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城内的酒肆就那么三两家, 两人来来回回吃了不下数遍，店家的菜谱都可以如数家珍般背出来。
吃过这顿，就知晓下顿吃什么了。
沈笙一如既往的回家睡觉, 躺在躺椅上，听着下江晚嘀嘀咕咕的声音。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小江晚回头一看, 目光紧锁, 而后，凑到她的面前, 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脉搏。
简单探脉后，小江晚皱紧了眉头, 转身从百宝袋里掏出了自己从其他神族那里搜索来的灵丹灵药。
比对一番后, 她都给沈笙拿了出来, 唤醒对方吃药。
沈笙瞥她一眼，道：“这么多药吃下去，不撑死，也会走火入魔，你自己留着吃。”
小江晚不大肯, 瞪着她：“我觉得你的脉象漂浮，不是好事。”
“是吗？死不了。”沈笙回道。
她心思飘忽，自己身子这么差，说明阿奴在那边出事了。或许她该回去了。
只是, 如何回去呢？
沈笙心思沉了沉, 小江晚还想要她把药吃下去，“那你好歹吃一些, 不吃多，就几颗也好呀。师尊, 你是不是在求死呢。”
沈笙本很伤感，闻言后，悲伤被一扫而尽，剩下的都是生气。
“求什么死，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吗？”
“你的脉象不好，总是睡觉……”小江晚不敢继续说下去了，耷拉着脑袋，很是难过。
沈笙也就不气了，反而语重心长与她解释：“有些事情命中注定，无法改变，强求不得的。阿奴，将来，你若脱离困境，记住，千万莫要再执着了。”
小江晚似懂非懂，点点头。
沈笙困倦，说了两句后，困意袭来，闭上眼睛说道一句：“将你的这些丹药都收起来，我用不上。”
吃了也是白吃，何必浪费来之不易的灵药。
这一觉，沈笙睡了两日，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站了一日。
顾落凡凝着她，眉眼紧皱，“你的身子与我们不同，大有油尽灯枯之状。”
沈笙睨她一眼，说道：“你闯进我家来，就是告诉我，我要死了？我和你不熟，很不熟。”
过分了啊。
顾落凡负手而立，面露悲悯，“我不知你经历过什么，但你的身子确实是……”
她顿了顿，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面前的女子与明鸿相似，她好奇，她二人之间的身份。
沈笙没看她，只说道：“我不是明鸿，相似罢了。”
“明鸿在我的面前魂飞魄散的，我知道，你不是她。但你不认识她？”顾落凡奇怪道。
哪怕是双生姐妹，也不会这么相似。
闻言，沈笙露出疑惑，“很像？”
“唯有性子不同。”
沈笙坐直身子，说道：“我和她不是姐妹，她可能是我的前世罢。”
“什么是魂飞魄散，便是再也没转世轮回的机会，如何是你的前世呢。”顾落凡无奈笑说，眼中一片沧桑，“来时，我查过你的身子，你少了一魂一魄。”
“什么？”沈笙直接站起来了，像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话，“你的意思明鸿是我的魂魄？”
“可能是你。”顾落凡也无法肯定回答，“明鸿是由闻天捡回去的神女，她没有记忆，不记得从前的事情。还是一回神魔大战中，她受了伤，其他神族的人认出她身上的气息，便将她送到南河。可我们都不认识她，然而她可以进入般若城。今日我查看你的身体，骤然明白了。”
“不瞒你，飞升成神的神女在南河都有记录，但我们找不到她的记录。同样，我也找不到你的。”
“南河皆是半神，神仙不多，我们很珍惜，成神后便肩负起守护南河的责任。所以，我很清楚地告诉你，南河没有你二人飞升成神的记录。南河有一面镜子，便是城门口的那面。镜子记录神女的往事，上面没有你们。”
“我在想，你们是不是来自未来。”
一语说破秘密，一侧偷听的小江晚瞪大了眼睛。
沈笙不觉笑了，浑身上下的疲惫跟着消散了。明鸿若真是自己的一魂一魄，那她和那面经历过天劫洗礼的的魔镜有关。她再度躺了下来，顺势对上顾落凡探究的视线，“你很聪明。”
听絮选择的城主，怎么会是愚蠢之辈呢。
顾落凡面色沉沉，“你能过来这里，说来在将来，南河遇到大难。”
“顾落凡，我不知你们为何将闻天封印在南河下面，这一举动会毁了南河。万年后，闻天吞噬定水印，与之融合。她身上的魔气确实洗净了，可她依旧是魔神，神族杀之而后快。”
“你该知晓定水印的作用，她便是南河之神。杀她，南河便会枯竭。若是不杀，闻天继续作恶，其他神族不肯放过。你说，该怎么解？”
“继续封印她。”顾落凡语气艰难。
“三位神女才可将她封印，一位神女以身加固封印，你觉得，谁能继续封印呢。”沈笙反问，“就算封印了，其他神族会善罢甘休吗？”
以后的问题，不仅仅是闻天，还有其他神族对闻天的仇视。
神族觉得失去南河来诛杀闻天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沈笙经历那么多，不过是进入一个封闭的圆圈中，顺着弧形前行，找不到出口，只能茫然的一直走下去。
顾落凡陷入沉默中。
良久后，她失落般出声：“我们能做的只是拖延时间。”
“顾族长，若重来一回，你会怎么做？”沈笙怅然若失。
顾落凡未及思考便回答她：“我还是会这么做。”
沈笙阖眸，微微叹息，是啊，每个时空的人都不会后悔。
所以，这就是命中注定吗？
“你的身体为何会消耗得那么厉害？”顾落凡言归正传。
沈笙微微一笑，“相思蛊。”
“可你身上没有相思蛊。”顾落凡不解。
沈笙凝眸，似看到一身道袍坐在凤鼎前的阿奴，眼中目光飘忽，“确实是因为相思蛊，但我不知为何在这里，还会受到牵制。”
顾落凡也不再问了，若是寻常病症倒也罢了，偏偏是相思蛊。病不在她的身上，只能去找那一人了。
沈笙在这时劝说道：“顾族长，你不适合无情道。心中有情，是无法跨越那一道坎了。勉强后的结果，只能在原地打转。”
提及自身事，顾落凡神色陡然变了，带了几分威仪，道：“这就不劳神女费心了。”
沈笙默默叹气，南河神女都钟情，为情所困！
或许，放弃情，就会走出那个圆圈。
沈笙自己冥思苦想，始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圆，没有终点、没有起点，也没有出口！
族长很快就走了，沈笙继续躺下，暗处的小人儿走了出来。
沈笙耳朵微动，转首看过去，“都听完了？”
小江晚紧紧凝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眼泪簌簌而下，沈笙噗嗤笑了出来，道：“你哭什么？”
“我知道相思蛊，你和谁结契了？”
沈笙扬首，笑意难止，“和你呀。”
“你骗我，才没有。”江晚气恨难平，“你骗我、你骗我。”
“阿奴，你刚刚也听到了，我不是这里的人，将来，你会遇上我的。”沈笙不知该如何说。
一直以来，她都想让江晚跳出这个圈，喜欢其他人。
若是喜欢其她人，或许跳出这个圈了，那她还会活下来吗？
她彷徨不定，犹豫不决，时至今日，她都没有做出决定。
可江晚还是喜欢她了，口口声声说什么将来成亲……
这就意味着江晚跳不出那个圆圈。
跳不出，就可以活下来。
沈笙快要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拯救南河。
“阿奴，若是可以，你出去走走，见识人生百态，你就会觉得我其实没有那么好。”沈笙忍着心痛微微一笑，“我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小江晚上好似没听懂，朝她冷冷哼了一声，“我不信你的话。”
转身跑进自己的屋里。
沈笙无奈极了。
沈笙醒来后就不想再睡了，浑浑噩噩，打开自己的百宝袋，将这些年来‘赚’的物什取了出来。
“阿奴，这些法器要不要啊？”
“阿奴，这些灵剑去卖了，还挺值钱的。”
“阿奴，我都给你留下吧，你出来下。”
沈笙喊得口干舌燥，门都不动一下，她只得将东西都塞回去，提着百宝袋去找人。
“阿奴，给你攒的嫁妆呢。你不要的话，我可就送人去了，你想想，这么好东西，能让我们去酒肆吃很久了。阿奴，我送给别人的话，你生气吗？”
隔着一道门，沈笙苦口婆心劝说，门里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心一狠，沈笙施法打开门，将自己的百宝袋丢了进去，“我出去玩儿了。”
“我也去！”
喊了半晌都不如最后一句话来的有用，沈笙望着天际，有些头晕，忍了忍后，她回身看向小江晚：“百宝袋拿好。”
小江晚不情不愿地拿起自己的‘嫁妆’，“你去哪里玩？”
“南河，去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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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水万年不变，洗净污秽，进入水下后，水下深幽，一眼看不到尽头。
沈笙不再执着于寻找封印之处，再度入水，河水温柔的包裹着自己身子，身子每一处都觉得很舒服。
小江晚初次入水，在水下快活的游着，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沈笙坐在这里，阖上双眸，任由南河水包裹自己，河水有治愈之效，她希望自己可以待得久一些。
没多久，小江晚就游了回来，神色兴奋，“这里只有水，没有鱼和草。”
听听，初次入南河水的都会问这个问题。
沈笙没有回答，望着那张稚气的面容，隐隐看到了阿奴。
阿奴在朝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