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错金银玉>第32章

  【白骨】

  一见着怀玉,白银很快便哭得发不出声,眼泪一颗追着一颗,顺着两颊淌了下来,冲淡了他脸上被溅了的斑斑血迹。怀玉一见他被扯得松垮垮的衣领,又闻到那沁人心脾的味,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他朝屋内瞪去,屋内那人将好从地上爬起来。沈昌洁见白银跟那陌生男子抱在一起,先是咬了咬牙。可一旦跟他对上眼,便不住地向后退了两步。

  李怀玉见着里头那人,当下脑袋一热,恨不得冲进去抡袖子就要大打出手。但兄弟二人不但气味相差无几,白银脑袋昏昏涨涨,恍惚中,觉得容貌也是有几分相似的。因而依旧抱着怀玉不肯撒手。一边是贴紧,一边用鼻尖嘴唇在他脖子附近留恋。

  “怀玉、怀玉……小玉,帮我……”

  白银抬眼,怯怯地喘道。这情潮是比平日自然而来的更要迅猛得多。好像不再快点处理,胸口里头的那颗心就要从身体里乱蹦出来了,更不要提还有没有理智。李怀玉慌手慌脚地抓着他两条乱动的胳膊,用力往下压。

  “这里不行!白银,咱们还在外头呢!你这定是被人下了坏处了!”

  “我、我不行了……”

  怀玉体会不了那种感受,却也被白银身上的气味弄得心猿意马。更何况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日思夜想的人……但他正儿八经军校出身的人,针对眼下这种情况,是受到过特殊应对训练的。到底存了几分定力,也不敢再碰白银其他地方,只用唇吻上那微微发烫的腺体。白银则感觉到那乾元正用自己的信香安慰他,这的确让他安心了不少。渐渐地,连呼吸也变得没那么急促了。

  见他渐渐可以点头,怀玉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见他脸上又是汗又是泪,还沾着别人的血迹。便抽出自己衬衫袖子,轻手替他擦拭干净了脸。又见他左耳向外淌着的却几乎是他自己的血,立刻紧张万分。

  “……你耳朵怎么了?”

  “没什么,刚被打了一巴掌,有点痛。”

  白银也不敢确定自己左耳是不是真的听不见东西。他被安抚之后,情绪也平静了不少。李怀玉看了眼趴倒在血泊里的人,用脚踢了踢,只见那人纹丝不动。他缓缓松开白银,蹲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白银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我…我真得杀人了吗?”

  “没呢,还有口气呢,不过就这么放着不管也快死了。”说罢,又狠狠踢了顾梅峰一脚。

  白银脸色煞白,不住地摇着头。“他不能活……这贱畜,本来就是个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的恶鬼败类,若他醒来,我……”

  李怀玉拽着那顾梅峰的头发,把他脑袋拎了起来。就那样手一松,只听咣当一声。他仰头冲着白银龇牙笑道。

  “那岂不是更不该留他这条狗命在这世道上么?”

  “……你想怎么做?”

  说罢,他在顾梅峰那不染红的白西装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自己的手。再站起来,又是望着缩在里头不敢沈昌洁。他不清楚顾梅峰具体都干了些什么,但里头那个长得斯文的男人,干的事却是最龌龊可憎的。不殴他一顿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白银,那他呢?”

  白银瞪了瞪沈昌洁,“……我以前就知道他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只是这回一时犯贱,管不住自己那孽根罢了。”

  他顺着怀玉的视线一看到沈昌洁,心里也起了十分的怒意。可他对沈昌洁的恨,却不是因受了屈辱这么简单而起。他用力深呼吸几番,便径直朝沈昌洁走过去。那人被他逼到墙边,见他已不似刚刚那副软弱不堪,慌得顺着墙慢慢蹲坐下去。

  “嫂兄……”

  “你害了文卿,你也配叫我吗?”

  沈昌洁说不出话来,低下头,慌张地拼命抠着自己手指头。李怀玉跟上了他。他先前来时,就觉得事情不妙,所以身上绑了武装带,那枪也挂在腰上。看着二人的样子,怀玉便从腰上把枪掏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沈昌洁的脑门。白银忙抓着他的胳膊就要放下。

  “别……!他不是什么主谋,其实也什么没坏心,放了他一马吧。”

  “那也没法保证他会把今晚的事情捅出去啊。”怀玉歪着头思索起来。“不然这样,把他舌头拔了,两只手也砍了吧。”

  说罢,收起了枪,却拔出挂着的那把结业后刚收到的中正剑。

  “怀玉!”

  白银见他拔了剑,心拧紧了起来。

  “……我开个玩笑。可他差点把你给侮辱了,就这么简单放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沈昌洁望着白银的态度,心里也有了几分底。他颤抖着腿站起来。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再把自己信香放出来,依旧是自己抠着那破了皮的手指。

  “白银。”

  他怯懦地望着

  “……表哥的事,我根本不敢告诉你。中秋那天晚上,他被诓骗回来,他们往他酒里下了药。就…就像昨晚对你做的那样。”

  白银觉得他还有脸敢这样解释,简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是你哥哥,你看着他受难是吗?!李大太太给了你家什么好处?”

  “我劝过我母亲!可是他们…他们说表哥不过只是聋了或者哑了,也不会有别的性命之险。我……”

  “闭嘴!你别再说了!”

  白银想着那晚上的情景,就忍不住颤抖不安。怀玉见状又立刻搂起他,把他护在自己身后。

  “都这样了,真要留他一命啊……”

  “算了,他以前照顾过我。”说着,白银又像是仅为麻痹自己一般,又重复了一遍。“算了,算了……”

  于是一段时间之后,东方既白。李怀玉带着沈昌洁两人,抬着昏迷不醒的顾梅峰,往那刚挖好的大坑里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白银起初不知道自己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等出了门,发现这是一处位置很是偏郊的山林小宅。宅子不大,总共也只有两间房。沈昌洁说,这是顾梅峰的私宅。建在了这么偏的山里,什么用途的已是不言而知。那两人先前挖坑的时候,这竟意外地备好了现成的撬和铲子,李怀玉还挖出来另一堆不得了的东西。

  大大小小的,什么长度都有。沈昌洁捡起来那其中一根小小的白骨,小得简直不像人类该拥有似的。他对着灯一看。也同样大惊失色。

  白银叹气道,“所以,这种不得好死的人,留他活在世上有用吗?”

  白银裹着李怀玉的外套,坐在门槛上看着两人往那挖开埋人的大坑里填土。因为有外套上残留的信香安抚,身体虽依旧燥热,但好歹还有几分控制得了自己的力气。

  “你走了没多久之后,那个老头居然折回来了,还带了三四个人,都是些年纪不小的老头子。他们闯进家来,二话没说就强行抱走了你家放在灵台上的那两样东西。就是,你…你丈夫的灵牌和遗像。我实在是没能拦得住,但知道你必定有难,所以跟着过来。”

  跟另一边费了好大劲才挥得动铲子的沈昌洁比较起来,怀玉显得十分轻松自如,甚至能对白银说话。

  ……还是我动作太慢了,白银,我要是能早点找到这儿,你就不会……”

  “你救了我一命,我怎么还怪你呢?”

  说着,怀玉突然想起来什么。看了眼气喘吁吁几乎动不了沈昌洁,扔手里的铲子。绕过那坑,把他鼻梁上的眼睛夺走并扔进了坑里。

  “……你!干什么!我眼镜呢?”

  “扔了。”

  沈昌洁无语凝噎,他高度近视,没有眼镜几乎看不清任何事物,眼镜对他来说几乎是他的命。

  “你怎么能……”

  “这办坏事,也总得留点证据下来。”

  李怀玉冲他讥讽道。“你们这些人,只空读一些书,把眼睛都快读瞎了。平日里头也看不起我们这种当兵的。可你又做了些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去一旁歇着吧,大少爷。”

  白银看着那一切,又因被喜欢的味道包裹,不知不觉,两眼朦胧着便要睡了过去。他确实因为太过疲惫,头轻轻靠在门沿上,闭着眼睛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恍惚中,四周起了很大的火光。然后有人背起了他,那人肩膀很是宽厚,靠在那人身上,是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嗯…怀金……”

  “……”

  听他唤的却是哥哥名字。李怀玉只有在心里头苦涩的份。等白银清醒时,他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他抬起有些许沉的胳膊,看到自己衣服已经被换成很是干净的另一套,再坐起来,看见李怀玉就在他一旁守着。

  “……你…怎…”

  “什么?”

  白银只见他嘴动着,却根本没听清几个字。他不由自主地摸起当时被顾梅峰打了的那边耳朵。于是又连忙微微侧过了头。

  “你都睡了快一天了,我是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他再三确定了,怀玉的说话声却真的只可以从右边耳朵传进来。

  怀玉见他愣在那儿,警觉地收起脸上的笑容。“……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接你回来后,我本想问灵芝,有没有那种……呃……就是那个药,可她却说不能给你吃那个。”

  白银摇摇头。“我……”

  一定只是暂时性的罢了……他不断在心里头安慰自己。可因为身体这幅异常,极度恐慌令白银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怀玉只当他还是懵的,起身出去再回来时,端来了吃食。

  “我煮的菜粥,我手艺没有哥那么好,能把东西做熟就不错了……可这也是我煮的……”

  李怀玉端着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凉,又低声囔囔着。白银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木然地对递来嘴边的勺子张开了嘴。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接近深夜,李怀玉见着依旧神色沉滞的白银,有些坐不住了。不过此时,白银终于抬头对着李怀玉努力挤出了个笑脸。看他这回还笑得出来,李怀玉这悬了一天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昨晚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我真就得死在我哥跟前了。”

  这是他不敢想的后果,甚至哪怕没有哥哥,他都会陷入一辈子的自责当中。对他来说,白银是……

  “说起来,我好久没见你带廖小姐来了。”

  “啊?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

  “是你哥先前告诉我,你和廖小姐没有来往了,是真的吗?”

  但一提到这事,李怀玉想的却是白银那留在了南京的弟弟。他其实几番犹豫,都在思索到底要不要把白连的事情说出来。以他对廖婉婷的了解来说,那女人会突然这样对旁人有心,怕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当下,他到底仍旧忍了一嘴,“……是,我觉得我跟她不合适。自然就好聚好散了。”

  “你甩了人家的女儿,怀金可是在廖三叔面前连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

  “又不是我让他去巴结的……白银,你知道我……”

  每次都是如此,话落在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什么所以然。毕竟自己就是慢了一步,为何要防自己哥哥呢……不过,若哥真是娶了白银,自己起码每天都能在家看见他。也足够了……

  李怀玉只能往好的上头去想,却见白银微微笑着冲他伸出了双臂。他立刻脸色潮红,还是禁不住那份诱惑钻进白银柔软的怀中。

  “白银,可是,我……”

  “是医生不给我吃那抑制剂的,可昨晚那药劲又那样猛烈,我这身子还难受着呢。你就算不想帮我,就当是帮你哥吧?反正你们兄弟俩,不是也不分彼此的没?”

  “这……”

  “再说了,我又没有跟李怀玉结婚,我想睡谁,他能阻止我吗?”

  哪有这种说法……简直狗屁不通。不过对此时的他来说,又如何能拒绝呢……那种温润而美好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以至于李怀玉很快就陷了沉沦进去,把一切伦理纲常都抛之脑后了。

  “你俩把那屋子……给烧了?”

  怀玉头枕着白银的香乳,只觉得这灯光如此昏黑之下,依旧看得清全身晶莹雪白。使坏般用拇指玩弄着他那乳粒。他这几个月,甚至可以说活到现在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心里这么舒畅过。

  “毁尸灭迹也得有一个毁法吧?”

  “难怪你一身的火气呢。嗯……”白银被他弄着胸,不自禁喘了一声。“不、不过你这样做,那李家那边,却是……”

  李怀玉对他这乳粒是爱不释手,正欲再好好舔弄一番。被问到这个,却又来了一番劲。

  “噢,那边啊,说来也奇怪。”

  “奇怪?怎么奇怪了?”

  “那李大太太,好像是在床上躺着抽烟吧,竟然把自己床幔给点着了!房间又在三楼,烧得可旺了呢。”

  “你……”

  白银望着他洋洋自得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怀玉往上凑了凑,亲了下他的嘴。

  “我就是下午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去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火被灭了,那李大太太人被担架抬了出来,人倒还活着,不过嘛……已经全身都被烤熟了就是,哭天喊娘的。这冬天干燥,小心火烛,说得正是这个理啊……”

  作者有话说:

  弟弟从小就爱听三国,对陆逊那把大火很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