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方程晚上要住言琛家。

  哦,准确地说,不止是今晚。

  是从今晚开始, 方程都会住在言琛家里!

  当然了,约定是这样的:

  言琛身上的危机警报解除之前, 方程申请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他。

  言琛同意, 皆大欢喜。

  不过, 方程住进去了,还能走吗?

  那必须不能啊!

  言琛这会儿还没看出方程的狼子野心,就被覃凉强调的“过夜”两个字搞得耳朵发烫, 再看沙白惊讶地看着他和方程,一脸“橙汁儿这就成真了吗!”的表情,简直想锤爆覃凉五颜六色的狗头。

  言琛没好气地看覃凉, “想什么呢,明天我们要早起去吴导那里, 他在我家住一晚, 方便一起走。”

  “只是这样?”

  覃凉看了方程一眼,这小子能这么老实?

  当然不只是这样了。

  但言琛完全不想和覃凉说话了。

  方程笑着岔开话, 道:“你们先回去吧, 我和言言去买点东西。”

  之前给的两副眼镜方程也没拿回来, 还指点他们, 戴着这个在屋子里找找, 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听见这话,覃凉也不再揪着引狼入室的蠢弟弟不放了,只道:“那行, 你们早点回来。”

  各自上车离开,沙白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楼, 但愿那位善良的女主人,能够保护好孩子和狗狗。

  另一辆车上,言琛也说起了对方。

  “阿岁,我刚刚看到那对夫妻手上的红线断开了……”

  言琛好奇又有些不安,“红线绑住了,还会断开吗?”

  其实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很蠢。

  结婚了还能离,红线怎么就不能断开了?

  只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他和方程的红线会不会也有一天……

  和助理在九州机场分开了,现在是方程在开车。

  正导航去古玩街的路,听到言琛这么说,脑子里就没有分开这个词的方掌门没捕捉到那一丝不安,笑着道:“这要看是什么红线了。”

  言琛好奇心更浓,“红线也分的吗?”

  “分的。”

  “已为您导航到最佳路线。”

  导航就位,方程一边开车,一边给言琛科普。

  “我师父无聊的时候还做过分类,红线这东西,大概有‘露水姻缘’,‘求而不得’,‘一定得离’,‘能过日子’,‘丧偶良缘’,‘百年好合’,‘从一而终’这几种。

  这些红线都不是一对一的,而是随机匹配。”

  “随机匹配?”

  言琛惊讶。

  “嗯。”

  方程点头,“姻缘盘,言言你见过的,它是一个复制品,月老爸爸有姻缘盘的母本,每一个世界的人的信息都记在上面。”

  “生下来就注定做单身狗的先划走,再来就是普罗大众。

  看他们是什么样的条件——不是说性别财富这些,是指他们投胎之前结算的功过是非,给它匹配姻缘。

  这个对象是不固定的,但结果却是有定数的。

  比如功德是负数的人,结婚就是在历劫。

  可能会遭遇婚内出轨,家暴,不孕不育,我爱你你不爱我什么的,都不得圆满。

  但如果你是正数,且没有在感情方面亏欠过别人,至少能得一个能把日子过下去的对象。”

  “原来是这样……那丧偶良缘是什么?”

  都丧偶了,怎么还是良缘?

  言琛也是不理解。

  方程笑道:“这里说的丧偶,是说对象在四十岁之前死掉的情况。但红线的两方,彼此在生时都全心全意爱着对方,虽然一方英年早逝,但都得到了最好的爱情,拥有过幸福的家庭。”

  言琛想想自己拍过的戏,这种“丧偶良缘”他在剧本里倒是常常见到,忍不住叹气:“那被留下的那个人不是更痛苦吗?如果殉情了,也算良缘?”

  “当从姻缘上来说,是的。但从人生来说,自然不算好。”

  方程道。

  言琛盲猜:“那是不是因为,他们积德了,但还不太够?”

  “言言聪明。”

  方程夸了一句,才道:“不过,我们的红线不属于上面那几种情况。”

  “咦?那是什么?”

  言琛忙问。

  方程带着得意说道:“我们是月老爸爸亲手牵的红线,绑上了,连月老都不能解开。这叫天定情缘,是一对一的,除了我,别的红线休想绑你的手指。”

  当然了,如果没遇上对方,那彼此就要注定孤生了。

  言琛忍俊不禁地看他,“有这么骄傲吗?”

  必须这么骄傲!

  “世间有人千千万,只有我配与你比肩。”

  方程只差把得意写在脸上。

  看他这样,言琛忍不住笑起来。

  一路说笑着,很快就到了古玩街。

  临下车的时候,言琛自然要做一番伪装,口罩必不可少,看他还要戴假发,方程拦住了他。

  这大热的天,他舍不得言琛受这个罪。

  况且,言琛这顶假发还是真人发丝做成的。

  “真人头发怎么了?”

  言琛有疑就问。

  方程问他:“言言,你知道为什么古人会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尤其忌讳剪头发这件事吗?”

  言琛:“不是因为孝道吗?三纲五常这种?”

  方程点点头,“这就是了。”

  “玄学圈里很多东西,都是因为被人赋予特别的意义,长年累月就会产生特别的气场。

  比如佛门供奉的舍利子,比如代表血缘的血液等等。

  头发被赋予了这样的意义,甚至有人用割头发代替砍头,可见其重要。

  更重要的是,头发虽然长在人体至阳的部位——头上,但本身却代表阴,还是至阳之首根生出来的阴物,在玄学上就是行法术的绝佳道具。

  在以前,一撮头发就能害到头发主人和他的祖宗十八代,厉害的,把他整个族谱一波带走都不是不可能。

  现在人们观念变了,头发的效力淡了不少,但还是能作用于本人和三代血亲。

  它还是怨鬼的极佳载体。

  以前的人重视头发,倒还好,后来不讲究了,祸患就多了。

  我师父就曾经遇到这样的案例。

  一个女人被杀害,因为她头发长得油亮还长,凶手就缺德地把她的头发剪了卖给理发店,后来被一个爱美的女客人买走戴在头上。

  那头发主人的怨气就顺着她的头皮,钻进她脑袋里,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她就长出了两张脸,一张是自己的,一张是那个女鬼的。

  你说可不可怕?”

  言琛:“……”

  言琛差点被吓哭。

  两张重叠的脸!

  那得丑成什么样啊!!!

  想起他这些年拍戏戴过的假发,言琛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再也不戴别人的头发了QAQ。”

  言琛指了指方程拿在手里的假发,“这个要怎么办?”

  方程随手丢在后座,揉了揉他手臂上爬起来的鸡皮疙瘩,又揉了揉他竖起来的头发,说:“这个是干净的,以后别戴就好了。不过,言言以后要记得保护好自己的头发,理发不要把头发留在外面,就算住酒店,也要记得把枕头上、卫生间的头发带走或者烧掉。”

  言琛:“……好的叭。”

  这个世界真是太危险了,呜呜。

  回头他一定要科普到家族群里,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害怕,呸,是有保护意识不是?

  方程安抚了他,就开始画符了。

  言琛不敢打扰。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方程画符了,之前他在董家用的符箓都是现场画出来的,但他还是觉得很新奇。

  方程画符的时候很专注,眼神就不自觉透露出锋芒来——真的帅到人腿软嗷!

  不等言琛多欣赏一会儿,方程就画好了,沙雕的笑容重新回到他脸上。

  “言言,给你。”

  言琛欣然接过,问道:“这是什么符?”

  “隐身符的一种。”

  方程有问必答。

  言琛蓦地睁大了眼睛,“隐身符?!是不是用了这个,别人就看不见我了?就像披着电影里的隐身斗篷那样?”

  方程笑道:“有那样的,不过,这张不是。别人还是能看见你,只是记不住你长什么样子。如果有人偷拍你的话,也会糊掉。”

  “太神了!”

  言琛迫不及待地请教了用法,按方程说的,把符纸贴在手背上,朱砂脱离符纸印在手背上,然后消失不见。

  言琛被这玄幻的场景看得直呼神奇,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白白净净的手,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方程含笑看着他,“这张符能用两个小时,我们可以慢慢逛。”

  言琛哈哈笑道:“那老覃怕不是要打我。”

  方程昂首挺胸,就像展示武力值的雄性动物:“不怕,他打不过我。”

  “哈哈哈哈!”

  言琛笑得更欢。

  临要下车了,见方程没给自己伪装,言琛忙拉住他。

  “阿岁,你就戴一个口罩?”

  “……哦,忘了。”

  方程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也不是无名之辈了,要是被认出来确实是一桩麻烦事,连忙也给自己画了一张隐身符。

  言琛看他这样,想起之前的事就忍不住笑起来。

  方程给自己做早饭莽莽撞撞地要徒手拿微波炉里的粥,被他拉住了,傻笑着说“忘了”;

  给林超越处理了“过敏”问题,欢欣雀跃地跑向自己,被提醒在直播,才恍然地说“忘了”。

  当时只觉得这孩子傻的可爱,可现在,却让人怦然心动。

  方程画好符往手背上一贴,抬头就看到言琛看着自己笑。

  那笑容可甜坏他了。

  言言真好看。

  言言好可爱。

  想抱抱……

  见方程又用那种能把自己装进去的目光看他,言琛脸热地偏了偏头,而后勉强压下了心动。

  ——怎么也不能在比自己年纪小的准男朋友面前,暴露自己不够成熟的一面不是?

  于是,沉熟稳重的言琛伸手把方程眼镜上惹眼的链子取下来,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推开门说:“走吧。”

  方程嘴角高高扬起,跟着他下车。

  言言害羞了。

  真可爱!

  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