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阳光扫掉了夜晚的阴霾, 清风吹了血液浓稠的腥味却掩盖不了少女的抽泣。
“佳奈酱……”神乐无力的跪坐在地上鼻涕流出来又被她吸回去，她的身前是一件染着血被浸泡在腐臭液体中的和服。
藤原佳奈腐坏的身体随着灵魂的消散也化成了一摊液体，洁白的和服被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绣球花的花纹被血糊成一团，味道腥臭而刺鼻。
黑发的少年单手插在兜里，看了一眼地上的和服之后就回过头，闭着眼向后一倒, 意料之中的靠到了某个人的怀里。
“主公……”带着眼罩的付丧神叹息一般的出声, 单手搂着少年的腰，让对方靠在怀里缓缓的坐到了地上。
“因为——很痛啊——”鹤见把裹着暗堕付丧神们的外衣放到了一边, 拉长了尾音, 带着平日里不会有的甜腻感, 像是金黄的蜂蜜。
“啊啊……”然后他抬手拉住身边表情有些凶凶的短刀，把对方扯到了怀里，自己则依旧懒洋洋的靠在烛台切怀里。“真是的早知道这么痛就不去帮她了。”少年小声的抱怨着蹭了蹭小夜的发顶。
“……”外表年幼的付丧神没听清到自家主公的话, 白皙的皮肤少见的染上了好看的粉红, 他两只手轻轻的抓着少年的手臂, 把脸藏起来。
“总觉得, 主公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烛台切帮少年理平翻皱的领子, 犹豫了很久还是把一直想问的问题问出来了。
“嗯～”鹤见垂眼手里把玩着短刀扎的的小揪揪，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感觉不太一样。”烛台切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不清楚鹤见是否生气了, 只能给出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
“是吗”鹤见仰头，抬起手放到了太刀青年的后脑勺上, 轻轻用力。
付丧神眨了眨眼，顺从的弯腰垂下了头。
“那你是喜欢以前的我, 还是现在的”少年的语调轻轻上扬着轻快但却带着刺骨的冰冷，像是他的指尖。
鹤见放在付丧神脑袋上的手轻轻蹭着，指尖在眼罩的绑带附近摩擦，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他的体温有些低，手指冰冷，穿过烛台切发间不小心触到头皮时激的对方轻轻颤抖了一瞬间。
鹤见另一只手放在地上，撑起身子，缩短了和烛台切的距离，因为姿势的问题说话的时候嘴唇总会轻轻蹭到付丧神额头的皮肤。
“嗯为什么不回答。”少年轻声问道，明明语气温和，却让烛台切感受到一阵窒息的逼迫感。
付丧神张了张嘴，正打算回答时鹤见表情一瞬间变的有些焦躁，突然收回了按着他后脑勺的手，轻轻推了一下他坐起身来。
“啧……”鹤见抱着怀里的小夜不爽的咂了下嘴。
【不就是稍微欺负一下他们嘛，为什么要生气。】
【真是任性，我就不该答应你帮那个女人的，麻烦死了。】
【不过多亏了她，让我知道了有趣的事情。】
“主公”被少年抱着小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被气氛弄的有些不安，他扭了扭身子，想要看清自家审神者的表情。
“烛台切。”鹤见抬手按住短刀的脑袋，回头看向身后的付丧神道：“抱歉，把刚刚的事忘了吧。”
少年的眼眸中一丝金色划过，最终沉静下来变回红色，深不见底，宛如翻滚的岩浆。
审神者在生气……
不是对着他们，那而是再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
烛台切皱眉思考着，点头应了下来，从地上起身整理着衣服。
鹤见也放开了怀里的小夜跟着起身，脑子里某个声音还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灵魂差点被扯开的疼痛像是蠕虫一样，钻入身体，吸食着骨髓，让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不疼的地方。
深呼吸了几次脑袋里的声音才随着疼痛被压下去了一些。
鹤见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偷偷查过书之后他发现自己大概是人格分裂。
那是为了逃避现实而分裂出来的人格，在他多次自杀失败的时候产生的人格。
比他本身更加自信也自负，性格脾气古怪，有些孩子气，对自己的东西带着极强的占有欲，看上去比他更像正常人，但是性格却极度偏激。
运动神经比他发达不少，明明是同样的身体，另一个人格却熟练各种武打技能，也比他更清楚各种枪械武器的使用方法。
他接受完心里治疗从新开始上学，自杀次数减少之后那个人格就很少出现了。
少到都鹤见都快忘了那个人格的存在。
但是成为审神者后对方又时不时的跑出来，性格比起以前更加怪异难琢磨，总是时不时在鹤见脑袋里嚷嚷着，带着孩子撒娇的语气，黏的像塞了鹤见一脑袋的蓬松柔软又过于甜腻的蛋糕，挤的他脑袋发胀。
关于人格分裂的事他的心理医生知道，也提出过解决方案。
但是被鹤见拒绝了。
虽然他另外的人格有着严重的自毁倾向，性格还差的不行。
但无法否认的是，他的确帮了鹤见很多。
对于那个时候，处于迷茫状态的鹤见来说，对方无疑是一个避风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杀过后醒过来都是躺在干净的床上。
嗯……偶尔有时候也会莫名在街机店门口的椅子上。
总之……那个人格分裂出来之后他就没再处理过自杀过后被他弄脏的鱼缸，厕所的板砖之类的了。
这意味着他不会多次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不会死的事实。
有些钻牛角尖，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让鹤见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同时他也不会只到那个人格每次醒来收拾着残局会是什么感觉，他有问过，可是对方从前很少和他交流，也不可能告诉他答案了。
『这算是报复吗？』
鹤见揉着胀痛的脑袋叹了口气。
【……哈】
脑袋里的声音沉默了一瞬间，不再叽叽喳喳讲着无聊的家常，过了半响嗤笑了一声，最后彻底沉寂下来。
“主……主公你没事吧？”衣角被扯了扯，鹤见垂下眼看到了一脸不安的五虎退。
“没事，就是有些累。”鹤见放下捂着脑袋的手，捏了把短刀柔软的脸颊。
少年眯起眼睛，又捏了几下，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女生之间都流行那些软软的小物件了。
烦躁的时候捏几下确实有助于缓解情绪。
“唔……主，主公。”五虎退眯着眼，虽然搞不懂少年要做什么但依旧踮起脚凑上去让对方捏的更顺手一些。
“嗯”捏着捏着觉得不过瘾，鹤见干脆抬起另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捏。
少年控制着力道，没把短刀捏疼但时间久了还是把五虎退白皙的皮肤揉红了些，像一只红扑扑的软乎乎的甜桃，让人想咬一口。
白发的短刀抬起手指了指一边的树林，茂密的树荫下凭空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裂缝，弯弯曲曲的在空中扭动，脆弱的像是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审……人。”裂缝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声。
鹤见拧着眉自信听了听，感觉声音有些熟悉。
“审神……”声音越来越清晰，一个狐狸脑袋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狐之助四处张望，看到鹤见眼睛一亮。“审神者大人!呜呜呜……终于找到你了审神者大人。”
狐之助哭的大声，引来了银时他们的注意。
“狐……狐狸居然说话了!”新八暂时从悲伤中抽出身，指着裂缝里冒出来的狐狸脑袋大喊妖怪。
“不是妖怪是狐之助!时政可靠的式神!”狐之助不满的扭了扭，努力的挤出半个身子来。
“喂喂，那可是假发的管用句式，申请过专利的，乱用的会被告上法院的哦。”银时又恢复了懒散的样子一只手揣怀里，另一只挠了挠屁股。
“啊，银时大人好久不见，看来审神者大人这段时间……嗷!”狐之助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的往外挪，眼看就差尾巴就能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惨烈的叫了一声。
“长!长谷部殿下!放手放手!秃了秃了，毛要秃了……”好不容易爬出来的狐之助就这样被拖了回去，裂缝那边传了隐约的争论声。
被这样一闹鹤见的心情更好了些，他轻笑一声，松开了五虎退的脸，从地上抱起裹着其他付丧神们的外套。
“要回去了吗？”土方抱手靠在树上，嘴里叼着一根枯草，以此缓解没烟抽的焦躁。
“嗯。”鹤见点了点头，初阳让少年身上蒙上一层光晕，让他看起来格外的不真实。“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土方嘴里的草根上下动了动，丹凤眼的青年叹了口气。“组里那些家伙还挺喜欢你的。”
他微微扬起脑袋，眯着眼看着亮起的天空，他问：“要考虑留下来吗？”
土方的话让付丧神们瞬间绷紧身体。
清光被安定拽住，生气的挥着本体：我就知道那家伙没按好心!
鹤见有些意外的睁大了眼睛，最后他笑了笑摇头。
“不了，哪里不属于我。”
真选组的氛围很热闹，这几天他也过的很开心，但是越开心，越会想着本丸，想着本丸里的付丧神们。
那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少年的回答在土方的意料之中。
“是吗？”他应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了某个东西丢了过去。
鹤见抬手接住，是一个打火机，不是对方经常用的蛋黄酱款式，而是很正常的铁质的那种，上面居然还刻着真选组几个字。
“上头闲着没事搞活动做的衍生周边。”土方挥了挥手。“小孩子少抽烟，留着随便玩玩吧。”
“哦哦～”银时阴阳怪气的凑到了鹤见面前，戳了戳少年手里的打火机。“真选组的副长居然暗示未成年人抽烟哦，啧啧，果然腐……”
土方随手捞起地上的一把刀就砸了过去，打断了银时的话。“混蛋白痴!我看你还是想死!”
银时侧头躲过了刀，怀里掏出一颗糖剥开撑着鹤见没注意就塞到了他嘴里。
“我就没有那么多东西送你了，吃颗糖开心一下吧。”说完他抬手一推，鹤见没有准备踉跄了几步碰到空中的时空裂缝。
说起来奇怪狐之助废了好打劲才钻出来的裂缝碰到鹤见的瞬间就把少年吸了进去。
银时塞给他的糖的那种激酸的，酸的鹤见连再见都说不了，只能听见对方对他说了一句话。
“被欺负了记得随时回娘家哦～”
去他妈的娘家。
语气欠打到鹤见少见的在心里口吐芬芳。
剩下的付丧神们对视了一眼向银时他们告辞之后也抬手触上了裂缝。
只剩堀川国广一个。
黑发的胁差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土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喂，要好好看好那小子啊。”碰到裂缝的一瞬间堀川听到土方对他说：“堀川国广是吗？和我的爱刀同名，要对得起你的名字啊。”
“是……”付丧神的回答带着欣喜，随着裂缝一起消失在江户边缘的树林中。
“你有把叫堀川国广的刀”
“关你屁事。”土方踹了银时一脚，走向真选组的方向。“啊啊……得去买烟了。”
……
“主公……”
鹤见看着身前围成一圈的付丧神们吐出一口气，嘴里糖上的糖粉已经完全化掉，没了酸酸的糖粉之后鹤见终于能尝出糖的味道了。
草莓味的。
银时的风格，齁甜。
“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