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眉,翘鼻梁,杏眸精巧,悄盼嫣然。

  实为美人。

  陆景辞没怎么见过祁家的其他人,唯一见过的祁初澜长得是不错,但骨子里就带着不安分,看上去充满戾气,让其颜值大打折扣。

  但就此看来,祁衍这边是没有丑的。

  陆景辞盯着照片,略有些愣神。

  他没见过这个人,但只是看着,就总觉得心情有些怪怪的。

  陆景辞多看了两眼,长长舒了口气,把照片放下,很顺利在第三层找到了祁昭这些年收集的祁家的罪证,他大概翻了翻,包括收受贿赂,恶意竞争,故意伤害等等,大大小小基本每个人都有。

  祁家上下真的已经烂透了。

  陆景辞面无表情,将文件放到腿上,伸手准备关上保险柜的门,有一份文件却自动滑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陆景辞微愣,低头看去,试探着伸手够了一下,没抓到。

  “……”

  他转动轮椅,想试试侧着能不能拿起来,一转头视线却刚好与之四目相对。

  陆屿川像是在避嫌,他自始至终站在门口,没有进入书房。

  迎上陆景辞的视线,陆屿川看了眼对方脚边的包透明文件袋,跨步走去,蹲下身子,将其捡起来,而后递给陆景辞。

  “谢谢。”

  陆景辞乖巧道谢,陆屿川站起身,侧头移开视线。

  “我去门口等你。”

  他说着,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陆景辞拿起透明文件袋,正准备放进保险柜,就看到上面写的【亲子鉴定报告书】几个大字。

  亲子鉴定……

  祁昭的吗?

  他不由自主的向下瞄了一眼,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

  陆景辞身子一僵,门口的陆屿川敏锐的察觉到了,但他只是看着陆景辞的背影,没说什么。

  有些事情,是陆景辞必须要面对的。

  那抹背对着他的身影僵硬了许久,然后抬起手,不过他并没有打开文件,而是直接放回保险柜。

  啪嗒一声,保险柜自动上锁,陆景辞转动轮椅,慢吞吞朝着陆屿川走去。

  “好了?”

  “嗯。”

  离开书房,二人走到楼梯口,陆屿川照旧将陆景辞抱起来,由司机帮忙将轮椅拿下来。

  脚步沉稳,一步步走下台阶,陆景辞安静的靠在陆屿川怀里,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内心逐渐平静。

  走下楼梯后陆屿川并未放开他,而是直接抱着他回到车上。

  车里有暖气,不冷,反而暖烘烘的。

  陆景辞看着窗户,呆呆的看着窗外一片漆黑,被暖气吹的昏昏欲睡。

  车子平稳行驶,渐渐的,眼皮似有千斤重,陆景辞撑不住似的闭上眼睛,想小憩一会儿,却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边有熟悉味道,陆景辞又做了梦,梦里依旧是灰色的无尽之地,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一抹黑色的身影,不过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走远,而是一直站在原地。

  陆景辞朝着对方走过去,距离一点点拉近,终于,他走到了那黑色的人影面前。

  那人脸上黑雾笼罩,依旧看不清面容,陆景辞抬起手,朝着那黑雾探去。

  黑雾翻滚,一缕缕缠上他的指尖,对方的脸逐渐变得清晰。

  逐渐变得……

  清晰……

  “……”

  其实早该知道的,能够出现在他梦里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陆景辞睁开眼,房间里有一盏灯亮着,看上去外面似乎还黑着。

  他没有感觉到房间里有其他人的存在,陆屿川不在,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摸到病床旁边的按钮,一点点上升,让自己坐起来,然后才摸到大灯打开,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六点了,不过冬日的早晨本身太阳就升的晚。

  睡不着。

  他昨天的梦里没有一惊一乍,所以他睡得不错。

  陆景辞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看到不远处墙边的轮椅。

  这个角度他是无论如何都够不到的。

  想了想,陆景辞回头看了一下身后墙上的呼叫护士的按钮。

  不过一分钟,护士就过来了,询问他的情况。

  陆景辞就麻烦对方把轮椅推过来,自己想下床。

  护士很显然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这位患者昨天已经出过门了,她也没说什么。

  “门口守着的是你们的人吧?要让他来帮忙吗?”

  她一个女生,虽然在医院工作力气不小,但想要把那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搬下床还是有些为难。

  “嗯,麻烦你了。”

  那是陆屿川留下的保镖,负责保护陆景辞的安全。

  护士刚要,陆景辞赶忙叫住对方,

  “有一位姓祁的先生是我的叔叔,请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护士想了想,

  “祁昭是吗?是有一位,你们俩是一起来的,他伤的比你重,虽然手术很成功,但因为伤的太重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在监护室。”

  陆景辞抓了抓被子,道,

  “那,能去看看他吗?”

  “不能。”

  “……”

  听到回答,陆景辞的眼睛骤然黯淡下来。

  看着他可怜无助的神情,护士心下不舍。

  “你要是真的放心不下,去看看也行……”

  陆景辞眼前一亮,目光灼灼,护士不自在的侧头轻咳。

  “不过只能隔着玻璃。”

  “可以!谢谢姐姐!”

  帅气温柔的男孩子乖巧的叫姐姐,是个人都承受不住吧。

  护士故作镇定的转过身,走到门口叫人过来,帮忙把陆景辞转移到轮椅上。

  陆景辞知道保镖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陆屿川,但他并不怎么在意。

  在护士的帮助下,坐在轮椅上的陆景辞很顺利的进到了监控层。

  在靠里的病房见到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

  那人身上裹着层层纱布,插了很多管子,病床旁边的各种机器嘀嘀作响,安静又喧闹,平静的诉说生命。

  陆景辞眼前有一瞬晕眩,他茫然的看着病床上的人,用了好久才接受那就是祁昭。

  修长白皙的指尖一点点攥紧膝上的毯子,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身为男人,从有记忆以来,他哭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次是陆屿川离开那天,一次是现在。

  他本来没想哭的,因为心已经麻木,并没有觉得有多疼,可眼泪就是受控制。

  沉稳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一只手伸来,轻轻落在那柔软的发间,将其带入怀中。

  那抹温暖的怀抱此刻具有致命的吸引力,陆景辞闭上眼睛,小小声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