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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兰英的竞选非常成功。
李冰原本想和她平起平坐,没想到合同的案子一出,很快名声下降,最后选举票数压倒性领先,胡兰英果断上去。
她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这几年一直这么过,想要的东西也从没失手,就连那时候夏正松犯事,都被她一手遮天埋了过去。
夏正松得知胡兰应当选自然是高兴的。
如今夏家要靠这个妻子来巩固地位,胡兰英和他是利益共同体,妻子上去,他当然更沾光。
中午和胡兰英打过电话,下午夏正松开车重新来了西街。
这是他第四次来这边,豪车缓缓驶过街道,开到从头再来,却看到了转让告示。
把丁清冬接回家过去才一个月,这店就倒闭了。
夏正松在车里坐了片刻,瞧见有人打开门市上的锁,这才开门下去。
“劳驾,这个理发店不干了?”
“你来剪头是吧?”房东说,“哎,他们店真够倒霉的,剪头发最好的一料挑子,剩下一群吃白饭,加上人家检查不合格,这老板一看没开店的劲头,干脆就关了。卡里充钱没有,充钱的话给老板打电话,让他给你退。”
夏正松倒是不在意那1000块钱。
本身也是为了这个儿子的业绩,他和胡兰英这几年不知道往外送了多少,区区1000,就和1分钱没有区别。
只是……
“大叔,跟您打听一件事。”夏正松笑着问,“这条街上有没有单身带孩子的男性,而且跟小丁理发师特别熟。”
“你说付老板啊。喏,往前走,那二手门市就是他家。”
夏正松误打误撞,没想到真有这么一人。
告别房东,驱车前行。
下午1:50,付北陆送完小树回来,就瞧见门前停了一辆豪车。
这车他总觉得眼熟,似曾相识。
车门一开,瞧见下来的人,付北陆更是愣了:“是你。”
“真巧啊,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上次一面之缘,夏正松倒是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印象。
看了一眼门头,他问:“你也来找二手店的老板?”
付北陆一听,把电动车停稳:“领导,你这是有事啊。”
“哦,一点小事想找他聊一聊。”夏正松是老油子,不可能跟他坦白,“我瞧开着门,可里面没人,难不成是出去了?”
“嗯,刚回来。”
“……?”
“进来吧,回我家聊。”付北陆摘掉手套,电动车钥匙揣兜里,率先走进门市。
夏正松没想到他竟然就是这二手店的老板。
想起刚才房东的描述,又一回忆那天与张文月见面,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跟着付北陆走进二手店,打量周围一圈。
这家店不算小。但看得出建筑时间很长,里面的架构至少得有几十年。
一层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旧家具,后面的架子上还存放着几只石英钟,瞧着是老古董,价值不菲。
“怎么样,店里有没有想买的东西?”付北陆见夏正松背着手看,给他倒上茶水,“上次在张主任那儿见了领导一面,没想到今天还能再见。我看您不像要买二手东西,是家里有什么东西要卖?”
“算是吧。”夏正松没想到会是他,三言两语就被牵着鼻子走,“不知道你这里收不收书法作品?我家倒是有很多嫌弃的字画,要是有需求,可以拿来代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赚点活钱,互利互惠。”
“书法作品我这里倒是没说过,大部分是家电家具。”付北陆见夏正松盯着墙上的照片,说,“这店是我爷爷开的,传给我爸,又传给我,现在我就指望它和我儿子相应为命了,算经济来源。”
“能开一家店也是本事。”夏正松抬手,摸了摸一岁的小树,“你儿子长得真可爱,什么时候拍的?”
“一岁周年照。”付北陆说,“小树长得确实可爱。眼睛很大。皮肤又白,我小时候抱着他出门,走哪儿人家都问是不是小姑娘,长得太秀气了。”
“我看贵公子这皮肤可不是遗传你。”夏正松开玩笑,“付老板太健康了,这肤色黝黑光泽,真是和你儿子两个色度。”
“我确实黑了点,小树像他妈妈,长得白。”
“你说这个我倒好奇。”夏正松在店里走了两圈,随手翻开小树的课本,“上次见也是只有你带着小树,我看照片上没他妈妈,她是?”
付北陆听出来了。
夏正松这一趟找他不是为了卖货,更不是为了让他代卖什么书法作品。
他有自己的目的。
或者说他是想从自己这里知道讯息,和一些事。
“领导问东问西的,让我很害怕。”付北陆合上小树的课本,放进抽屉,“西街前段时间大检查,我这店差点关门,领导今天一来就问东问西,到底想干什么?”
两个男人隔空对望,眼神仿佛两把剑,谁也不肯让谁。
胡兰英说家里来了外人,还是一个带孩子的人。
没见到付北陆之前,夏正松根本没往他身上想。
今天正式碰面,他想起上一次和张文月的私人会面,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兜兜转转,发生这么多巧合的事。
姜是老的辣,夏正松在官圈混了一辈子,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想干什么。
笑了笑,说:“我一直在想,我和付老板之间究竟有什么缘分,老天爷才会让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
“谁知道呢,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
明明不是一类人。
明明,是社会上的两个阶层。
“现在说来,可能我和你之间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我们都是父亲。”
付北陆想起上次张文月说他有个十八九岁没上过学的儿子,不禁怀疑,“你看上去四十来岁,十八九岁的儿子是小的?”
“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十九岁的儿子。”
“上次和张主任随口一聊。”
“是吗?那张主任还告诉你什么。”
“没了。”付北陆说,“我就知道这些。”
“我确实有个19岁的儿子。”夏正松双手插兜,重新在店里散起步来,声音徐缓,边走边看付北陆,“这个19岁的儿子从小没跟在我身边,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把他找到,我想给他最好的一切,可他看上去并不接受。而他选择的一切我也不能理解,可能这就是代沟。”
话已至此,付北陆猜出来他是谁。
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
但他看着夏正松,就是觉得很巧:“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劝我离小丁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