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赛诺回到现世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晚上。

  并且非常碰巧的是,你的弟弟也刚从外头回来。

  男孩子在见到你的那一刻眼睛一亮,他连鞋子都来不及脱掉,只飞奔过来一把将你抱入了怀里。

  “姐姐!你到底去哪里了!我从外面回到家看到你不在,还以为你又要像小时候一样把我丢掉,自己去外面读书了……QAQ”你弟弟讲话有颜文字。

  比你小了几岁,身材却比你高大不少的男孩子眼尾还泛着红,显然是个究极的姐控,一会儿见不到你人了便满世界地到处找。

  好在你现在回来了,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不过你正艰难地扭动着肢体试图从你的弟弟怀里挣脱出来时,赛诺的声音在客厅里幽幽响起:

  “这是谁?”

  你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语言也可以造成如此可怕的极寒温度,冻得你背脊都要结了冰。

  而偏偏你的弟弟还天不怕地不怕地从与你的腻歪中抬起了脑袋,俯视着这个身高和你差不多的少年。

  “我才要问你是谁呢,我姐夫去哪里了?”

  背后的赛诺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比刚才更加阴冷的声线低沉地响起:“什么姐夫?”

  !!!

  你感觉自己踩着高压电了,全身何止是心脏被麻痹,就连大脑都在这一刻放弃了思考。

  你拼命挣脱开了弟弟的怀抱,刚想要举起胳膊去捂他的嘴,可那家伙却丝毫察觉不到你的恐惧般,推开了你的手掌继续郑重道,“就是那个长着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姐夫啊?还同床共枕了呢!!”

  赛诺:“……”

  你:“……”

  弟弟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说实话,你不知道为什么提纳里的事情会让你的弟弟这么嘚瑟,并且他多嘴就算了,还要再补充一句“同床共枕”是几个意思,甚至连主语都不加!

  对于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的姐弟俩来说,“同床共枕”指的是弟弟和提纳里睡在你的床铺上,但对于和你分别了许久的赛诺来说,是你和提纳里搂在一起睡了整整十五天。

  赛诺是个很会克制情绪的人,但他却藏不太住眼底的凶光,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教令院的家伙们看到他就会害怕。

  他没有马上回应你们的话题,而是微微侧身,回眸看向了你半开着房门的卧室。

  少女的床铺已经被整理干净了,兔子的玩偶搁置在粉色床单的一角,但床头的位置上,确确实实摆放了两只枕头。

  一红一蓝,分外刺眼。

  赛诺听到自己的心底“咯噔”一声,随着胸腔里的坠痛,像有只手掌捏住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呼吸都打了颤。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你们睡在化城郭的晚上,你说那是你第一次与人拥抱在一起取暖,让他兀自为此悸动了许久。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你而言是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存在,结果不过是离开了你几天,你居然都和提纳里抱在一起同床共枕了??

  “这几天你都和提纳里睡在一起。”

  你听到了赛诺的声音,那般冰冷的语气让你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询问,还是在复述你弟弟的话。

  但你有种大难临头的恐惧感。

  赛诺的眼底有杀气,就连空气中都燃起了幽紫色的元素力,滋滋静电炸得你头发也根根立了起来。

  “没有啊!!”你大声喊冤。

  你就像那些被赛诺用赤沙之杖抵住脑门的贪生怕死之人,双腿发着软,两手合十放在胸前,同那个眼神愈发凶狠的少年解释:

  “冤枉啊,赛诺大人!我这几天睡的一直都是沙发呀!”

  你眼角带泪,满脸无辜,只希望自己这副模样可以为你换来赛诺的冷静。

  但显然现在的他已经听不进去你的解释了。

  “哦,那个,我哥们儿拉我晚上去电竞宾馆一起通宵,我先撤了哈……”

  光是与赛诺对视都让人觉得窒息,你那个胡乱说话的弟弟终于感受到了来自于“真·姐夫”的威压。

  他“哈哈”尬笑着,一边摸着脑袋一边往后退步,在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瞬间,他就脚底抹油一溜烟地窜出了你家的大门。

  我靠。

  当大门在“呯”的一声被关闭后,那道注目在你背后的目光愈加阴冷了起来,几乎冻结你的四肢百骸。

  “所以你为什么要和提纳里睡一起?”赛诺就像个复读机,在空气沉淀下去的那一刻,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我都说了不是和他!”你解释得有些恼了。

  “那是你和你的弟弟?”

  “……”

  你感到窒息,先前的不安也在长时间的解释无果后化为了怒火,但你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先听到了赛诺口中那句幽幽的,“罢了。”

  少年忽然向你靠近,过于接近的距离吓得你连连后退,竟不慎抵到了身后的茶几。

  你膝窝一软,整个人都因失去平衡而向后倾倒,直到深陷进了柔软的沙发。

  “你做……”

  你口中嘀咕着想要起来,但抬眸却对上一片阴影,旋即不可抗拒的力量欺身压下,将你如娇软的兔子般禁锢。

  赛诺的胳膊抵在你的头侧,银发如水幕倾泻而下,柔软的发梢挠着你的耳尖,痒得你脸颊一阵酥麻。

  留给你的空间足够逼仄,你被锁在冰冷的靠垫与少年滚烫的身躯之间,只能呼出急促又无力的吐息,濡湿了一片他鎏金胸甲下的肌肤。

  凛冽的气息悄悄盈满你的鼻尖,你在赛诺的身上嗅到了独属于沙漠的味道。

  烈日下的大漠寂寥与宁静,而一旦到了深夜狂风刮起时,被掩埋在地下的生命与文明浮出沙土,如惊涛般携着沙砾汹涌掠过,在少年的眼底留下了疯狂的痕迹。

  脸颊被人用力捏住,阴影覆盖下来,你在黑暗中瞧见了他赤色瞳里幽幽泛着的光。

  是月色,还是他眼底的妒火,你分不清楚。

  但他落在你颈间与面颊上的热气,让你感受到了他如暗潮般无法压抑的情绪。

  赛诺在生气,为什么呢……

  因为他以为你和提纳里关系亲密,所以这个在你眼中看来,从来都对你没什么想法的少年吃醋了?

  他是不是也喜欢你?

  “唔……”

  当对你来说异想天开的想法浮现在脑海的那一刻,少年柔软的唇带着些许冰凉贴覆了上来。

  在沙海中长大的少年,将灵魂作为容器献祭给了死神,以来称量世间的罪孽与正义。

  他足够冰冷,却也足够温柔,会为了能调节人际关系而去学习那些无趣的冷笑话,会为了他追求的正义而不顾危险地救起那些逃入魔物口中的犯罪者。

  可就是这么一个用法则规定他人,也束缚着自己内心的家伙,在遇到了你后,彻底倾覆了他的世界。

  爱意在齿间碰撞纠缠,嘴角在慌乱中被犬牙舔过而留了红痕。

  从未与人有过亲昵的少年不会接吻,他的动作笨拙又生疏,但因为那股无法掩埋的占有欲,你尝到了无比强烈的侵略感。

  钳制住你的力道稍微松开了些,但你的呼吸仍然被人掠夺着。

  “赛诺……我要,喘不过气了……”你开始感到难受,下意识地张嘴想要大口吸气,但你越是这么做,那人便越是肆意。

  最后见你一张小脸都憋得通红了,他才大发慈悲地放了手,转而用鼻尖在你脸颊有一没一地蹭了蹭,似乎是在发泄他内心的不满。

  白日里下了场晴天雨,雨水淅淅沥沥沿着屋檐在外头的走道上汇成了一潭。

  隔壁的邻居下了夜班回家,雨靴踏过积水溅起片黏连着的丝,又化作水珠延绵滚落,发出滴滴溚的细小动静。

  你实在是气喘得慌,也顾及不上要擦拭嘴角,只羞红着面颊失神地望着他。

  确实像只兔子。

  你因缺氧而朦胧的视野中赛诺被模糊了轮廓,你分辨不出他现在到底是作何表情。

  他总是不说话的,高兴也好,愤怒也罢,他更愿意将所有的情绪化作沉默,当做自己继续前进的一块石阶。

  但现在这些无法形容的感情堆积得太多了,从你们相遇的那一秒开始,一直到他把你压在身下的那一刻。

  他的心快要被你填满了。

  你似乎已经缓和了,少女葱白的手指无力地扒着他的手背,半透明的指甲盖在他麦色的肌肤上掐出了几道小小的坑。

  “赛诺,你……啊。”又被他亲了。

  好像听到你的声音都会让这烦躁的家伙发怒般,赛诺再次低头咬住了你的唇。

  他的手捉着你纤细的小臂往上游移,牵引着你在与他掌心交叠的那一刻十指相扣。

  撑在你头侧的胳膊屈起肢节,如山峦般连绵的肌理勾勒着少年带着侵略与贪欲的轮廓。

  你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与赛诺身上的气息混合在了一起,你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像吃醉了酒,大脑都混沌一片捣成了团浆糊。

  然后那片热气流向了你的颈间。

  你突突跳动的血管隔着肌肤被獠牙轻咬着,它唇瓣留下的痕迹像是傲雪中的红梅点点绽放。

  单薄的外套沿着沙发的边缘掉落,你被人捞着腰翻身,旋即再次被那团炽热从背后猎捕。

  耳垂倏然一痛,热气氤氲了你的眼眶,你无措地抬眼,却看到了沙发对面的镜子——

  兔子被黑狼咬着后颈,脸上漾着绯色,眼底泛着泪花。

  像是在采撷秋日里稻田间的硕果,他拨开了簌簌打着颤的麦穗,挑着饱满的麦粒,不知何时日沉月升,空气悄悄打了霜,莹润了他指腹沾染的水痕。

  “……喜欢。”

  你听到了赛诺轻到几乎要消散在尘埃里的声音,在你的耳畔幽幽响起又转瞬即逝。

  是你听错了吗?

  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

  少女半眯着眼眸,面颊滚烫,你好像在向他哀求什么,但这个满脑子都被古怪的情绪所吞噬的家伙却听不见。

  他看到你的唇瓣一开一合地在说话,但他只读出了属于他名字的那一部分。

  赛诺,赛诺。

  与死神结契的少年一点都不喜欢肢体触碰,但眼前因被他猎捕而发抖的兔子,他却心下欢喜得紧。

  水培缸里的游鱼浅啄着兰花的蕊,鱼尾摇曳掀起阵阵涟漪。

  你的眼角泛了泪光,感受到了赛诺比之前更为汹涌的情绪,“不行,我们……”

  “我喜欢你。”你的拒绝被重申的话语所打断。

  这次你听清楚了,是赛诺的告白,无比清晰地在你耳间与心底留下了痕迹。

  深埋于沙海底下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被他说出了口,少年分不清楚这是来自于他内心的情感得到了释放,还是他的怒火终于有了宣泄的理由。

  喜悦,嫉妒,烦闷,忐忑,这些他理解不了的情绪在说出“喜欢你”的那一刻统统杂糅作了一团。

  密密麻麻,犹如蛛丝,让他在此刻如野兽般咬着你的肩头,箍着你的身子,将它们全数送入了你。

  “喜欢,喜欢你……”

  他在你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声音因快慰与用力而难以抑制地发抖。

  你在赛诺的告白中沉沦,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从很久以前就是如此。

  窗外停留在屋檐上的猫儿渐渐不叫了,它垂着脑袋,软乎乎地伏下了腰,静静听着月色的吐息。

  兔子与狼在痴缠,被搁置在茶几上的胡狼帽在微风中摇曳着系带,祭祀胸甲上的金饰互相碰撞簌簌响成一片。

  你觉得好热,身体都仿佛要融化一般,这种不适的感觉让你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蝶,颤颤巍巍地想要逃离。

  但蜘蛛的速度更快,他有力的胳膊轻易捞住了你,将你重新拖回了他棉麻的细网之间。

  白玉色的肌肤带着荷鲁斯之眼漾开了波纹,雷电的元素勾勒着边缘,他古铜般的指节囫囵一抓取得半轮圆月,满是旖旎之色。

  蝴蝶被蜘蛛拆吃入腹,就连兔子也被折磨软了脾气,黏糊糊地伏在狼的獠牙下,口中吐着灼热的呼吸。

  ……

  闹剧直到清晨才结束。

  “赛诺,你刚才是告白了吗?”你趴在沙发上动不了,只能疲惫地问。

  “……嗯。”

  赛诺这次没有否认,只是声音听着有些心虚,显然此刻的他已经恢复了冷静。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种事,可当他真的将你吃掉的时候,那种贪欲,爱欲,占有欲甚至是喜乐之欲都得到了无边的满足。

  在片刻的沉默后,你抿唇,“……那你现在相信我之前说的了吗?”

  那正在帮你擦拭的指尖一顿,你感受到了扑打在你肌肤上的凉气,“……我相信,沙发上全是你一个人的气味,你确实在这睡了很多天。”

  你:“……所以你知道还这么做???”

  赛诺:“……”

  要么打死不说,一说就直接全垒打,好凶狠的一条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