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忏重新穿上向枳融的面包服,在基地门口等了三分钟,旁边车库缓缓驶来一辆车。

  那车停在安忏面前,约莫有一分钟,见安忏没动弹,车窗降下,向枳融朝他招手:“上来。”

  安忏发愣,僵硬地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

  他别扭地坐在副驾驶上,还是不敢相信这辆车里只有他和向枳融两个人的事实。

  他和偶像去…约会?

  安忏自己都觉得荒谬。猛地一甩头,把杂乱的思绪抛掷脑后。

  向枳融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打算买什么款式的衣服?”

  安忏支吾道:“还不知道…到店里看看。”

  向枳融有几秒没说话,当安忏以为话题到此终止心存讪然又有些惋惜时,向枳融说:“春禾很大。”

  安忏微诧,没听懂:“嗯?”

  “面积大,场地大,来往的人很多。”向枳融淡道:“所以租金很贵。”

  “啊?”安忏搓了搓发梢,含蓄道:“可是…我是去买衣服,不是开店啊。”

  向枳融说:“租金贵,衣服价格上涨。你可能会被坑。”

  安忏似没想到这层,但他总不能为了等快递穿一周的面包服,在偶像面前多邋遢啊。

  “那也没办法。”安忏呐呐道,“没关系的哥哥,我有钱。”

  向枳融失笑:“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安忏怔了怔,轻声道:“什么?”

  “想陪你买衣服的意思。”向枳融说,“我帮你挑几件?”

  安忏疑惑:“我们不是一起逛吗?”

  前方红灯,向枳融刹车。

  他终于有空闲去看安忏,见安忏眨着眼睛,一脸懵懂地看着他,向枳融没能克制住,伸手揉了揉安忏的头发。

  挺软。

  向枳融收回手,声调上扬了一度:“你不是只答应我送你去么?”

  安忏回忆了下,忍俊不禁道:“哥哥,你好喜欢揪字眼呀。”

  话落,安忏红着脸,微声说:“…麻烦哥哥了。”

  绿灯了,向枳融启车,很轻地“嗯”声,算作回应。

  春禾是阳城湖水区最大的商场,把车停好,两人戴上口罩进门。

  一楼玩乐,二楼服饰,三楼吃饭,四楼健身、舞蹈、瑜伽,五楼电影院。

  分配的井井有条。

  一进门,暖气扑面而来。安忏被一楼的一所游戏厅吸引了注意,新奇得很。

  向枳融问他:“要不要玩?”

  安忏游离道:“不是要买衣服吗?”

  “还早。”向枳融说,“玩两把?”

  台阶都递到脚下了,安忏没再委婉:“玩!”

  向枳融去前台换了五十的币,拿着一小框游戏币走到安忏面前,无比熟稔地说:“先玩哪个?”

  安忏揪了揪眉:“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向枳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游戏厅的娃娃机爪子很松,设过机关。”

  安忏身子瞬间紧绷,眼神飘忽地望了望周围,见没人看他们,才放松:“你别说这么大声,等下被老板听去了。”

  “不怕,我说的是实话。”向枳融说,“先玩哪个?”

  游戏厅陈设机器多,安忏最先看上的还是赛车,他指了指赛车方向,藏不住的雀跃:“想玩那个!”

  俩人各投三个币,赛车启动,安忏第一把还没弄清规则,就被旁边的红车一撞,偏离了轨道。

  “啊!”安忏对旁边说,“有人撞我!”

  “我撞的。”向枳融说。

  “你为什么撞我?”

  “因为我们是对手。”

  “双人模式不是我们pk对面吗?”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

  安忏懂了,重新回赛车道上,加码提速,往刚才的红车一撞,嘿地笑了声,挺得意:“活该。”

  向枳融失笑:“你撞错了。”

  “什么?”

  “我在你前方五百米。”

  “那刚才的车是什么?”

  “人机。”

  颓败感令安忏丧失了兴趣,向枳融不动声色地减速。

  三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旁边的红车往他这靠,安忏呀一声,点击左键,把那车撞到赛道边。

  向枳融悠悠道:“你撞到我了。”

  哄小孩似的。安忏立刻高兴了,抿嘴笑着,聚精会神地加速:“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一局游戏结束,安忏赢了。

  他摸清了门道,想再玩一局,这回他选红车,开局就把向枳融撞飞了。

  向枳融看着晕眩的画面:“针对我?”

  “是啊哥哥。”安忏得了趣,“打到你求饶!”

  向枳融欠兮兮的非招人,故意用平静的语气说:“我好怕。”

  哪想安忏压根没听出弦外之音:“哼哼,怕就好。”

  轻轻松松,两局拿下胜利。

  安忏打开手机,点击录像,对着显示屏的战绩:“今天——我赢了Melt两局。”

  “Melt在这。”向枳融握住安忏的手腕,摄像头往自己方向带。

  安忏心漏了一拍,表面镇定地介绍:“这个是我队长,KI战队的Melt。”

  “哥哥,打个招呼。”安忏催促他。

  “大家好。”向枳融露在外面的眼睛染着笑意,眉尾上扬一挑:“我是Melt。”

  安忏倾斜身子,往向枳融的显示屏拍:“看看,这就是输给我的证据。”

  “嗯。”向枳融轻声道,“Sea真厉害。”

  安忏脸颊微红,偏头垂眼,将录像关闭。

  “那边有篮球机…”安忏蹩脚地转移话题,手背捂着脸感受着温度:“哥哥,我想玩篮球机了。”

  向枳融拿上小篮筐,下了赛车:“还比赛吗?”

  “比什么?”

  “比谁投中得多。”

  安忏来了兴趣,问:“赢了有什么奖励?”

  向枳融想了想:“多吃一个冰淇淋?”

  安忏瘪嘴:“冬天吃什么冰淇淋啊。”

  向枳融笑了起来:“那你想吃什么?”

  安忏脑海一刹闪过记忆中的某个画面,“奥利奥圣代。”

  说罢,安忏觉得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向枳融说:“好,听你的。”

  安忏先投,最后得分390。

  到了向枳融,他显得心不在焉,恰到好处的进一个丢两个,最后得分340。

  安忏如愿得到圣代,向枳融去买,他拿着剩下的币抓娃娃。

  游戏厅的一切对于安忏来说都是新奇的,他没抓过娃娃,只在以前上班路上,路过别人抓娃娃的场景。

  现在轮到他了。

  玻璃窗前,安忏学着网上刷到的视频教程那样,先甩了甩钩子,移动到熊猫上方的位置,左看右看,感觉对上了,啪一声摁下按钮。

  没中。

  又一次。

  他不死心,同样的位置,对准穿着绿色衣服的小熊猫毫不犹豫地拍下。

  “当当当。”

  失败声响起,依旧没中。

  第三次,熊猫总算偏移了位置,离出口近了一寸。

  第三次,贴在出口的挡板旁。

  第四次,他将钩子往左,勾着挡板和一半的娃娃,成功抓住。

  向枳融买好圣代回游戏厅,就见安忏双手举着熊猫瞧。

  “抓到了?”向枳融说。

  安忏满怀欣喜,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哥哥,我抓到了。”

  向枳融说:“真棒。”

  安忏笑了起来。

  他将熊猫揽入怀里,双手抱着,脸红彤彤的,连带眼眶也是。

  安忏没告诉向枳融,站在娃娃机前抓娃娃是他十五岁的梦想,这个梦想对于现在有存款的他而言显得微不足道,这么多年过去,他有无数次机会满足自己从前的梦想,却始终没有兑现。

  他以为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命运却让他实现了。

  安忏想,十五岁的安康会开心吗?

  还是,会难过。

  安忏神情恹恹,再没了刚才的喜跃,向枳融把圣代给他,转身去拿装娃娃的框子,大有要把整个游戏厅的娃娃机都包下来的意思。

  “先抓哪个?”向枳融问。

  安忏愣了愣:“给我抓吗?”

  “嗯。”向枳融答:“给小朋友抓的。”

  和向枳融出来的只有他,安忏没蠢到连好话都听不懂。

  安忏鼻子一酸:“队长,你为什么…”

  对我这么好。

  话说一半,安忏难得哽了下。

  向枳融懒洋洋地接过话茬:“因为我想讨你开心。”

  “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