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汐将天魂丝召回, 舒舒服服的在温泉中半躺:“既然仙尊如此关心我的身体,我修累了,你抱我出去吧。”
易无澜在泉水中央站了许久。
沐言汐重新睁开眼, 叹口气:“算了,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她扶了下池壁, 打算起身。
就在这时, 易无澜也动了。
她往沐言汐的方向走近,眼瞳的颜色隔着水雾,似乎更深了些。
就连声音也带上几分哑:“你总是这样。”
“我怎么了?”沐言汐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她似乎将人逼过了界,“哎算了,我自己出去。”
她的后背很快抵上冰凉的石壁,声音也低了不少:“你……”
易无澜手一伸,捞过沐言汐的腰,二人放在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泉水中, 避免了视觉的尴尬。如今这么一相贴, 身上的衣料都仿佛不存在, 沐言汐立刻去推易无澜。
易无澜扣住她的手,转眼间, 已经带着她飞身出了灵泉。
身上湿透的衣衫皆被换上新的, 灵力将发丝烘干,又变回衣冠楚楚的模样。
易无澜的手掌轻抚过沐言汐的眼睫,颤动的频率暴露了沐言汐慌张的内心,“躲什么?”
沐言汐趁机又踢过去一脚。
易无澜制住她的手脚, 沉下声:“你不确定的时候, 不要胡乱招惹。”
沐言汐才不管招不招惹,一口咬在易无澜的手掌上逼她松手。
她算是看出来了, 易无澜这人就是故意的。
什么皎皎明月,什么清冷孤傲,全是假的。
沐言汐面无表情,转身往外走去。
易无澜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
外面已是朝阳初升,红日在天边拖出一道金灿灿的影子,浓淡不一的色调渲染过世间万物,一点点升至高空。
二人一路行至灵雾峰山脚下,刚要离开,就被一道禁制法阵挡了回来。
法阵对她并无攻击力,只是单纯的阻拦她。
沐言汐召出浮光剑,随意划拉几下,禁制纹丝不动,只得看向身后走上来的易无澜:“仙尊将灵雾峰的禁制定这么严做什么,难不成还有人敢来灵雾峰撒野?”
易无澜停住脚步,偏头:“问这个做什么?”
“你这么警惕我啊?”沐言汐眼珠子微微一转,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就随口问问,万一以后你我成了真道侣,我总不能连自己家如何进出都不知道吧?”
易无澜:……
沐言汐望向易无澜的目光越发真诚。
不知道是不是‘真道侣’这三个字的威力,易无澜神色冷漠,但还是纵容的回答了沐言汐的问题:“是你曾经用在不夜城的阵法修改而来,你若想知道,我可以教你。”
“哦哦。”沐言汐回忆着当初的阵法,有了些头绪。
“要去哪?”易无澜问她。
即使自己妄图出灵雾峰的意图被易无澜看穿,沐言汐也有恃无恐,当着易无澜的面挥出一道灵力,轰然一声将多少高阶修士都不敢触碰的禁制给轰出了一个灵力洞口。
时辰还早,山中练剑的修士却不少,纷纷为着之后的大比铆足了劲,沐言汐不禁生出几丝羞愧来,她问易无澜:“你说我参与仙门大比,是不是有些欺负小辈?”
毕竟她拥有了前世所有的记忆,修行之路也无需如新人那般步步攻克,皆是前世刻在骨子里的修炼记忆,就连神魂也丝毫不逊于易无澜这个大乘期。
易无澜侧过头,给她提意见:“你可以试试,做第一个以元婴期拿下天骄榜第一之人。”
沐言汐:……
沐言汐简直要被气笑:“易无澜,你今日怎么回事,怎么句句都像是在针对我啊,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易无澜反问她:“元婴期成为天榜第一,不好吗?”
确实挺爽,估计比她重修回大乘期,更令后辈膜拜。
毕竟当年易无澜拿下天榜第一时,修为已经接近化神期,只差渡个劫,就没资格参与天骄榜争夺了。
几乎每一届天榜第一的修士,都是如此的修为,本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嗯。”沐言汐的声音里带了点无奈,“但你也太高看我了,就如当年,若是我真参与了最后一场斗法,对上你时,我也没十足的把握。”
“你当时修为便高于我。”易无澜却执着。
“是啊,可我当时就不忍心对你下手。”沐言汐冲她眨了下眼,“所以那年的天骄榜第一,注定是你的。”
易无澜哑然。
跟着沐言汐的脚步,问她:“想去哪儿?”
“随便走走吧。”沐言汐道,“凌霄宗于三千年前的变化还挺大。”
尤其是灵雾峰,只余下了易无澜一人。
沐言汐被带至苍极峰,易无澜脚步未停,她微微挑眉,也跟了上去,自山道并肩而上。
苍极峰中多竹林,两旁青竹生得茂盛,苍翠欲滴。
清风拂过,衣袖翻飞。
众弟子见了二人,先是惊讶,后又纷纷恭敬行礼,无半点逾矩之举。
竹山上的霁雪寒霜随着山高慢慢消融,苍极峰好似落置于一片云烟浩瀚中,二人行至玄德斋外。
修为不及金丹,无需参与大比的修士皆在此上早课,也能见几名修为高一些的修士老老实实的坐在里面。
玄德斋的牌匾外晕着一层阵法,牌匾上的字龙飞凤舞,还是当年沐言汐第一次所见的模样,陈旧的牌匾历经时间的洗髓显得更为庄严。
三千年过去,这个书斋似乎也没有半分变化,白花花的一片道袍端坐在里面,上面站着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者教授一些宗门历史、各宗所长之类的理论云云。
沐言汐站在窗外,隐约有种当年第一回来凌霄宗的错觉。
少年人满腔热枕,一心想着救世济民匡扶正义,却每每难倒在无穷无尽的抄书中,最是无忧无虑。
那时候凌霄宗还是个小宗门,玄德斋中也没那么多人,流年飞逝,年少的时光已然消逝在岁月的长河中,当年的一同在玄德斋同窗过的,也只剩下了身边的易无澜。
沐言汐袖摆轻垂,风穿竹而来,不时与身旁易无澜的叠靠在一起。
易无澜几次偏头看沐言汐,在光与影的交替中,在玄德斋的窗檐下,捕捉沐言汐眼中流转的光。
沐言汐侧过头时,她们的目光交错,所有回忆的躁动都掩藏在二人的不动声色中。
这场对视很快被一道声音打断:“仙尊,小殿下?”
二人同时收回目光,转身望去。
只见燕子逸带着几名师弟师妹匆匆而来,剑还未收起,显然是刚练完剑。他身后的几名修士见了沐言汐后,神色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而后纷纷回避视线。
毕竟,沐言汐当年与云景和的退婚,以及前几日的大比,早已传遍凌霄宗。
其实外面纷纷在猜测沐言汐与易无澜的关系,他们原本也只当是仙尊为了退婚一事对沐言汐所做的补偿,却不料,还能亲自带着人来玄德斋。
燕子逸见无人说话,只好又开了口,恭敬询问:“仙尊,可要我去寻安烨长老?”
“好。”
“不用!”
易无澜跟沐言汐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易无澜看了沐言汐片刻,将一只玉铃铛系在了沐言汐的腰间,顺着她的意思:“去吧。”
沐言汐不明所以,拉住了易无澜正要收回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燕子逸看着那个代表着灵雾峰身份的玉铃铛,隐约猜出了点易无澜的心思,很有眼色的带着同门走到了不远处。
人走后,沐言汐又问了一遍:“易无澜,你这是想做什么?”
“不是说要做我的记名弟子吗?”易无澜语气平静,好似这只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凌霄宗所有弟子都要来玄德斋听讲。”
沐言汐若有所思,眼底的神色从惊讶,揶揄,又渐渐带上几分恍然。
其实那日云宗主上灵雾峰,得知易无澜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留在凌霄宗的身份时,她就早有预感,似乎就注定了她的身份会发生些什么转变。
记名弟子,还是那日易无澜来寻她时,她随口胡诌的,没想到成了真。她破了云景和的剑招,这确实是个对外极为合适的解释理由。
况且众所周知易无澜修的是无情道,曾经三千年前的那个道侣都是为了灵修才忍辱负重,万万没道理如今再冒出来一个真心诚意的道侣。
一个似真似假的关系,夹杂着外人所不明白的暧昧。
倒也不错。
沐言汐与易无澜对视着,然后微微往前倾,直到呼吸近距离交缠。
在灵泉中没有继续下去的那一幕再度重现,纠缠的眼神里除了试探,更多了几分揶揄之色。
沐言汐的目光从易无澜的眼,缓缓下移,停在偏薄的唇上,双唇紧抿,配合多年执掌归墟殿的气势,给人压迫感十足。
可她或许是唯一一个,不会被易无澜这种气质压住的人。
她想起仙门大比后她离开凌霄宗,易无澜来寻她时那个极具惩罚与压迫性的吻,触感微凉,动作强硬,清清楚楚的提醒着那时的沐言汐,跟她有亲密关系的人,不仅仅是青衣,而是外人口中杀伐果断的明澜仙尊。
若非她们处在玄德斋外,沐言汐想,也许她还会期待再来一回。
前世沐言汐撩拨易无澜时,还会带上几分刻意的捉弄,以维持她们之间那清白的友谊。
如今倒是明目张胆的蓄意勾引,气息若有似无的缠上对方,又在即将贴近时分离,游走到易无澜的耳畔,轻轻开口。
“仙尊知不知道,合欢宗的话本有半数,都是以师徒为开端展开的?”
待沐言汐退开时,易无澜偏过头,落在她的唇上:“是吗?”
沐言汐拨弄着腰间的玉铃铛,往后退了一步,揉着声线,好似撒娇一般:“易无澜,我中午想吃鱼。”
距离拉开,刚才的一幕恍惚如梦。
“好。”易无澜无声无息的笑了下,“需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迷不了路。”
沐言汐招招手,走向燕子逸的方向,“燕师兄?”
她这句师兄叫得顺口,倒让燕子逸极不自在:“小、小殿下,你这么叫我不合适。”
毕竟以沐言汐与易无澜刚刚的相处来看,沐言汐的辈分怕是高的很。
沐言汐打趣道:“没什么不合适的,燕师兄该不会是因为云景和的事情,不欢迎我吧?”
燕子逸不擅长言语,倒是他身后的一位师妹凑了过来:“怎么会不欢迎?仙尊哪能事事照顾你?不如来我们青羽峰啊,我们那女弟子最多了。”
旁边挤进来一名男修:“哎,你们青羽峰都那么多女修了,小殿下就该来我们折岳峰,让师兄们好好照顾你。”
另一男修闻言嗤笑一声:“你们折岳峰那么高的山,每天晨练腿都跑断了。不是炼丹就是耍剑,女弟子有哪个待得下去的?还不如来我们千仞峰。”
“去千仞峰跟你们云师兄比剑吗?有没有脑子?师妹就算不去我青羽峰,不如去燕师兄的苍极峰。”
“你们几个都在吵吵嚷嚷什么?”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男音,“别以为要参与仙门大比我就没法收拾你们了。”
沐言汐看着几人像是打了蔫似的,同时转身行礼:“安烨长老。”
安烨长老吹胡子瞪眼的,手里还拿着一柄宽厚的戒尺,震慑力十足,眼神扫过去时,沐言汐这个还站得直挺挺的人,就成了他的目标。
“你哪个峰的?这是起晚了,连道袍都拿错了?”
沐言汐行礼,正欲解释,就见安烨长老拂袖离去:“行了,等你们大比结束了再跟你们算账,都进来。”
那日沐言汐与云景和斗法时,安烨长老没有去旁观,有些修为低的小弟子倒是去的早,占了个看热闹的位置。等沐言汐跟着燕子逸走进来玄德斋时,周围各种的目光就落了过来。
一个是破了仙尊剑招之人,一个是受过仙尊指点之人,见二人相处还极为融洽,格外引人注目。
沐言汐对其他人也不熟,索性就跟燕子逸挤在了一张案桌上,问他道:“你们不是要练剑吗?怎么也跑来听课了?”
燕子逸一本正经的解释:“仙尊曾言,修士修道,最重要的是修心明事理,所以玄德斋的课不可落下。”
沐言汐心道还真得了易无澜的真传,想当初,她不知道陪着易无澜来玄德斋睡了多少觉。
说了几句话,随着安烨长老坐到主位,玄德斋内骤然安静下来。
安烨长老身边还跟着四名弟子,分立站于两侧,神情倨傲,还跟着一堆的侍从。
排场竟比易无澜都要大。
沐言汐皱了皱眉,颇有种想就地离开的冲动。
安烨长老的目光扫过一众修士,不知是不是沐言汐的错觉,目光在她的方向多停留了片刻,才移开。
一众弟子起身行礼,沐言汐不情不愿,行的礼却也不敷衍,等到能坐下时,立刻弯了腰。
之后的授课内容讲的皆是有关缚灵之事,如今七绝鬼域封印松动,低阶修士最是容易被附身,一众弟子听得聚精会神,沐言汐本想装一装,却几次忍不住打了哈欠。
她修为已至元婴期,其实可以不用睡觉,无奈安烨长老的授课实在太过冗长枯燥,尤其是在提到对付缚灵的方法时,对于衔阙宗那座六合塔赞不绝口。
沐言汐嗤笑一声,衔阙宗那个神乎其神的六合塔里面到底是什么,她确实不清楚。但衔阙宗对于缚灵的研究,都是来自于三千年不夜城的那位魔尊,秦连殇。
缚灵之力,来源于断裂的天梯,脱离于六道轮回。缚灵被创造的初衷,就是为了遏制修士的成长,是一种极为强劲而又恐怖的力量。
秦连殇当年都没能研究出彻底掌控缚灵之术,衔阙宗拿着那残稿做出些名堂,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她已经开始后悔要出灵雾峰,还不如对着易无澜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发呆,也好过来这里受折磨。
安烨长老的目光几次掠过沐言汐,隐隐不快。他修习至化神期后,有了来玄德斋授课的资格,他来得不久,却也从未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冗长的两个时辰后,是随堂测试,安烨长老身旁的弟子下发考卷,在案桌间行来走去。
沐言汐随意扫了一眼,对她来说皆是经历过的一些常识,兴致缺缺,燕子逸给她递了笔,她接过后连个墨也没沾,趴在案桌上打瞌睡,就打算这么交差。
易无澜应该也不会嫌弃她交白卷。
不对,易无澜当年也是很嫌弃的。
所以每次她睡醒后,都会发现易无澜板着张清冷漂亮的脸,照着她的字迹,帮她写了一遍。
想起年少无忧肆意的时光,沐言汐的嘴角上扬,睡得更沉了些。
直到一阵喧哗声将沐言汐吵醒,入眼的便是那安烨长老身边的一名男修,举着她的考卷嚷嚷:“师尊,我就说了她没认真听您讲,这答卷跟燕师兄的一般无二,真是太明目张胆了!”
沐言汐一愣,这才发现她雪白的考卷上,已被染上墨汁,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但上面的字迹明显不是易无澜代笔的,她粗粗扫了几行,竟是与燕子逸的那份一般无二。
一看就是施了点小法术的,只是那字迹,委实有些难以入眼。
她十分淡定的往后一靠,看向来找事的男修:“我没有。”
“我亲眼看着抄的你还敢说没有?”那男修拔高声音,“你是哪个山峰的?冒犯师长、公然舞弊,我定当将你上报宗门,把你逐出宗门!”
沐言汐不紧不慢的看向他,抬手点了点那份答卷:“这份考卷上的字是由谁的灵力所绘,我想偌大的凌霄宗,总不至于找不到一个能还我公道的修士吧?”
男修看了眼身后的安烨长老,提高声音:“你这是强词夺理,玄德斋中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你这样不服管教的人了!”
“……不服管教?”沐言汐渐渐坐直身体,回望过去,“你说的没错,我也确实在玄德斋中很久没见过你们这样与宗门背道而驰之人了。”
她扫过男修背后的那位靠山,目光倏然凌厉:“你既然这么喜欢拿鸡毛当令箭,不如问问你那位好师尊,明澜仙尊守护修真界三千年太平,凌霄宗高阶修士皆以铲除缚灵为己任,怎么到了安烨长老口中,倒成了他们滥杀无辜了?”
“安烨长老既然如此见不得杀戮,不如自请退出凌霄宗,早日向衔阙宗投诚,问问他们收不收你?”
周遭皆是悉悉簌簌的议论声,修士们看向安烨长老的眼神分外微妙,欲言又止。
安烨长老知晓如今云景和与顾淮之的关系,也知晓归天宗与衔阙宗的算盘,提及缚灵时,也是下意识偏向了衔阙宗。
却没想到那些认真听讲的弟子没觉察出什么,反倒是被这个一直打瞌睡的弟子抓住了把柄。
若是真被沐言汐扣上叛宗的罪名,他想起易无澜的手段,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安烨长老快步走到男修身边,夺过他手中考卷:“行了行了,这事我会调查清楚,今日授课就到这里,散了吧。”
沐言汐见安烨长老这副逃避的样子,却没打算放过他。
“处理考卷却不对缚灵之事作解释,我说呢,原来安烨长老您真觉得衔阙宗的六合塔有用啊,那您多给我们讲讲呗,免得我们以后出去立场不定,是云宗主的主意还是仙尊的主意?”
安烨长老一拍桌子:“你休要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心里清楚。”沐言汐嗤道,“我对你的真实想法没兴趣,不过玄德斋授书育人,你若是在此误导同门,我也不介意去问一问云宗主,凌霄宗对待缚灵一事到底是何态度。”
安烨长老彻底慌了起来。
即使云景和与顾淮之交好,在缚灵一事上,凌霄宗也一直是站在易无澜那一边对缚灵赶尽杀绝的。但如今云宗主与明澜仙尊的相左,毕竟没有真的闹到明面上,他这事若是闹大,他定然是会被牺牲的。
“胡言乱语!我还未追究你不敬师长、扰乱学堂、公然舞弊之罪,你还生起事来了?我定要代你师尊好好管教管教你。”
安烨长老手中长剑陡然出鞘,一道灵力挥去,化神期的灵力威压尽数散开,竟是半点也未收敛!
沐言汐没想到安烨长老竟然真的会动手,若是他对凌霄宗无二心,此刻又怎会如此偏激?
真是误打误撞。
但她如今到底只是元婴期的修为,安烨长老是比她高了两个大境界的化神期。沐言汐心下一计较,迅速往门外避去。
安烨长老见沐言汐如此,另一掌灵力也很快拍出,银白灵光格外刺目,他的灵力威压极强,分明是打着重伤沐言汐的主意。
沐言汐袖中天魂丝幻化成长剑,无数剑影自手中释出,快速穿梭于那几乎能弑人的强大威压中,风势在沐言汐手中很快转变了方向,顺着剑气化为风刀,径直刺向安烨长老。
安烨长老猝不及防,没想到沐言汐不仅能化解招式还能从中反击,他重新审视了一遍沐言汐,抬头看向沐言汐的眼神,也变得格外阴鸷。
在他们过招之时,燕子逸等人也早已与安烨长老身边的几名修士缠斗在一起,玄德斋内外乱成一片,残卷洒了一地,唯有‘玄德斋’三字,还苍劲有力的高高挂起。
那些修为较低的小弟子被安烨长老无差别攻击的灵力威压,逼得纷纷退至不远处的竹林,不知所措。
安烨长老的招式愈发狠戾,飞走在空中的沙砾将二人团团围起,昏天黑地竖起一道屏障,飓风将凉沙卷起,将外界的视线全然隔绝。
结界内的飓风离沐言汐越来越近,沐言汐攥紧天魂丝所幻化的长剑,此剑的剑光比她曾经用顺手的浮光剑要暗淡不少,就在安烨长老制造的飓风要将她吞噬的那一刻。
剑光划破虚空,《天衍灵诀》快速运转。
四时有序,万物有时;风云雷雨,逆之于天。
《天衍灵诀》第二则。
天衍其二,易世间之秩序。
剑光划破长风,飓风犹有实体般随着沐言汐的剑光团团散开,铺天盖地而来的烈风顷刻间被沐言汐的剑光分崩瓦解。
在结界外的燕子逸只能趁着风散的瞬息,窥见依旧缠斗在一起的身影,若滔天热浪般的灵力向四周散开。
安烨长老起初不可置信,不知道沐言汐是如何破除的他的剑招,随即又很快镇定下来,立刻释出更强悍的灵力攻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