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万人嫌放弃修仙了>第12章

  “没有突出的疤痕,颜色也很浅,是从你背后刺入……”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拍开了他的手,匆忙穿上新的外袍:“好了,我不想再听这些了,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你说再多也没用。”

  这片地方随时都可能有凡人经过,我双手捏诀,将地上残破的遗体化入虚空,再取一些养魂的灵液打入他们勉强凝聚的残魂中,但愿他们还有转生的可能。

  “你伤得怎么样?”做完这些,我才回头去看盛决,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他的腿和手臂都有几道伤口,脸上也有半干的血迹,我用袖子去擦,等血块弄掉了,他的皮肤也被磨红了。

  “你不是还有事要办吗,”见他一声不吭地站着,我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去吧。”

  盛决却摇头:“还不知道这场袭击是针对你的还是针对我,针对你的话,我不放心,针对我的话,对方应该早就探明了我的行踪,我若再去原定的地方,大概就会再遭一轮埋伏。”

  “因此,倒不如先送你回碧洲。”

  我垂着眼睛,没有立即回答。

  我知道他的实力和脾气是同样的强横,就算明知前方有埋伏也不会避开,说出这一二三的理由来,其实都是为了送我。

  可即便我心里清楚,却也想装作无知,宁可欠下他的情分,也不愿让他走。

  未知总是很容易让人生出恐惧的,所以我更加贪求这份心安。

  我的沉默没有赶走他,他又说了一遍:“央央,让我送你回去吧。”

  “好吧,”我抓着他一缕头发,心虚的没敢去看他的眼睛,“那就听你的吧。”

  话音刚落,盛决就迈步往前走,我跟上他的步伐,像主动被他牵住了一样。

  我似乎听见了他笑的声音。

  离开小巷时,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沉寂的旧宅,当我把目光重新投向街道,就看见一队身穿红衣的人正向这边走来,绸花鲜艳,锣鼓喧嚣,好不热闹。

  我不是没看过凡俗夫妻的结亲仪式,我诧异的是,在被花轿所隔断的那一片人潮中,出现了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看那边,”我拽了拽盛决的头发,示意他转身,“衍最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去闯秘境不去修剑法,竟也来这凡夫俗子的地方闲逛浪费时间?”

  “大概只是路过。”

  “未必,你瞧他站得笔直,好像看什么入迷了似的。”

  说话间,那顶花轿摇摇晃晃的过来了,打头的新郎戴着花骑着马,身上还披着人家笑吟吟洒来的花瓣和喜糖。

  我看了看他们,又去看盛决,一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你未婚夫待你还算不错,他特意来观摩凡人结亲的婚俗仪式,怕不是想给你办个热热闹闹的结契大典吧。”

  与眼前这片鲜红的颜色比起来,修仙之人的结契大典确实寡淡了许多,既不热闹也没什么看头。

  盛决脸上半分喜色也无,还煞风景地皱起眉头来:“我若要穿红,除非是拿他的血来染。”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人家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当面胡说八道呢!”

  不过他这样反感的态度,倒是让我想起了他先前说过的话。

  盛决摆明了对衍最没有那个意思,甚至很可能讨厌他讨厌得要死,可既然要以烈洲的利益为重,这联姻之事就定不能轻易悔改。

  否则的话,堂堂衍家大公子先后被两洲退亲,这怕是要人嘲笑几百上千年。

  想到那样的乐趣,我明知概率极低,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你先前说,你父亲是看在衍最给太多的份上才答应联姻的,那你知不知道,他要怎样才能允许你和衍最解除婚约?”

  “什么?”

  那迎亲队伍就停在离我们极近的地方,聚起了无比嘈杂的声音,盛决好像没听清我的话,他一手揽着我的肩,凑到我耳边问:“央央,你刚才说了什么?”

  眼看着人家要准备点鞭炮了,我顾不上回答,先拉着盛决从人堆里挤出来,才提高了声音道:“我说,你要怎样才能和衍最……哎哟!”

  我们是使劲儿要往外面挤,但外面的人却拼命往里面钻,尤其人堆里还混着一些小孩,我避让不及,倒是被他们撞退了好几步,不慎松开了与盛决交握的手。

  一条冷硬的手臂横在我背后,稳稳当当地抵住了我,随后响起的声音则让我迅速确认了他的身份:“乐集央,你竟虚得连几个凡人都比不上了吗。”

  我刚站住脚跟便迅速推开他,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对,我就是弱不禁风,所以你未婚夫把我保护得很好,我真是太喜欢他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衍最慢慢收回胳膊,脸色冷得吓人,我继续道:“看在我那么诚心的份上,你们的婚期先往后推推吧,我要带盛决回碧洲做客呢,做个百八千年的。”

  我一边说一边退到盛决旁边,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别拆我台。

  我觉得我们都算是好朋友了,他又看不惯衍最,应该会愿意配合我的。

  于是我拿出了最狠的招:“我听盛决说,他也挺喜欢我们碧洲的,不如你们解除婚约,让他跟我在一起吧。”

  “好。”

  当着衍最的面,盛决一口答应了,我立刻得意地昂起了下巴。

  衍最的目光越发阴沉,他看都不看我,只将那双寒彻骨髓的眼眸钉在盛决身上:“盛家拿了我那么多好处,就是为了养大你的胆子,当面撕毁我们两家的合约?”

  “你哪来的立场指责他!”我张口就把话抢过去,但衍最依然当我是透明的,半点眼风都不给我留。

  我忽然就被他这副模样点着了,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又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些年来,我们之间层层堆叠的隔阂,其实都是起源于他的忽视,和我的不甘。

  一时气急,我脱口而出:“衍最,你根本没资格说别人!明明还没跟我解除婚约,就连定亲礼都送到盛家了,你自己才是全天下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骂盛决之前,先跪下来给本少主道歉吧!”

  我从没对他说过这么凶的话,失控的不止是情绪,还有胸腔里飞快跳动的心。

  “反正你对不起我,我就毁你的姻缘,我要你只能……”

  我本能意识到喉口快要涌出一句很危险的话,那是我至今都没搞清楚的一团乱麻,它们像是在我身体的某个部位打了死结,我看到衍最那淡漠至极的脸,有种难以呼吸的错觉。

  胸腔憋闷得快要爆炸了,到嘴边的话拐了弯,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样子:“你只能一辈子孤独终老,没有人会跟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