎着箱子,走在初代芙身侧。
出去了一趟,肤色愈发深黑的初代芙凭着一张出众的脸,在采风点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如今走在机场,又加上身边这个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明星。
目光不减反增。
还好两人都算是在注意力中长大的人,对这种若有若无的目光适应程度良好。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遇见喜欢的姑娘?”在山里断网几个月的初代芙慈爱地看向自己身侧的大侄子。
初齐手一抖,身后的行李箱一颠簸,其上放着的土特产就呼啦啦掉了一地。
“没砸到你吗?”初代芙一把拽开初齐,蹲下身去捡撒了一地的土特产。
“啊,没没。”
因为走神造成这一出事故的初齐跟着去捡,也庆幸这一出事故来的时机正好,打断了初代芙的问题。
如果提到了他,就不可避免地提到另外一个人——江望。
但江望最近刚算平息的同性恋传闻,对初代芙来说绝对算不上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望:法律边缘一个伸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