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荣城。
又是大雪日,已经连续耽搁了好几日了,秦原兰让暗影送回宫消息,并没有得到回信,她多少有些忧虑。
青鹅动不了了,以后能不能站起来都是问题,按太医的说法希望很渺茫,秦原兰一直陪着青鹅,期间青鹅哭过一场,然后就再也没哭,就是不说话了,秦原兰更是心里也片乱糟糟的。
是的,青鹅瘫了,腰被摔坏了,就那天安东铠那么一推,就成了这样,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罪魁祸首安东铠,秦原兰彻底不管他了,谁知安东铠体质好,不用药几日后居然活蹦乱跳了。
“秦护卫,饭菜已经热了三回了,您不吃东西怎么行呢……”高庆厚敲门进来,小心翼翼的说。
高庆厚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的看了眼床榻,再看看一边坐着秦原兰的脸色。
“我不饿,高庆厚你先下去吧。”秦原兰道。
“对了秦护卫,安东铠他已经知道错了,已经在外面跪着了。”
高庆厚又小心开口。
秦原兰面无表情。
青鹅已经这样了,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
“秦护卫,青鹅姑娘是我推倒的,我安东铠愿意为她的下半辈子负责!”这时外面一个男声很高。
秦原兰瞥到床榻上青鹅眼角清泪滑落,顿时一股恼火冲上心头。
她几乎冲出去,高庆厚在一边阻拦,她甩开高庆厚。
高庆厚那么高又壮,秦原兰力气上来一下就甩开了。
拔刀直指安东铠,质问,“你负责!你怎么负责!你来替她瘫?!”
安东铠梗着脖子,“如果能替她!我愿意!”
被秦原兰一脚踹倒在地。
秦原兰一顿拳打脚踢,高庆厚还有四周的几个府兵司的人,根本不敢上前,只有高庆厚敢小声的劝说,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秦原兰疯魔了一样,她一想到青鹅后半辈子就在床榻度过,她就心情复杂愤怒。
她的拳头砸在安东铠的身上有多重,就有多无力,她好恨,如果可以替,她也愿意替青鹅啊。
秦原兰打的累了,动作缓慢下来,众人就听到听到里面疲倦的女声,青鹅的声音带着哽咽,“秦姑娘,别再打了。”
“这就是奴婢的命,奴婢认命。”
秦原兰起身,看也不看安东铠一眼走近屋子里,把门关上。
她的手上是安东铠的血,秦原兰过去床榻边跪倒,她觉得很累。
很自责。
如果,不带青鹅出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对不起,青鹅。”秦原兰垂头丧气。
“秦姑娘,这又怪不得你。”青鹅从一边拿了帕子,就躺着给秦原兰擦拭手上的血。
一下一下很仔细,直到擦拭干净。
“秦姑娘,奴婢怕是要耽搁一段日子,你还是不要管奴婢了,回宫复命才是要紧事。”青鹅认真的说,这是她认真考虑后的结果,她不知道宫里到底安排秦原兰什么差事,可是如今到了返程的时候,却因为她耽搁。
怪罪下来,她一个小小的宫女真的承担不起,她也不想连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这个人就是秦原兰。
“不行,我不能走。”秦原兰几乎想也没想拒绝。
“那……”青鹅抿唇。
秦原兰知道她的担忧。
“你放心。”她及时打断她。
“宫里我会处理好的,你的身子好之前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秦原兰握住了青鹅的手,颇为认真。
“可奴婢的身子怕是……”青鹅忧虑。
秦原兰不准青鹅真的悲观,再次打断她,“不,你能好的,有太医,”
青鹅便不说什么了。
第二日,秦原兰收到了宫里的消息,是姬观善通过暗影传话,告诉她不必着急,可以再壁州呆些日子,另外她想知道皇太后的详细消息。
秦原兰便口述给暗影,说了皇太后的消息,姬观善看起来没有生气,也没有催促,秦原兰安心不少。
之后的日子,她有时候会去看九叔和皇太后,有时候陪青鹅,青鹅闷闷不乐的,她让高庆厚弄了一副五子棋和青鹅对弈,她会故意输给她,青鹅有时候会笑,不过很少了。又下雪的时候,有一天青鹅忽然看着窗外,然后对秦原兰说,想要煲汤给她,秦原兰说不用,青鹅又闷闷的了。
秦原兰想让青鹅恢复到从前那样,可是很难。
除非她的腰好起来,有知觉,不然这辈子怕都要郁郁寡欢了。
最近青鹅嗜睡,秦原兰一早起身看着远方,忽然有一个主意,青鹅的身子或许九叔有办法么。
秦原兰想到这一点,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一点,她早早的找到九叔。
九叔要当面看看青鹅的状况。
秦原兰便提前回来,让高庆厚其他人等都守着外面。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九叔也到了。
俩个人往青鹅的住处去,然而走到了秦原兰发现,头顶不远处居然有一只风筝,秦原兰进屋就看到青鹅也在看那只风筝。
青鹅是见过九叔的,一看人和秦原兰并排进来,想要起来,被秦原兰按住,青鹅还是恭敬的见礼,“奴婢见过九爷。”
“九爷爷他通医术,让他给你瞧瞧。”秦原兰和青鹅解释。
青鹅点点头,有些诚惶诚恐的,秦原兰在一边握住她的手,青鹅的手都是汗。
“别怕。”秦原兰在她耳边低低。
不大功夫,秦原兰就亲自送走九叔。
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那只风筝居然还在,刻意的放在附近一样。
“高庆厚,出去看看。”秦原兰叫来了高庆厚,指着那个风筝和他说。
不大功夫秦原兰在屋子里和青鹅说话,听到外面高庆厚的声音,出来一看,是高庆厚带着安东铠过来了,安东铠手中赫然一只大蝴蝶风筝。
秦原兰盯着那风筝,那安东铠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脸都有些发红,上次被秦原兰揍的痕迹还没恢复,如今的样子别提多好笑了,可是态度确实端正的,再正色不过,“我……我想让青鹅姑娘开心一些,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
见秦原兰不搭理,安东铠抬头眼神执拗,信誓旦旦的保证发誓,“秦护卫,我发誓我是真心的,我安东铠愿意娶青鹅姑娘为妻,一辈子照顾她,爱护她。”
青鹅就算瘫痪也是安东铠导致的,如今安东铠愿意负责,愿意娶青鹅,也是人之常情。
要是以前,秦原兰可能会认真考虑,把这件事告诉青鹅,可是如今她懒得搭理安东铠,直接挥挥手让安东铠滚蛋。
安东铠不走,最后高庆厚怕秦原兰发火,招呼几个府兵司的人把安东铠架着离开了。
秦原兰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难得的笑了。
发现青鹅看着她,约莫是听到刚才外头,俩个人说话了,秦原兰随口,“这安东铠做梦!”
青鹅脸一红。
“安护卫是有武艺有家世的,奴婢是配不上的。”青鹅低着头道。
秦原兰皱眉,“怎么会?”她只当青鹅自卑,并没多想这话。
她给青鹅倒了茶水又安抚,“你别多想了,九爷爷既然说有办法,你就会好起来了,九爷爷很厉害的。”
青鹅道,“都是托秦姑娘的福,不然奴婢哪里有机会让九爷出手。”
秦原兰不想听这些,她心里是把青鹅当作很亲近的人的,妹妹一样。
今日九叔松口青鹅的身子有办法恢复,这是好事,秦原兰决定亲自出去买一些东西回来庆祝。
她在宫里是有俸禄的,这次出行她也带着,以前在宫里她也没有花费的地方,今日说起来是第一次花费。
秦原兰不太买东西的,以前做猎户也根本不出山,所以外出她基本看到什么觉得青鹅喜欢,就直接让高庆厚买下了。
有各种壁州府的美食小吃,还有一些书籍什么的,还有女子总的胭脂水粉,还有女子都喜欢的首饰,秦原兰私心她也是女子,然而她却不觉,得那些花里胡哨的首饰有什么吸引力。
她自然不会挑选,直接让老板给挑选。
或者让高庆厚参谋一下,问问高庆厚的意见。
买的差不多了秦原兰一行人打算打道回府,然而路过一个小摊位前的时候,秦原兰却停下来了,她的目光落在中间金色的月亮形状簪子上面,只一眼,她就想到了益州的时候,初次见到姬观善的时候,那一抹明黄,那晚的月亮和这个……真的好像好像。
秦原兰一眼就看中了。
“老板,这个包起来。”她一指。
高庆厚负责付钱。
秦原兰直接把东西揣在怀里了,高庆厚几个人拿着好多东西落在后面。
有护卫拍拍高庆厚闲话,“高哥哥,你说着秦护卫对青鹅姑娘可真好,刚才那个月亮首饰可真美,若秦护卫是男子,我都要怀疑他喜欢青鹅姑娘了。”
“秦护卫确实对青鹅姑娘停好的。”高庆厚也是感慨。
之前打安东铠那次,都差点把安东铠打死了,那个疯魔的样子,他都吓到了。
高庆厚现在回忆起来那天的事都害怕,秦原兰平时看着挺好相处的,发脾气起来是真可怕。
高庆厚听到身边的几个人议论,“不过,女人不是也可以魔镜,你们说,秦护卫是不是看上青鹅姑娘了?”
“说起来那青鹅长的真不赖,那鹅蛋脸,大眼睛,那小嘴樱桃一样,说话也好听,腰也细走路也好看。”
越说越没谱了,高庆厚停下来回头瞪几个人。
“你们瞎说什么呢!”
“说女人魔镜的事儿啊。”几个人不服。
高庆厚看看前头走的女子,瞪几人,“哎呀,你们知道什么呀!秦姑娘不可能和青鹅姑娘魔镜的!”
宫里可是有传言的,秦原兰是长公主的榻上客。
几个护卫眼神交换,从开始的八卦变得谨慎。
那秦原兰和青鹅的事,他们能说道说道,和长公主的就……
他们可是长公主的护卫,给他们熊心豹子胆子也不好议论的。
有实在好奇的,又拿不准,问高庆厚,“高哥,那事真的啊?”他自然说的是,秦原兰和长公主是磨镜的事儿。
高庆厚哪里清楚,他不可以这些玩意儿议论秦原兰,“真的假的,也不该我们议论,小心掉脑袋!”
假的就算了,要是真的可真就是掉脑袋的事儿了,高庆厚说的真真假假,他平时又对秦原兰那么狗腿,说不定还真是知道什么内幕,所以那么讨好那个秦原兰,几个护卫被吓唬住了,一下子都安静了。
几个人一路提着东西回去,快到门口的时候,有护卫忍不住抱怨,“安东铠呢,怎么不见出来?”
几个人说着画到了门口,前头秦原兰已经率先进去正屋,安东铠从一边出来,被一个护卫发现。
安东铠过去帮着拿东西,那护卫不领情,“安东铠,你脸怎么那么红,猴屁股一样,该你干活偷懒,我们都回来了你出来干什么!滚蛋啊!”
以前安东铠的靠山是宋驰燕,护卫们碍于宋国公府对安东铠还是很客气的,如今宋驰燕不在了,安东铠又得罪了如今长公主身边的红人,那个秦原兰,所以多数人对安东铠就很不客气了。
安东铠被编排,也没生气,默默的抱着老高的包袱,一边高庆厚看不下去,让几个人快点拿着东西进去。
高庆厚帮安东铠解围,几个人离开,他落在后面安慰安东铠,拍拍安东铠的肩膀,“安哥,多想太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大不了你娶了青鹅呗,照顾她一辈子。”
安东铠不言语低着头,高庆厚很快去前头了,自然没听到安东铠在后面的喃喃,“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