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在某个遥远混乱的时间里,因为封印而陷入时间逆流的五条悟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睁眼就看到奈奈坐在长廊下看他。
“做梦了吗?你刚刚在梦里笑了哦。”已经成长到十八岁的奈奈轻笑着摸了摸猫猫毛茸茸的脑袋, “真神奇啊原来小猫咪也会做梦,是梦到小鱼干还是梦到其他开心的事了?”
……是梦到了你。
梦境中美好虚幻的一天变得模糊,唯有奈奈置身于樱花雨中绽放的笑容还清晰印刻在脑海。
五条悟看着与刚才残存梦境中别无二致的奈奈,看到了她眼底淡淡得青色和挥之不去的疲惫感,下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昨晚他也是这样从睡梦中惊醒, 却发现本该在休息的奈奈并不在屋子里。
自从前段时间她探查过木叶的禁术库之后就经常熬夜研究忍术, 佐助和五条悟一人一猫尝试过很多方法想让奈奈早点休息,但她都是面上乖乖听话背地里阳奉阴违,明目张胆到连佐助都骗不过,更别说所有注意力都在奈奈身上的五条悟了。
他不知道多少次试图赶奈奈去睡觉,结果都是被奈奈反手制裁似的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当然其实真要溜也能溜掉,只是某猫不愿意而已。
已经长得很大只的猫猫贴在奈奈怀里, 享受抱抱之余又忍不住磨牙,要是他的本体在这里就可以直接把奈奈抱起来塞进被窝, 果然猫猫的身体就是很不方便。
因为有前科,所以昨晚五条悟醒来没见到奈奈的瞬间,自然而然认为她是又跑去研究她的忍术,可五条悟正想去找奈奈时, 她却浑身狼狈地从外面回来了,鞋上衣服上手上甚至脸上都沾染很多泥土。
她看到自家猫猫醒着的时候有些惊讶,却还是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在等我吗?抱歉我没想要惊醒你的。”
可明明是在笑着, 她的眼睛却像是要哭出来那样。
许是五条悟怔楞的表情太过明显,奈奈又熟练地说:“我没事, 只是有点没睡好,不用担心我。”
不,你不好,从来都不好。
五条悟在心里反驳。
他一直都想要奈奈开心点,想要看到奈奈露出像以前那样毫无阴霾的笑,但午夜梦回间奈奈身上总是会有化不开的惆怅。
梦里樱花的气息经久不散,宇智波老宅庭院角落里,那棵多年未开的樱花树干枯的枝丫在风中抖动。
五条悟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
如果让这个承载了过去记忆的樱花树再次开花的话,那奈奈会不会变得更开心一点吗?
五条悟思索着方案,受限于猫咪的身体于是决定引导了佐助去完成樱花树的事情,毕竟那小子肯定不会拒绝的。
此时的五条悟并不知道他即将失去在这个世界唯一的锚点。
因为一切来得都是那么突然。
对于五条悟来说,他明明只是陪着奈奈去见了那个让她缄默不语的宇智波鼬,再陪着奈奈处理了一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工作,挑衅了些无关紧要的组织,然后跟无关紧要的人打了一场,结果就突然遭遇了某种未知存在的袭击。
空间被撕裂,那种被世界隔绝在外的感觉,就像是背负了全世界的重压,不过顷刻间铺天盖地的近似黑泥的未知能量体就将他们吞没。
而对于奈奈来说,虽然她此时看似冷静但实际上已经开始发疯了,在漫长的时间里她在情绪的掌握上已经成长到跟未来相差无几的水平。
那些所谓的预知梦又转土重来奈奈清楚地看到了佐助会跟鼬兄弟相杀,鼬会为了弟弟献祭自己,而佐助未来不仅断手又瞎眼,还要为了所谓的赎罪和守护木叶常年在外奔波有家不能回。
奈奈:……
如果说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奈奈是五条悟维持理智的锚点的话,那佐助就是让奈奈没有直接选择鱼死网破的锚点。
奈奈对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已经没有任何期待,只想能让佐助幸福自由的活着,现在冷不丁搞这一出跟她说这是命运,她能忍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为了改变这个未来,也为了不让自己被气死,奈奈动用了此前埋下的暗桩做出了一系列尝试。
她先是跑去挑衅了晓组织牵制住宇智波带土,同时又雇佣了某小国的忍者去炸了白绝的窝,把宇智波斑大爷养了几十年的大白萝卜都毁得七七八八。
正想追击幕后真凶黑绝时,却被炸了老巢恼羞成怒的宇智波带土追杀,换做此前没有清晰预知到佐助未来的奈奈来可能还会跟他好好谈谈,或者选择更稳妥的方式牵制他。
但众所周知奈奈容易上头,更别说她现在已然失去理智变成了护崽的母狮,这种时候哪怕是曾经的伙伴撞到她面前,那也只有你死我活打红了眼这个结局。
奈奈甚至差点杀死了宇智波带土,但也最终只是差点,未来四战的boss显然不能折戟于此。
而本质上是异界来客的五条悟也被牵连其中。
他被困到了未知的黑暗空间里,眼前就像是走马灯那样不断闪过外界此时正在发生的画面——
是宇智波佐助在知道奈奈失踪后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宇智波佐助为了寻找奈奈的踪迹跟随那个叫大蛇丸的人叛逃,是外界长达四年的时间在五条悟面前飞速闪过。
这些画面里都没有奈奈,即使整个大陆已经燃起了大战的硝烟,即使宇智波佐助已经在叛忍的路上越走越远,奈奈都没有出现。
她就像被这个世界抹除了那样,以至于让五条悟不由自主开始疑心,是他错过了等待已久的奈奈离开这个世界的关键节点。
这样的念头摧毁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又或者说当奈奈从他的视线消失的那一刻起,那如蛛丝般牵引着他理智的线便彻底断裂。
原以为已经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被磨平的破坏欲又卷土重来,丢失了珍宝的恶龙赤红着眼陷入了狂躁。
五条悟所用的躯壳像是掩盖他异界来客身份的道具,无法用反转术式修补,此时这幅身躯在这次意外中受损严重,几乎要到无法承担他的灵魂的程度,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明显的排斥感和压迫感。
如果这具身体被彻底毁坏,那五条悟或许就是真正回归被奈奈封印的状态。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束手束脚。
于是压倒性的咒力如飙风席卷了整个空间,术式顺转[苍]和术式反转[赫]的威压让眼前的黑暗不自觉颤抖,最强虚式[茈]已经蓄势待发。
他必须打破这个空间去找到奈奈。
就在这时,那些疯狂闪过的画面里却突然出现了奈奈的身影,五条悟的术式凝滞了,他用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贪婪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画面里的奈奈。
但很快画面里的一切变得不对劲起来。
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鼬两兄弟相杀,奈奈出现看到宇智波鼬死亡时的表情,逼退宇智波带土跟宇智波佐助达成的一致对抗世界的坚定。
最终画面定格在了奈奈和佐助迎战那个木叶烂橘子之首的团藏。
奈奈看到了团藏移植着了写轮眼的手臂,在错失了宇智波灭族那天挖眼睛的机会后,团藏手里写轮眼的数量比梦境中的少了很多,用的都是之前积攒下来的余量。
但这并没有让两个宇智波的怒火有些许减轻,尤其是佐助,曾经连猫都打不过的小孩如今成长为了足以独当一面的强者,发起疯来把团藏打得节节败退,再加上有奈奈的幻术协助,佐助几乎没有花太多力气就解决了对方。
直到这里都还很正常,但从五条悟的视角却看到了奈奈指节凝聚出了蕴含着未知力量的结晶,当这个结晶脱离与宇智波佐助融合的那一刻,奈奈周围的空间开裂缝隙中出现了似曾相识的黑泥,但这一次出现的目的不是束缚而是杀死。
五条悟看出了不同,奈奈自然也看出来了,但是她并没有躲开的,甚至唇角勾起了如释重负的弧度。
【她想要死在这里。】
【他会永远失去她的。】
这个认知令他心神俱颤,脑子轰得一下陷入了空白,跳动的心脏似乎被冻结了,刺骨的寒意从胸腔蔓延到四肢,身体在大脑之前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他不管不顾发动了术式,属于另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咒力与这个世界的本源发生碰撞产生了特异点,但纠缠的能量却形成了漩涡将奈奈卷了进去。
因为五条悟的插手,奈奈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而他却被留在了这里。
这是无解的闭环。
五条悟意识到奈奈的死志的同时却也失去了他的锚点,甚至连改变这一切的机会都被剥夺。
所以毫不意外的他发疯了。
之后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他全神贯注追踪着那神秘黑泥的踪迹,即使躯壳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使忍界四战打的如火如荼,他都毫不在意。
当奈奈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和一切也就没有了意义。
他要回到有奈奈的时间里去,他绝对不允许奈奈一而再再而三将他丢掉,也不允许她抛下这一切自顾自去死。
但并没有什么进展。
于是五条悟立即当机立断,调转方向回到了木叶,再一次找到了被封印在漩涡鸣人体内的九尾。
“上次说的封印是什么意义?”
距离九尾上次见这个气势可怖的家伙已经是数年之前了,他那时虽然也不正常,但绝对不像现在这样眼里都是疯狂的红色,看起来……非常地不稳定。
显然也是为了宇智波奈奈失踪的事情。
九尾当然知道这件事,毕竟漩涡鸣人那小鬼天天念叨,有异常遗迹时跑得尤其快,而宇智波佐助那小鬼更是常年在外据地三尺式找人,最近甚至已经疯到开始拉着大蛇丸捣鼓时空传送了。
就说了少看漂亮的宇智波吧!
看多了宇智波真的很容易发疯的,就像现在这家伙分明一点不对劲就要直接爆炸了吧!
吐槽归吐槽,九尾面对五条悟还是非常谨慎的,斟酌了片刻才说:“封印你的术应该是漩涡家忍术的改良,你的身体应该是直接封印在了那家伙的身体里,是属于以命换命的封印法,除非……那家伙死了否则没有其他的解除方法。”
五条悟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即使是灵魂体状态那骇人的气势也分毫不减,眼看着他的状态越发危险,九尾又说:“你可以找六道仙人谈一谈,他那边或许有更多的线索。”
好不容易才送走了这尊煞神,只是九尾总觉得那人大概也忍耐不了多久了,他浑身的力量已经狂暴到完全不掩饰克制的程度。
九尾思考了片刻还是告知了鸣人,让他告知宇智波佐助和大蛇丸研究下宇智波奈奈消失那天现场留下的力量痕迹。
那人看起来就跟宇智波奈奈关系不浅,力量也很奇怪,说不定能从他留下的痕迹中找到突破口。
后来神级科学家大蛇丸从中解析出了咒回世界的坐标,这才让佐助提前定位到了奈奈的位置,在关键的时机到达了奈奈所在的世界。
而五条悟为了找到所谓的六道仙人和奇怪黑泥也开始剑走偏锋,随着奈奈消失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急迫,使用的手法越越发简单粗暴,甚至彻底抛弃了躯壳,忍受着世界排异的重压也要大闹一场。
“要是把这个世界彻底毁掉的话,那些藏起来的家伙就得来见我了吧?”
汹涌咆哮的负面情绪让咒术师变得越发强大,就连领域[无量虚空]也在此期间被掌控。
他来到了曾经的四战战场上,毫无克制地释放出了自己最强的战力输出,霎时间原本就满目疮痍的战场更是天崩地裂,与查克拉截然不同的力量像是利剑那样捅穿了这个世界维持平衡的核心。
明明是眼前一切都在颤抖的可怖景象,他的眼里冷得没有丝毫情绪,整个人身上那种脱离了人性的观感越发严重。
这种发疯要毁掉世界的行为成功引起了黑泥的反抗,也同样引出了六道仙人,他似乎对如今的局面不甚意外,只是叹息着说:“这是奈奈自己的选择也是她的命运,你是阻止不了她的。”
五条悟自然不会听六道仙人的鬼话,他敢孤注一掷去找奈奈被奈奈封印就是为了寻求突破口,作为拿自己性命来做赌的疯狂赌徒,他跟杰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拉住她,就算他不在那里杰也不会轻易放手的。
他们不会也无法容忍奈奈丢下他们自己去死。
绝对不会。
可事情发展的似乎总是事与愿违,眼前的世界骤然开始倒退回转,被破坏的战场恢复如初,就像一切都在被刷新。
灵魂状态的五条悟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冥冥中他能感受到莫名的牵引感,就像是他即将要回归身体一样。
他想起了九尾所说的解除封印之法。
六道仙人置身于变换倒退的世界中,眼里流露出了近似感慨又像是悲伤的复杂神色,看向完全愣住的五条悟时,又多了一丝悲悯。
对方宣告般地说:“这个世界已经开始重置,这说明她已经成功,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九尾说解除封印的唯一方法就是将自己作为封印祭品的奈奈死去。
所以……
五条悟听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一点点崩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