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州华庭, 九州市内首屈一指的小区，贵人云集。
这里虽不是独栋别墅区，但二十九层阳光公寓, 一户一层，安保一流, 出入管理也很严格。
非登记车辆, 除非和业主视频面对面确认, 否则绝不让进。
言琛在这里有一套房，这辆临时代步的车才被放行。
电梯也是实名认证，刷手机码才能进去, 覃凉和沙白到楼下来接他们。
这一路到了十九楼的公寓，方程完全认可这个小区的价位和严谨了。
但就是这样，公寓里却是一片黑漆漆的。
覃凉和沙白已经看过了, 此时还算冷静，言琛却是吓得倒吸——他一把捂住口鼻, 深怕自己吸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方程被他的反应可爱到了, 摸摸他的头说：“没事，放心呼吸。”
言琛这才放下手, 还是一脸害怕道：“这也太夸张了！那个王八蛋是买通了装修队吗？”
要不然, 怎么能动这么多手脚？
覃凉扭头朝他看来：“哪个王八蛋？”
言琛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就是……”
他看向方程, 方程接过话头道：“之前不是说沙白命格奇特吗？”
“我？”
沙白愕然。
显然, 覃凉还没有和他说过。
方程也没管他们两人的事，点头继续道：“现在有人要逆天改命，夺他命格。不过, 沙白命中带贵人，逢凶化吉, 遇难成祥，想动他不容易。所以，那人先朝他的贵人下手，言言和林超越已经着了道，凉哥身上暂时还没被动手脚，但也少不了你。”
别的，比如这是一本书，林超越重生了，他一字没提。
但这话里的信息，已经足够震撼。
“——言哥和超超撞到脏东西是因为我？！”
沙白骇然。
“是谁？”
覃凉脸色难看道。
“现在还不知道。”
方程语气微冷，“是人是鬼，我都会让他去该去的地方。”
敢把手伸到言言身上，他不会让他活。
另外三人相视一眼，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很有安全感。
沙白勉强冷静道：“我给超超打个电话。”
看他出去了，覃凉回头问方程：“这里怎么处理？”
“我先看看。”
方程去厨房找了手套和水果刀，就开始拆除。
玄力裹着尖，手中利器就成了开掘的最佳武器，不一会儿就拆下一块墙砖，把里面的东西抓了出来。
言琛三人只看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沙白也在。
因为林超越正在后台准备，马上就要上台演出，沙白确认他带着平安符就没有多说，只说好等他忙完了打电话再谈。
三人动作一致地拉下眼镜，就看到一团——头发？？？
言琛打了一个冷颤。
之前在车上听方程说了“两张脸”的故事，他对这东西阴影特别强烈。
他反应这么大，覃凉当然注意到了，问他怎么。
言琛就把还没来得及分享到家庭群的故事，先跟他们俩讲了。
覃凉：“……”霸总头皮一凉。
沙白：“……”想把平安符贴在头顶QAQ。
方程继续拆，拆了八十一个地方，揪出了八十一团头发。
“…………”
“…………”
“……阿、阿岁，他放这么多头发在小白家做什么？”
言琛捂着嘴，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沙白已经吐过了，在方程从水管里揪出三团头发的时候。
想到自己这三四年都用这种水洗澡刷牙，他只觉得浑身都痒。
唯一庆幸的是，他喝的水是桶装纯净水，不然，这水喝进肚子里——呕！！！
吐过之后，他也没有好受一点，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这会儿，他只觉胃里又开始翻滚了。
覃凉的眉头拧成了川，拍着他的背安抚，眼神沉沉地想着可能下手的人，忍不住骂道：“这都请的什么装修队！”
方程一边检查头发，一边道：“可以查一查，不过，不一定是装修的人动的手。只要对方有心，随便使唤只鬼，都能轻轻松松地把这些东西塞到你家里。”
言琛抱了抱手臂，“鬼还能给人干这种事？”
方程抬头对他笑道：“不是很难，言言想看吗？改天我抓只鬼回来给你玩。”
“……不需要这种玩具，呵呵。”
言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
方程就把这个礼物放进了黑名单。
检查过后，他有了结论，起身道：“这是从死人头上拔下来的头发，没有一根重复。一根头发代表一个人头，这里至少有一万根……他把这房子搞成万人坑了。”
“呕……”
沙白又要忍不住了。
言琛也不遑多让，背上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万人坑！！！
这也太恶心！太恶毒了！
方程的话还没说完。
“他用这些头发摆成了九九归一的法阵——简单的说，就是构成一种向心力，把这些头发上的晦气集中施加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是谁，不用说了。
方程往沙白头顶上看了一眼，这家伙的主角光环到现在还这么扎眼，也是不容易。
“……”
沙白腿软，都站不住了，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脏。
他那几年竟然活在这种地方……
这黑气就贴在他的皮肤上……
呕……
覃凉抱住他，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这个，能不能找到动手的人？”
方程摇了摇头，“对方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只是用这种脏东西日积月累地污染沙白的气场，并没有用法术，只有这些没办法追本溯源。要不，你拿这些头发去鉴定一下DNA，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些人都是谁？这些头发都带着很重的晦气，大概率是病死、横死的，甚至还有可能是死刑犯。挖一挖，说不定能找出线索。”
“交给我。”
覃凉点头，这事不算多难，只是：“……就这样拿去鉴定吗？”
“我处理一下。”
方程画了九张净化符，融了水，将这堆头发泡进去。
“要一段时间才能弄干净，先带上，去你们现在住的地方看看。”
方程道。
三人自然没意见。
四人同乘一辆车，路上覃凉打电话让动工的人先离开了。
见识了方程的动手效率，其他人在反而妨碍。
新家被入侵的地方还不算多，方程很快就将东西都拆了出来。
这次不是头发，而是——
“鞋子？？？”
言琛大感意外。
一共九双鞋子，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老人的有小孩的，有的破了洞，有的却很新；材质也不相同，有布鞋，有皮鞋，有橡胶鞋。
方程蹙眉道：“这些鞋子是从死人脚上扒下来的。”
三人：“……”
被恶心到了，但并没有很意外。
“鞋，可以解释为踩在脚下，也可以是将污秽带到落脚的地方，总之不是什么好意头。
他特意把鞋子装在天花板上，就是为了踩在你头顶上。还装在灯后面，借着灯光将晦气散射出去，用心实在险恶。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鞋的主人应该是小偷，乞丐，骗子，妓`女，流氓，入殓师，殡仪馆火化人……不光给你们找晦气，还要降维打压你的事业运。手段比之前的头发激烈一点，不过还是慢性伤害，没有一年两年不会起效。看来，那个人也不是很急。”
方程合理猜测一波。
沙白经历了“万人坑”的打击，现在还算稳得住，“他还真是看得起我啊……我都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这么费心思来抢。”
……那你可太低估自己了，主角先生。
方程和言琛心道。
沙白勉强笑了笑，“还好，最近我们都忙，没回来住过几天，不然……”覃凉就要受他连累了。
之前的头发攻击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还好。
这里却不是。
覃凉握着他冰冷的手，冷静地问方程道：“这东西也要泡水吗？”
方程：“直接烧了也行。”
覃凉道：“我先送去鉴定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指纹什么的。”
方程觉得可能性不大，但自然也不会反对覃凉这么做。
如果能找到线索，自然是最好。
幕后之人藏得太深，对付沙白都用借力打力、渗透性的办法，方程没能追本溯源，予以反击，只能被动地等对方出手露出破绽，心里很不爽快。
他实在不愿意让言琛冒这样的险。
唔，或许林超越会是一个比较好的诱饵……
正想到他呢，沙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超越来信息：我回酒店了。
“超超找我。”
沙白打起精神来。
方程说：“你们聊，我和言言先回去了。”
覃凉把装头发的袋子和装鞋子的袋子提起来，道：“我送你们。”
沙白紧张地站起来，又坐了回去，“那你快点回来哦……”
这所房子实在让他没有安全感，他现在都感觉四周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自己，后背总是凉嗖嗖的。
覃凉看着他眼睛里装满害怕，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家了，“我们晚上去言言家住，现在就走。”
言琛没意见。
四人又一道出了门。
覃凉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车上，通知特助来取，秘密送去鉴定，就去了言琛家。
就在隔壁，两套房子中间隔了一个人工湖，穿过水上栈道就到别墅后门。
进屋，先检查了房子。
——出乎意料的，房子很干净，不见一点黑气。
言琛松了一口气，见方程不喜反忧，眉头都皱起来了，又提起了一颗心，“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没有，这里很干净。”
方程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寒冰。
这套房子言琛住的比较勤，对方没有在言琛的住宅下手，恰恰说明他对付言琛很有信心。
……也是，都直接篡改了言言的命格，也不需要那些藏着掖着的手段了。
这么想着，方程眼中闪过杀机。
见言琛还看着自己，他压下了心中思绪，笑道：“都忙过饭点了，言言饿不饿？”
言琛抬手看了看时间，来回奔波几趟，一不留神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言琛摸了摸肚子，没觉得饿，而且完全没胃口。
“不想吃……”
他还没办法把那团头发和鞋子从脑子里洗掉，太影响食欲了。
“不吃东西怎么行？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言言，你去泡泡澡，放松一下。”
方程道。
言琛立刻说：“我们一起洗吧！”
“……可、可以吗？！”
方程的脸突然红了，眼睛还在放光。
正牵着沙白往厨房走，想去倒杯热水的覃凉停住了脚步，“言小琛，你说什么？”
言琛反应过来，脸色爆红，“不是！！！我是说，阿岁你也去洗个澡再做饭，刚刚碰了那些东西呢！”
就算隔着手套，也会引起生理不适啊！
方程看着他笑：“好啊，那我睡哪个房间？”
“我带你去。”
覃凉的目光如芒在背，言琛赶紧拉着方程去了一间客房。
“二楼只有一间卧室，一楼四个客房，其他三间都有人住过，你住这间好吗？”
另外三间客房都是家里人住的，多少留了一些私人用品，不方便其他人住了。
这间原本是留给外人的，好在言琛这里一向没什么客人，更不留外人过夜，这个房间还没人住过。
家政阿姨每星期来做卫生的时候，所有房间的床上用品都会换洗一遍，直接入住也没问题。
方程当然没意见，唯一的问题是：“言言，我突然想起来，我的行礼托经纪人带走了，他应该送到方老师家了。你能不能，借我一套衣服穿？”
言琛：“……”
真的不是故意的？
言琛能怎么办？
当然是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