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唯西很讨厌失控的感觉,但她从未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失控到如此境地。

  居然被一个人类按在怀里吻,还挣脱不开。

  一定是因为该死的酒精。

  秦唯西迷迷糊糊想着,手臂不自然地动了动,在陷入一处柔软之后就吓得动弹不得,却又一下被惩罚性地抱得更紧。

  后腰那只将自己环紧的手臂真的很烫,像是能把自己烫穿。而紧贴在自己唇上的,那温软湿润灼热而富有侵略性的东西,更是让她颤栗发抖。

  想逃,又逃不开。

  人类的尖牙开始撕咬自己的唇了,被咬上的地方有点疼,但就像马戏团训练动物一般会打一棍子再给颗甜枣儿一样,方才还吃痛的地方很快就被一条湿漉漉软乎乎的东西覆盖,一下就感觉不到疼了,反而是什么酥麻的奇妙触感覆盖其上,很快蹿上天灵盖,又向下蔓延到全身。

  秦唯西努力用停止运转的大脑想了想。

  大概是某种麻醉剂吧,就像血族在真正吸血前总是会麻醉猎物一样。

  而很快,什么东西撬开了自己的唇齿,缠住了自己的舌,富有节奏感的轻抿深吸,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空气拿走一样。

  “唔……”她喉咙里泛出一丝茫然的呜咽。

  到底她是血族还是人类是血族?

  腰间一凉,又是一烫,方才隔着一层布料的手掌突然就贴上了她后腰敏感的肌肤。明明那只手也没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轻轻摩挲,偶尔指尖滑过腰窝,她却觉得全身都软了下来。

  好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人类终于松开了她,轻轻抵住了她的额头,胸口微微起伏。

  “真是没想到,”身前传来低哑而不餍足的声音,“难道每次都要教你怎么呼吸吗?”

  她在说什么?

  秦唯西睫毛轻颤,睁开眼睛,愣愣望着眼前的人类。

  她好漂亮,好香,大眼睛像是琥珀,其中倒映着一个被封印在琥珀中眼角发红的自己。

  “我……”她不知所以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哑到可以。

  哦对了,这个人类不仅抢自己的空气,还抢水。

  难怪口渴。

  “这是被亲懵了?”人类嘀咕了一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秦唯西,秦唯西?”

  眼前竖起了一根手指,“秦唯西,这是几?”

  记忆渐渐回笼,秦唯西想起来了什么,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就着干哑的嗓子结结巴巴。

  “你,你刚才,亲我!”

  “是啊,”柏嘉良一想起刚才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阴阳怪气,“一个你绝对不会喜欢上的自大烦人嘴馋还管得多的人类刚才亲了你哦。”

  这个人类好记仇!

  秦唯西这么想着,也这么说出来了,“……记仇。”

  “对,我超记仇的。”那张脸一下又放大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又印上了一个轻柔的吻。

  “我还很有求必应,”人类紧贴着自己的唇呢喃,吐气如兰,“所以,秦唯西,你现在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

  “……你真的是我的妻子。”

  沙哑声音中是辨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不,不是。”柏嘉良终究还是舒展了眉,轻笑着摇摇头。

  秦唯西一下更接受不了了,手指不自觉拧紧了被子,用力瞪她,“那你亲我!”

  “你向我求婚,我答应了,但还没结,所以是未婚妻。”柏嘉良的表达清晰明确,并顺手揉了揉秦唯西的脑袋,安抚住蝙蝠焦虑的情绪。

  秦唯西愣愣看着她。

  “唔,你不说些什么表达一下情绪或者看法吗?”这回轮到柏嘉良迟疑了。

  秦唯西张了张唇,又合上,良久,憋出几个字。

  “我好渴。”

  柏嘉良:……

  “麻烦。”她叹口气,随后好笑地将僵硬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秦唯西捧起来,放在一边,随后屈膝下床,赤足踩在地上,边走边随意抬起手,将自己凌乱的发丝三两下束拢,松松垮垮扎起。

  秦唯西就坐在床上怔怔看着人类走远,倒水,抿了口试水温,又走回来。

  长腿,细腰,翘臀,松垮衣服遮不住的漂亮腰线,因为弯腰或者其他动作偶尔能看见的一截白皙细腻锁骨,抬起手袖子滑落露出的紧致小臂,修长骨感的手指,行走时脚踝的筋骨律动。

  明明眼前只有一个人,她却觉得有些目不接暇。

  “水温正合适,偏凉,是你喜欢的温度。”柏嘉良走近了,将杯子递给她,又调笑一声,“除非你之后习惯变了。”

  秦唯西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打量眼柏嘉良,很快大口大口,喉咙迅速滚动,将一杯水喝了个干净。

  “喝这么快干嘛?”柏嘉良觉得好笑。

  “你很像一盘下酒菜。”秦唯西老实将自己脑袋里蹦出来的奇怪念头如实告知。

  柏嘉良:???

  “奇怪的蝙蝠。”她嘀咕一声,接过杯子放在一旁,又突然俯身,亲了下她的唇。

  “不要。”只碰到了一刹那,秦唯西就很快局促地躲开了,挪到了一边。

  “啧,”柏嘉良不爽地咂咂嘴,嘀咕,“我忍了这么久不下嘴,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还没亲够呢你又跑了,这叫什么事儿。”

  秦唯西头一扭,只当没听见。

  “得,我就知道,”柏嘉良望着当鸵鸟的公爵大人,叹口气,掀开被子爬上床,并不理睬宛若惊弓之鸟一般就差没蹦到天花板上的蝙蝠,缩进暖呼呼的被子,闭上眼,朝着秦唯西的方向侧身,咕哝一声,“我先睡了,你自便。从上一次到现在,我还没合过眼呢,困死了。”

  上一个时间线她经历了一个白天到夜晚,午夜过后才脱离的世界;然后没带任何休整地又被拽进了这个时间线的清晨将近四十个小时神经一直紧绷着……

  直到刚才和秦唯西吐露一些真相,神经才突然放松,然后困意就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柏嘉良陷入梦境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时间旅行也是需要倒时差的。

  这应该写进时间旅行者的法则。

  秦唯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只人类很快和无事发生一般陷入安详的梦境,只留下自己一个人风中凌乱。

  她不理解。

  这人类怎么可以亲完就睡!她心跳都还快得能给踢踏舞伴奏呢!

  她愣愣望着睡熟的柏嘉良,不知怎么的,目光渐渐聚焦在了那樱花般粉红软嫩的唇瓣。

  想咬一口,感觉会很甜。

  她很快开始头顶冒蒸汽,呜咽一声,蜷成一团,将红到了耳朵根的脸埋进了雪白的被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腰间突然搭上了一条手臂,紧接着蹭过来一个热气腾腾的人。

  秦唯西一惊,扭头。

  人类还是睡着的,但就安分了一会儿,很快就暴露出了那糟糕透了的睡姿。她像是树袋熊一样紧抱着自己的腰,大腿也贴了上来,压在自己腿上,软,但沉。

  秦唯西身子紧绷,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坚持了一会儿。

  然后就坚持不住了。

  她卸了力,于是一下就倒在了床上,又被人类抱入了怀中。人类在睡梦中熟练地缩在她身侧,修长的四肢全部搭在了自己身上,调整好位置,随后就一动不动了。

  她浑身所有关节只能旋转脑袋,于是骄傲的血族公爵最后的倔强就是不看这个家伙,扭头望向窗外。

  看着夕阳染红了天空,如血的残阳没入地平线,看着群星升起,银河点亮。

  她茫然地发现自己有些犯困。

  一定是因为太无聊了。

  一旦从沉睡中苏醒就完全不需要睡眠的血族如是想着,也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自己在那些更无聊又无法推掉的会议上不会犯困只会在日记本上画一坨坨的暴躁小王八就耷拉下了眼皮。

  她的呼吸渐渐绵长了起来,一直紧绷的身躯也软了,又过了一会,一些不是肌肉记忆但胜似肌肉记忆的存在让她翻了个身,将人类搂入怀中。

  -------------------------------------

  “所以这就是你迟到的原因?”

  秦唯西盯着面前澄黄芬香的茶水,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波琳娜抱臂,狠狠磨牙,“不是秦唯西,你觉得我会信这种拙劣的谎言?【因为睡过头错过第一轮会议】,谁都知道你不需要睡觉!啧,我只觉得你是故意找借口摆烂。”

  她烦躁地开始在原地小花园转圈圈,尾巴尖上的毛都气得炸了起来,走了两步,又顿住,扭头,“你一直不那么赞同我的计划我完全理解,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吧。”

  “她是我的未婚妻。”

  “……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跟我说过了。”波利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昨天抱着她睡着了。”

  “您老人家还要重复多少遍?”

  “她来自我的未来。”

  “对对对,所以呢?”

  “波琳娜,我昨天做了个梦。”低垂着脑袋的人终于抬头。

  狼人惊愕的发现,自己好友眸子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血丝。

  “你知道的,波琳娜,”秦唯西轻声说,“我从来不做梦。”

  波琳娜喉咙滚了滚,微微蹙起眉。

  “而我被那个梦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