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里撑起了一把伞遮在陆庭琛头上,雨逐渐下大,淅淅沥沥的声音中,陆庭琛负手而立,宛如从阿鼻地狱归来一样,恐怖的气氛弥漫在宋时瑜周围,让他无处可逃。

  陆庭琛倾下身,眼睛紧盯着宋时瑜:“宋时瑜,你的勇气再次出乎我的意料。”

  雨水冲刷着他的面容,一切朦胧不清,但那双眼睛宋时瑜却无论怎样都无法忽视,如同幽深海域的漩涡,翻滚旋转着想要把他卷入海底,无法挣脱。

  他忽然用手触碰到宋时瑜的脸蛋,手指微微下移,抵在下巴上,“你以为季霖是真心想要帮你离开吗?”

  陆庭琛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夹杂着一丝看不明的情绪,“你现在应该很感激他,又特别恨我吧,但宋时瑜很可惜你还是在我手里。”

  宋时瑜挣脱摇头,“没有,我没有恨过你。”

  陆庭琛放开了手,直起腰,“我知道你对我不信任,亦如我对你一样,但我不希望这是一个死结。”

  陆庭琛转身走回车内,吩咐一旁的保镖,“把他带过来,放开那个司机,季霖不会赶过来了。”

  为首的alpha欠身扶起了宋时瑜,宋时瑾也跟在他身后,只是没走多远,宋时瑜就被塞进了黑色车,而宋时瑾则被为首的alpha拉到了灰色的车。

  宋时瑜上车后,车内一片寂静,直到车开动,陆庭琛望着窗外白茫茫的水汽,才出声:“打算跑去哪儿?”

  宋时瑜望着对方阴沉的侧脸,声音有些怯懦,“南城。”

  玻璃窗上星星点点的雨滴淹没了陆庭琛反射在玻璃上的脸庞,下雨的街道冷清寂静没几个人,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照射他的影子一半昏黄一半阴暗。

  极其沉闷,低压。

  陆庭琛躺在椅背上,眼神在漫天雨丝中飘浮涣散,“南城,准备去南城哪里?”

  宋时瑜抿着嘴没有吭声。

  他话语变得严厉起来,“怎么变哑巴了?”

  宋时瑜吓得不由身子一颤,“没……没确定。”

  “没跟季霖约好住在南城哪?”

  宋时瑜否认道:“没,我没有打算和他在一起,我只是找了他帮忙帮我送到南城而已。”

  陆庭琛听完,瞥了宋时瑜一眼,“是吗?”

  “季霖不好吗?也是你的老情人。”

  宋时瑜不知道对方怎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他停顿了一下,小声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去南城就只是想自己一个人生活。”

  陆庭琛没再多言,车厢内又陷入一片沉寂。

  宋时瑜舔着嘴唇,看不清陆庭琛情绪,他小心翼翼地问:“小瑾他哪去了?”

  陆庭琛冷哼了一声,“你也就关心你弟弟。”

  宋时瑜知道对方在气头上,没有过多争辩,他语气谨慎道:“他身体不好,我……”

  陆庭琛单手支着额头,语气轻淡说:“把他扣押了。”

  宋时瑜立即反驳:“不会的,你不会这么做。”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对你不好吗?扣押你弟弟作为把柄要挟你,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我知道你不会的,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既然在这方面信任我,为什么在别的方面不相信我呢?”

  宋时瑜别开头,没做声。

  车厢内又陷入了极为诡异的沉默。

  良久,陆庭琛吩咐司机:“去望春园。”

  宋时瑜回头,忍不住出声:“那小瑾呢?”

  陆庭琛阖眼,平淡道:“他去艾斯那了。”

  艾斯是一个很出名的少年天才画家,宋时瑾一直很喜欢,也曾多次在他耳边提过,说陆庭琛会介绍他给他认识,宋时瑜一直以为他是哄骗小孩的说法,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他静默片刻,终究是说了一句:“谢谢。”

  陆庭琛没有看他,似是很劳累倚在靠背上假寐起来。

  到达望春园时雨停了,这是一座新的别院,宋时瑜从来没有来过。

  别院位置有些隐秘,附近似乎都是私人的土地,车开了很久都没看到有人出没。

  门是庆妈开的,看到宋时瑜一脸的惨白,他有些吓了一跳,“宋先生这是怎么了?”

  陆庭琛没有搭理他,绕过他直接拽着宋时瑜进了二楼的主卧,吩咐了一句,“今天不见客。”

  这座别院不同于御澜湾的轻奢都市风,整体风格都是比较奢华高调的,像一座艺术馆一样,宋时瑜被拖着走还没来得及打量什么,就被陆庭琛直接扔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他身上湿气很重,被雨丝淋到的半会,外套和头发都湿了,随手解开外套放在沙发背靠上,转过身去了另外一边。

  宋时瑜立马起身冲向窗户,走到敞开的窗户往下方望去,一二楼距离竟然有好几米,他在窗户边上迟疑了下来。

  陆庭琛转身回来,看到宋时瑜站在窗边,眉眼间神色难辨,“想跳楼逃跑吗?”

  “摔断了腿照样逃不掉。”

  他松开腕表,拉松紧绕在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朝宋时瑜走来。宋时瑜有些不安,慢慢往后退,陆庭琛看他往后退,逼的更狠了。

  宋时瑜无意间看到窗前有一个空置的花瓶,手探了过去,陆庭琛眼神从瓶子上扫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怎么想用花瓶砸我?”

  宋时瑜拿着花瓶的手隐隐发抖,抬头间他看到陆庭琛眼里望不到底。

  他毫无畏惧地走到宋时瑜面前,伸出食指从他的眼睛、鼻子和微微张开的红唇,缓缓地向下滑去,摩挲,厮磨,“看来上次我对你太温柔了。”

  宋时瑜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对方越是平静的表情往往看起来更加恐怖,他紧张之下,手颤抖没有拿稳,花瓶从他手中滑落下去瞬间摔得粉碎。

  陆庭琛单手扯住了宋时瑜的手,头埋在宋时瑜的脖颈中,另一只手往后脖摸去,“标记也洗了是吗?准备好一切去南城跟季霖在一起新的生活?”

  宋时瑜不理解为什么去南城会和季霖扯上关系,他矢口否认,“跟季霖没有关系。”

  这样的话听到陆庭琛耳里就是另外一层意思,彻底激怒了他,“挺好的,现在还维护他。”

  他抬手一扯把宋时瑜拉进了浴室,随即打开了水龙头,湍急的水流瞬间从花洒里倾泻而出,涌入到宋时瑜的口鼻和耳朵里,宋时瑜一时难以呼吸,只能张开嘴来获得氧气,然而还没呼吸几口,新的水流又从上冲击下来,让他不得不挣扎起来,“陆……”

  呼叫声被水流淹没,宋时瑜挣扎躲避,头发在白色的水花中四处飞溅,他拼命摇头。

  “这是最后一次了,记住了吗?”

  陆庭琛的声音如修罗场里的恶魔一样,警告着眼前的人。

  见宋时瑜浑身颤抖,他把水龙头关闭了,弯腰蹲在地面上,扯了一块浴巾盖在他的头上,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

  “一路上我都在想我要拿你如何是好,但是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做,你始终不会相信我,所以,宋时瑜你听好了,这次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