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蓝顾聊完了，赵南鹤本来还想问蓝因一些事，反应过来打扰他们久了不太好，于是抓紧时间回到办公室查了查这段时间所有发生的事情的资料。
提交的补充条款和蓝因说的停战协议情况都不是很乐观，议会那边对这两份文件的态度并不好。
但还在也算是有好消息。在赵南鹤出手解决了几个程氏的高管后，其他人对于程氏的不满也不想之前那般收敛着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程氏散布在其他集团的内鬼就已经落网了不少。
赵南鹤在一份名单里发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被标红了。
他无暇思考这代表着什么，又匆匆赶去养着小黑的房间想看上一眼。
小黑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小跑过来蹭了蹭他的手心。
以前回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叶庭回家的时候也一样，每次都会被小黑扑到身上。
叶庭还揶揄过他几句，说他还真有本事的，杜宾这样烈性的品种都能养成这么个粘人样。
估计是太久没见到他和叶庭，小黑喉咙里发出几声不满的咕噜声。
“乖，下次再来陪你。”
赵南鹤留在这陪着小黑玩了好一阵子，然后又揉了揉他的肚子：“我该走了。”
小黑耳朵动了动，歪着脑袋看他。
“怎么，你能听懂啊？”
赵南鹤笑道，不舍地起身。
“真的得走了，下次我尽量带叶庭也回来一起陪你玩玩。”
赵南鹤在空当的时间里给西恩发过去了一些资料，麻烦他帮忙查查夏听野的背景。
赵南鹤还想找西恩问一份叶庭以前的身体指标资料，转念一想，这个西恩也没理由给他。
他觉得有些头疼，从和蓝顾的几次聊天中他可以感觉到叶庭切断精神链接后受到的反噬威力极其的大。
他需要尽快找到解决办法，帮他早些摆脱那些乱七八糟的后遗症。
赵南鹤收拾了些东西又赶回去的时候，叶庭还没有醒。
他在叶庭床边坐下，抬起手，想再去触摸他眉骨上的痣。
这一幕对于赵南鹤来说有些熟悉。
大概是觉得日子过得有些太快，赵南鹤觉得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他也在某天晚上细细观察过叶庭睡熟了的模样。
当时他在想什么来着。
他在想，为什么他从小就怨恨的那个让哨兵低微的向导就是叶庭。
为什么在自己的计划中注定要背叛的人就是叶庭。
在想为什么自己会对他有这么多的留恋和不舍。
为什么是你呢……
蓝顾的话让赵南鹤难免心悸。他是真的想不计回报地对叶庭好。
“大晚上的不睡觉......干什么？”
叶庭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发现赵南鹤一动不动坐在自己旁边。
半夜被一个人盯着实在有点毛骨悚然，但他还是屏息等了一会儿，看赵南鹤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才开口说话。
“你这样很吓人的。”
叶庭坐起来，还有些困，于是歪歪斜斜地靠在枕头上。
“做噩梦了？”
叶庭本来就是随便问一问，没想到赵南鹤真的接上了话。
“对，”赵南鹤说：“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叶庭观察了一会儿，感觉他现在的情绪不太对劲。
“等天亮了我去买点药材回来，”叶庭叹声说：“我听别人说有几味药可以安神。”
“叶庭。”
“嗯？什么。”
对方瞬间严肃了许多的声音让叶庭骤地一下紧张起来。
叶庭又问：“是遇到什么事了？”
赵南鹤低头道：“一些关于你的事。”
叶庭先前就听赵南鹤说过，他好像以前蛮对不起自己的。
但也没说具体是什么事，不过往好处想，最坏也不过是什么情债命债，不会更坏了。
“叶庭。”赵南鹤又开口，犹豫了一会，握住了叶庭的手背：“你不用再等那个哨兵。”
“为什么？”叶庭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赵南鹤轻声回答：“你不用等他了，他不会回来了。”
其实不用赵南鹤说，叶庭也早就知道这件事基本无望。
无非就是图一个念想罢了。
毕竟以他现在的记忆片段和受损过的精神链接，可能那个哨兵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但他并不喜欢这种心里的事被别人明说的感觉。
“凭什么你说不会就不会了。”叶庭不服气地说：“你认识他吗？”
“算认识吧......”
叶庭又说：“那你不如去问问他为什么不回来，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赵南鹤眼眶里酸酸的：“叶庭，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执拗。”
叶庭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明白。”
自己的右手还被赵南鹤抓在手里，叶庭抽不出手，只好先任由他这么握着。
“你别等他了，”赵南鹤重复道，而后又说：“叶庭，你看看我。”
闻声，叶庭从发呆中回过神，目光看向他那边。
“从今往后我陪着你照顾你......”
“你别等他了，好不好？”
叶庭被这两句话震的从困倦中清醒过来：“你......”
他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些什么好。
可能是因为昏暗的房间中赵南鹤手心的温度太炙热。
心里徒然生出了一些说得上是怪异的心情，叶庭有一种好像整个房间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的错觉。
叶庭下意识地想逃出这个气氛。
“我不需要人照顾。”
赵南鹤感觉到叶庭在尝试抽回手，偏偏不想放他走，又握紧了些。
赵南鹤问：“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心愿？”
“你今天很莫名其妙。”叶庭叹了口气：“你现在让我想，我可想不起来。”
“那......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赵南鹤继续追问：“有吗？”
叶庭的睫毛微微眨动了两下，他问：“赵南鹤，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对你好。”赵南鹤回答说：“每一件事，都对你好。”
“你对人好的方式就是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叶庭说：“你抓痛我了。”
右手这才被放开，叶庭埋头沉思了半晌：“我的愿望你实现不了。”
对方一时半会没再说话，叶庭犹豫着看了看他的方向。
结果一看到哨兵低垂的眼神，叶庭就心软了一大截。
叶庭无奈地问：“你会开船吗？”
“开船？”
“就那种渔民出海用的船，不大的那种。”
“这个我没试过，”赵南鹤疑惑起来：“你要出海么？”
“嗯，挺想去海上看看的。你刚刚不是问我心愿吗，现在我只能想到这个。”叶庭说：“不过你要是不会就算了。”
“我想办法。”赵南鹤说：“你给我一两天时间。”
前几天自己去散步时突发奇想地想要航海去远一些的地方看看，刚才一下子想到这个就随口说了出来。叶庭想着估计赵南鹤是想去找人帮忙，又担心那样太麻烦。
“还是算了，你就当我随便说着玩的。”
叶庭说完，不打算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对了，”叶庭说：“过会天亮了，有空的话你陪我去趟集市吧。”
赵南鹤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了，他接着又问：“以后你想做什么，让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叶庭听他这话说完，反问：“我就不能有点隐私？”
赵南鹤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茫然地避开视线：“我不是这意思......”
叶庭倒是发现了，好像每次看到赵南鹤露出这种神情时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软。
他想可能是因为这哨兵的精神体是头豹子，猫科动物可怜起来的样子太容易叫人不设防。
这样拧巴隐晦的说话方式，让叶庭觉得就像攥着一口气呼不出来一样。
叶庭用平和的口吻问：“赵南鹤，我们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赵南鹤一愣，觉得一直瞒着他也不是什么好事，正在思考怎么讲给叶庭听更为合适：“我......”
但叶庭没坚持过三秒：“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赵南鹤喃喃道：“没有，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那等你准备好了自己告诉我吧。”叶庭轻声说道：“我以后不问你这个了。”
“不问这个了......”赵南鹤默念着重复了一遍叶庭的话，问道：“意思是你还有很多想问我的？”
“差不多吧。”
“那还有什么？”
“我们之前是不是.......有过一段感情上的恩怨。”
“......”
问到这个赵南鹤脸色都苍白了一些，叶庭觉得有些无辜，耸耸肩道：“你让我问的。”
尔后，叶庭试探地问：“我们是不是在一起过。”
叶庭无法解释自己偶尔会对赵南鹤产生的心软和依赖。
比如像刚才，握住他的那双手暖洋洋的。
他先是体会到了一股叫人舒心的温度，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享受这种安全感时才想要躲开。
如果仅仅是认识，那么他对赵南鹤的熟悉感不应该是这个程度的。
叶庭之前用了一两周的时间就能想起很多事，但关于面前这个哨兵的事情他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试着从赵南鹤这里找到答案。
“我们......”赵南鹤回答说：“只差一点点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