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幻的战场上, 那个人笑着说:
“愚人节快乐佐助。”
快乐个头!
伴随着怪异的困意像潮水一波波袭来,佐助眼前的世界忽明忽暗,意识即将被拉入沉睡的泥沼, 可直觉仍在预警着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不禁咬牙:“你……”
面对佐助不可置信的眼神,奈奈沉默了一瞬才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抱歉佐助,你知道的我其实跟带土还挺熟的,所以学他背刺队友也很正常吧。”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佐助直接被气笑了:“……混蛋!”
所以那天说什么要用这招去坑人,分明早就想好了要拿来坑他吧!回想那天他还那么认真跟她讨论改良这个术的思路, 简直挖坑给自己跳。
要说不生气肯定是假的, 但此刻萦绕在心里的反倒更多是慌乱。
能让奈奈要用改良版的影分身来蒙蔽他也要去完成的,那一定是需要用她性命做赌的事情,她知道他不会同意所以才会用这种方法牵制他。
她的本体……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他必须要离开这里去找到奈奈才行。
但佐助无法操控他的身体,明明已经拥有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却依旧抵抗不了这昏昏欲睡的困意,他身体无力地倒向了奈奈。
即使在这种时候, 他依旧下意识地倒向了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而奈奈毫无疑问地接住了他,甚至还像佐助小时候每次做噩梦时摸他的头安抚他那样, 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呐,小佐助你知道吗,学会秽土转生那天, 我差点挖了美琴的坟。”
佐助愣住了。
他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对不起佐助,我曾经发誓永远不会把我认为好的东西强加在你身上,但是……”她的声音平静得让她看起来像是灵魂已经被抽离的空壳, “但是我真的受够了,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她对他露出了最后的笑容。
“所以不用担心, 一切都会好的,我保证。”
而佐助则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与此同时,伏黑甚尔悄无声息地像幽灵那样出现在了战场上,奈奈将昏迷中的佐助交给了他。
“帮我带他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这是最后的任务了。”奈奈勾起唇角,明明是在笑着的眼眸却沉沉得看不见一丝光亮,平白得多了几分非人的疯感。
伏黑甚尔将佐助抗在肩头,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看起来有话要对奈奈说。
奈奈歪了歪头:“怎么了?终于可以摆脱控制难道不好吗?而且当初拉你入伙的条件马上就可以达成了,去等待新世界的来临吧。”
奈奈当初拉伏黑甚尔入伙的条件有二,改变伏黑惠糟糕的未来和将死去的惠的母亲带回来,没有能够拒绝将失去的人带回来,即使是天与暴君也会臣服于爱。
但现在伏黑甚尔却说:“关于那件事算了吧,为了我的私欲强行将黄泉之人带回这糟糕的世界,那也太垃圾了吧。”
奈奈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
“你这是在对我说的。”奈奈看起来有些意外,“哇哦,真没想到你会对我说这种话。”
别说奈奈了,伏黑甚尔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事到如今他大约也看出来这家伙大概是掌握了某种逆转时间的方法,做到如今这种程度是为了复活她曾经失去的人,而这种方法显然是有代价的,不然她也不会特意安排他把宇智波佐助带走了。
伏黑甚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只是觉得没有意思。”
说到底……强行将死去的人复活真的有意义吗?
伏黑甚尔并没有觉得活在这个世界有多好,如果真要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他直接抹脖子去陪那人更实际一点。
“真神奇居然还能听到你劝我放下执念。”奈奈感慨着天与暴君居然也会崩人设,但实际上一句话都没听见去,甚至直截了当地说,“但我拒绝。”
说完也不等伏黑甚尔反应直接用传送把他提出了战场。
让她放手?
呵,不可能,她不放,凭什么?
他们又不是她,怎么能够体会她的心情?
无人知晓那天深夜终于学会了秽土转生的奈奈刨开土堆触碰到美琴棺木的心情,她最终能够克制完全是因为她不想让美琴以这种方法活过来,但她心头被活生生挖去的那部分却一直没有痊愈过。
谁能做到眼睁睁看着在乎的人一个个奔赴死亡啊?
反正奈奈做不到。
说到底她就是个不愿意承认失去的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更好的方法,能够创造所有人都活着不用再经受痛苦的世界,这让她怎么能够放下?
更何况她想救的不仅是美琴,还是那个摔得粉身碎骨的混蛋,是被灭族的宇智波,是鼬和佐助被剥夺的人生,是背道相驰杰和悟,是所有她已经失去的和所谓的注定要失去的人。
为此她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没有人能够阻止她,杰和悟不行,佐助也不行,更别说伏黑甚尔了,她是绝对不会听的。
就像当初那个一跃而下的混蛋也没有听她的那样。
原本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场形势突变,周围那些原本还在因无法操控身体而恐惧的咒术师们以及那些原本打算乘胜追击却发现自己被首领控制住的诅咒师们皆目瞪口呆看着宇智波阋墙的场面,显然被奈奈这波操作搞得CPU直接□□烧,直到宇智波佐助被强制脱离战场,也反应不过来此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宇智波这两位自己就闹掰了?不是现在这样子宇智波奈奈下一步是不是要直接杀掉他们了?
九十九由基想得更多一些,她立即就捕捉到了此前宇智波佐助话中的重点——“影分身”是什么意思?总不能眼前这个宇智波奈奈是假的吧……?
似乎看出了九十九由基的想法,奈奈朝她看过来,眉眼发梢都带着狡黠,又带着似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笃定。
……绝对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发生了。
九十九由基的心因为这个糟糕的猜测而猛然下沉,而奈奈接下来的话更是坐实了这个猜测。
她说:“说起来还得多谢你们的帮忙,不然今天的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作为报酬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话音刚落,战场上所有的诅咒师就被利用标记传送走,让他们在此时远离战场是身为首领最后履行的职责,而奈奈的影分身则直接被解除化为云烟,此前被控主动弹不得的咒术师们在这一刻恢复了自由。
他们面面相觑着,宇智波奈奈最后那句宛如诅咒的话还在耳边萦绕。
“享受最后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等等宇智波奈奈跑了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先得解决那些特级咒灵吧。”
最先做出决断的是九十九由基,她当即拎着最近的咒术师让对方联系总监部,结果总监部的高层没有一个人接电话,随着忙音的时间越来越长,在场的咒术师们纷纷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不安感逐渐爬上每个人的心头。
直到不知道打到第几个的电话突然被接通时他们的心才骤然放下,咒术师们狠狠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他们想太多了,总监部怎么可能会轻易出事呢?
但事实却给了他们当头棒喝,总监部那边接起电话的人却不是那些叽叽歪歪的高层,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辅助监督。
“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要找的人可能没有办法接电话了。”
高专的咒术师立即认出了那是辅助监督西村的声音,往日里他的声音都带着瑟缩的怯意,但唯独今天他用平静的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出了让所有咒术师背脊一凉的话。
他说:“原因?呵,当然是因为他们已经全部被我杀掉了。”
这时电话那头传了某位高层气若游丝的声音:“你这家伙……你居然敢背叛我们……”
但很快随着某人手起刀落,免提的电话里传来了有什么东西被斩断咕噜噜掉到地上的声音,那个死到临头还高高在上的家伙再也没能发出声音。
电话那边唯一存活着的人冷冷道:“这怎么能算背叛呢?我从始至终都是那边的人。”
总监部的高层们居然被咒力微弱的辅助监督给团灭了!
虽然咒术师们都不太喜欢这群颐指气使的老家伙们,但是此时他们被杀也就意味着咒术协会的防线被突破了!
正在所有人心神俱颤之际,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颤抖,天空中似乎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身为曾经的星浆体九十九由基一眼就看出那是天元支撑咒术界千年的结界消失了。
天元结界有多重要已经不用再过多赘述,正常情况下天元是绝对不可能主动解除结界的,所以结界消失只有一个可能。
天元……
难道死了吗?
……
天元的确死了,但并不是奈奈动的手,这说起来有些复杂。
关于奈奈的计划目前已经执行到了第五步也是最后一步,从一开始奈奈就使用了她最惯用的声东击西的伎俩,掀起战争让恐惧与混乱在这片土地上扩散,在涉谷掀起混乱引咒术师入局不过是让这个世界的天平继续朝她倾斜的招数。
她真正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天元,只有杀掉如今支撑咒术界后来又被羂索利用开启死灭回游的天元才能让这个世界彻底崩坏。
天元的死会成为完成奈奈计划的最后一块积木,也会成为让原有的世界线彻底崩坏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奈奈也将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压制吞噬掉这个世界衰弱的法则,成为掌控一切的存在。
所以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涉谷的混乱所吸引时,奈奈本人则来到了只有零星几人驻守的高专。
星浆体事件中她曾计划在天元所在的薨星宫里留下飞雷神传送标记,一方面是为了跟那个家里蹲聊一聊,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如今要杀到天元面前做准备。
虽然标记最终因为她半途改变主意没有完成,但也无所谓了,现在的她已经有足够的力量能够硬闯薨星宫了。
任何障碍和防护措施在她这里全都失效,骤然膨胀到难以想象的力量让她真切体会到将世界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那将她无数次打入谷底试图阻止她破坏一切的东西变成了丧家之犬,不过心念一动就可以将那些试图反抗的触角死死压制。
这个世界即将成为她的世界,她终于要迎来彻底修正一切的时刻,而这也是她存在的意义。
曾经有个将她从擂钵街捡回去的混蛋对她说过,在她身上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可能。
他发现了奈奈身上足以突破束缚和限制的潜能,于是他培养她,倾尽所能的教导她,将那些鬼神般操控人心的技巧塞进她的脑子,在他义无反顾奔向死亡后又把她送回了她诞生的世界。
再后来六道仙人也说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于是他帮助她逃离时间缝隙,帮助她凝结力量的结晶,他想要借由她的力量,改变那个即使是神也无能为力的结局。
到了现在……再没有人对她再抱有那样无端的期望,但她还是走上了这条道路。
真要说的话这个世界的命运线已经掌握在奈奈的手里,只要她想完全可以改变那些会让心碎的未来,甚至抹去她之前所做的一切,继续和她的家人朋友们平静地生活下去。
但奈奈想要的更多,她想要改变的也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个世界。
她已经无比厌倦了一次又一次的得到与失去,厌倦了那些在她梦境里纠缠不休的死亡与鲜血,人不能再次踏进同一条河,但奈奈却在河里淹死了无数次。
这也许是她记吃不记打再次选择踏进那条河的报应。
所以她要修正这一切。
她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也不相信所谓的正轨,她要让那些世界按照她的想法来发展。
其实并不是很困难,只要掌握好时机与方法她就能够重置这三个世界,代价只是她的性命而已很划算,她不用再承受日复一日的折磨,获得渴望已久的安宁,她在乎的人也能获得自由快乐的一生,反正他们也不会记得自己的存在自然也不用为她的离去而落泪。
时至今日,奈奈竟突然理解了那人从港口Mafia顶楼跳下去的心情,原来就是这样完美得令人难以抗拒的结局才会让人心驰神往。
梦寐以求的目标近在咫尺,奈奈久违地感受到了醉酒般的飘飘然,甚至觉得连脚步都变得轻巧起来。
结界失效的薨星宫变成了小孩玩具那样的存在,她不废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扇正确的门,踏过纯白的地面,见到了一直试图躲着不见她据说全知全能的天元。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当然如果杀掉天元的人是她而不是原本负责守卫天元的夏油杰就好了。
虽然天元死在谁手里都无所谓,现在随着这个世界被她动摇原先世界线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束缚作用了,但杰跟着发疯做到这种程度多少也有些突然了吧?
啊不,或许这就是他的蓄谋已久。
奈奈看着微笑注视她的夏油杰,久违地因为幼驯染的执拗感到了头疼。
……他就不能知难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