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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都只有干笑。
毁灭吧这个逼世界，怎么又让他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啊。
禚邺没再吭声，易都也没有再找话题。
他小心翼翼的拍了一场下来，也没有见禚邺找江寓说说话，更别提刚才他的提议。
作为一个优秀的模特经纪人和工作室创始人，他还是犹豫着找了个好的时间点，问了问江寓的想法。
江寓坐在化妆镜前，喝了一口温水，闻声愣了一下，道：“可是没有好拍的了吧，几乎见不到之前的疤了。”
江寓抬手摸了摸肩膀，仰头看着易都：“杂志采访里添一段可以吧？不然就这个疤，这个疤……有点单调。”
易都沉吟着，甲方是爸爸，他当然答应：“可以，可以添一段采访。不单调，你想要的话我这里服装绝对有合适的。”
江寓几乎没怎么思考，点点头，说那就试试吧。
于是本要完工的拍摄工作又因为这个加工加班了一个小时，禚邺也一声不吭地在这里多陪了一个小时。
——没有人叫他来。
易都没有，江寓也没有，江寓只是告诉他，他周三要拍摄了。
禚邺当时回答他：“我可能过不去，周三忙。”
江寓没说什么，毕竟没有必要在外面维持什么举案齐眉的夫妻人设。
但是今天早上禚邺临时叫住他，说要跟着一起去。江寓没有问原因，想着不过只是像他本人习惯那样，关照一下自己，一些不合适别的Alpha触碰的地方，他来帮帮忙而已。
但不是。
禚邺从头到尾都没有靠近他，没有人叫他，他也没有主动找事做。
这让江寓一头雾水，不懂他今天非跟过来的原因。
拍完已经下午六点半。
耽误了大家宝贵的时间，江寓点了水果茶请大家喝水。
晚饭在工作室吃，因为晚上还有采访视频。
易都选了一家他一直很喜欢的高档餐厅的外卖，全工作室的人都留在工作室吃饭。
江寓独自在化妆室拆开外卖盒，一边咬着一次性筷子扯开，一边用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看这半天下来他遗漏的消息。
挑着舞蹈老师的消息和魏己的消息回了，才黯灭手机，准备吃饭。
他刚刚低头，视野前就出现了一片黑影，江寓随着衣角看上去，禚邺站在自己的跟前，手里也拿着一份外卖袋。
江寓欲言又止，最后没说话。
禚邺在他对面坐下，拆开了食品袋，说：“你肩膀上的伤不是摔伤的吧。”
江寓从今天的语气里听出了他和平常不一样的情绪。
“不是，”江寓挑了一块白米饭吃：“……易都跟你说的？”
禚邺没答他。
江寓嚼着米饭，尝了一口菜，说：“不是摔伤的，易都都说什么了。”
禚邺又道：“你为什么讨厌芒果？”
江寓默默吃饭，好一会儿才说：“生理上不接受芒果的味道，有什么好为什么的。”
“这句话，跟编个借口骗我说摔伤的一样吧。”禚邺道。
江寓不慌不忙地笑了一声，始终安静地吃着饭，在没有他们二人除外的人在的化妆室里不紧不慢地说：“一不一样也没什么差。你知道真相了，会干什么？”
江寓掀眸，淡淡表达道：“……我觉得保留一点私人空间好一点吧。”
禚邺拆开饭盒盖，自顾自地拆筷子，沉默了半晌说：“如果一起曝光，效果会不会更好。”
江寓筷子一顿，几乎立马就反应过来了，问道：“你查我？”
禚邺怕他生气，但现在没有必要再纠结这个，因为看得出来江寓已经生气了，一时也不知道现在这种关系该说点什么才好，便实话实说：“嗯。”
果真江寓抽了张纸擦擦嘴，三分钟都没再说话，也没有再吃东西。
禚邺等着他开口，而江寓迟迟没有开口的迹象。
“我查不到什么很私密的东西，都是一些稍稍问一下就知道的公开消息，问你芒果这件事，只是因为看到资料上……你那个养父母的儿子是个Alpha，信息素是百分百浓度的芒果味，考虑是他给你带来了对芒果气味的阴影。”禚邺说，他语气平缓，丝毫没有威胁到谁的感觉：“只是猜测，我不知道你和他发生过什么。”
“江寓，你不愿意说的，可以直接拒绝，告诉我‘我不愿意提这件事’或者干脆一句‘跟你没关系’，”禚邺阐述着：“生闷气，憋着难受不说，谁的话让你不舒服了，你也不表达，这也是一种…精神内耗。”
“改一下，”禚邺补充：“我只是……提个建议。”
江寓一直垂着的眸子没有波澜。
“我不愿意提这件事，这件事也跟你没关系。”江寓说。
很不错，还结合了。
禚邺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地道：“那就不说了。”
江寓听着他开始吃饭的声音，心中有些意不明的感受，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反正这件事跟拍摄内容没有关系。
养父留下的是身体上的伤疤。
那个恶心的男人留下的则是心理波及生理的阴影。
这是相机捕捉不到的，这也是采访时无法开口言说的。
就算他说了，也不会对身为Alpha的那个男人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江寓把这个思路重新理了一遍，想通了开始吃饭。
采访的节奏很快，大家都想早点下班，几乎没有拖沓，也好在江寓十分配合，晚上九点之前就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禚邺九点二十有场视频会议，江寓没等易都后面的娱乐安排，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换完衣服就跟着禚邺回家了。
家里灯大亮着，这还是他俩头一次一起回家的时候，家里有点人气，不是漆黑冰冷的、等待着他们来暖热的。
禚忻在客厅看电视，闻声扭头看过来，站起道：“……二哥哥、阿嫂好。”
江寓在禚邺后脚进门，禚邺脱了外衣往楼上去了他才穿上拖鞋。
禚邺没回答禚忻的问好，只是看了一眼女孩儿，便离开了一楼。
禚邺对他们这几个私生子一向很冷漠，禚忻见怪不怪，没觉得有什么，江寓本想回来就去洗漱，把妆卸掉洗个澡，但鬼使神差地看着禚鑫孤零零站在那儿，还是朝她走了过去：“作业写完了？”
禚忻受宠若惊：“写完了阿嫂，阿嫂今天去做什么了？”
禚忻跟着江寓一起坐下，有一段距离地挨着他，轻声道：“这段时间，阿嫂好像都没有跟二哥同进同出过。”
江寓愣了一下。
有吗。
江寓面无表情，觉得没必要思考这个问题：“有点事，回来晚了些。”
有些事还是别跟小孩儿说太清楚的好。
禚忻腼腆地点了点头，乖乖坐着看电视，但江寓觉得她好像有点拘谨，思忖着是不是自己惹得禚忻不自在了，坐了一会儿便准备找个借口上楼。
正好西米有一天没见着自己了，这段时间关得它怕是难过死了，就盼着见见自己吧？
禚忻准备换台，却忽然用不了遥控了。
江寓准备上楼的思绪被打断，拿过看了一下，猜测是电池没电了，于是循着记忆拉开茶几的抽屉，翻了翻：“换个电池吧。”
他双肘架着膝盖，低头翻找着抽屉里的东西，他记得之前看见禚邺在这里找到过新电池，不出意外备用就在这里面。
禚忻在他身边蹲下，也帮他翻，便拉开了下面那个抽屉。
抽屉一共是三层，江寓没在第一层翻到，便推了回去。随着第一层抽屉阻挡的消失，他视线自然地落到了第三层打开的抽屉上方——禚忻手里拿着的照片。
禚忻拿着那张放在抽屉里的照片发愣，她抬头看着江寓，下意识把它往手心里藏。
但江寓看到了。
江寓确认道：“江谨？”
禚忻咽了咽口水，她尽管不了解她二哥和阿嫂的实质关系，但她明白一个夫妻之间，肯定多少都介意前任的。
更何况三个人还是这种复杂的关系。
禚忻把它轻轻藏着，用手背挡住：“……”
江寓伸手从她手心里抽出了那张照片，捻在指间看了一会儿。
这算是除了电子照片以外，他看到的第二张江谨的照片。
第一张是黑白的遗照。
两张里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遗照端庄温柔些，这张阳光明媚点。
江寓用指腹抚摸了一下照片的表面，看着照片上的祝福字迹。
原来是成年的时候拍的照片。
江寓翻过，看了看照片的背面，原以为后面应该有点手写字，江谨的也好，禚邺的也好。
但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张照片尽管没有放在相片册里，也保存得挺好。
江寓好一会儿没说话，就这样看着手里的照片。
禚忻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落荒而逃，落下一句柔柔的我去休息了便逃离江寓身边。
江寓实则没想什么，他就是放空了脑袋，视线本能地盯着照片上的人不转眼。
真的越看越像。
越看越像自己。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像又那么不像的两个人啊。江寓长舒一口气，放下了相片。
以前看到江谨，想到江谨，都有数不尽的感慨：羡慕，难受，列举很多如果如果。
但现在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羡慕也羡慕了，难受也难受了，如果了很多都还是如果而已，念念永远被人心心念念着，安安却不能平平安安。
他所有的弯弯绕绕不过只是让自己过得很累。
江寓觉得禚邺今天说的话虽然少，但是精确。
别想太多。
江寓告诉自己。
放过自己，世界就放过自己。
不渴望，不要抱有不该有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