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亭山被吓的一激灵,手也跟着抖了一下,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毕竟和傅秉明作对应该是刻在他DNA里的意识,这家伙越急他越不肯撒手。

  他将锦盒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小心的打开。

  一块美玉便映入他的眼帘。

  红玉通透清亮,极为标准的银红色,外壁仿佛涂了一层清油般润泽。

  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块宝贝。

  开着车的傅秉明只恨现在自己不能松开方向盘,只能黑着不能再黑的脸:“关星河!”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从万宝楼拿回来的,花多少钱是小事,只是万宝楼向来只展出不售卖,这次能把红玉赎回来,还是他特地去求了人的。

  楚亭山全然不顾男人的暴怒,满心满眼都是盒子里的那块红玉:“怎么会在你这,它不是……”差点又要说漏嘴了。

  “不是什么?”男人的语气依然冷厉,神色里添上几分狐疑。

  楚亭山咽了口吐沫:“不是在万宝楼里吗?我之前去参观的时候见过。”

  “你还去过万宝楼?”傅秉明不是很相信他的这套说辞。

  在他的印象里关星河闲暇时候只喜欢在公寓里刷短视频,要么就是去搓麻将。

  压根就不像是一个会喜欢这些东西的人。

  “来岚京不去万宝楼不就是白来。”他没洗手也没戴手套,不好伸手去摸一摸玉,只抱着锦盒像呆痴似的盯着看。

  男人用余光都不难看到关星河这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眉头一皱,神色之中的狐疑只增不减。

  他忽而踩深油门,车子在凌晨的大道上飞驰。

  很快,车子就到了公寓楼下。

  楚亭山眼里全是那块红玉,安全带都没解就扭过胯去开车门。

  将车熄了火的傅秉明第一件事就是把锦盒夺了回来。

  楚亭山解着被自己遗忘了的安全带“啧”了一声:“小气。”

  傅秉明并没有理他,冷着脸下了车。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公寓的门,楚亭山进门的时候只见傅秉明已经抱着锦盒坐在沙发上了。

  “你喜欢什么玉可以去买,我报销。”

  楚亭山正站在玄关处换鞋,男人的话便飘进自己的耳朵里。

  换上拖鞋他便大步的走到沙发前坐下:“我就喜欢你手里这块。”

  “这是他的东西,你不能碰。”他也是刚前几天才知道楚亭山为了和他竞拍那块东郊的地皮,当了这块自己珍爱的南疆红玉。

  楚亭山转眸看着男人,实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梦河酒庄、极光大厦、葬礼、南疆红玉…还有我……傅秉明,你是不是暗恋楚亭山啊?”

  这哪个人看上去不是暗恋啊。

  要是真的是死对头暗恋自己,那这不是我都烧成灰了你来表白了。

  荒谬至极。

  “你在放什么狗屁。”冷静的男人忽而爆出一句“热词”来,语气的波动反映出他的情绪。

  “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总说我像他,这个'他'到底是谁?”关星河这鼻子眼睛不是像他楚亭山还能是像谁,难不成他还有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不成。

  “反正不是楚亭山。”

  “那你说这玉是他的东西,这个玉不就是楚亭山的?”楚亭山依旧不依不饶。

  “你怎么知道是楚亭山的东西?谁说这块玉是楚亭山的了?”果然连续的问句就是能产生压迫感。

  楚亭山猛地语塞,气势也渐渐弱了下来:“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傅秉明将打开的锦盒缓缓合上,原本乱掉的主场也被自己找回:“岚京城里谁不知道我和楚亭山是什么关系,我喜欢他?真是笑话。”他说着,仿佛是为了让自己这句话听着更有可信度一般加上了几声嗤笑。

  “关星河,你不觉得你一直在越界么?是我最近对你太纵容了。”

  傅秉明从前之所以愿意花这么多钱养着这么一个花瓶,除了因为他长得像楚亭山以外,还因为这个花瓶听话识趣,最懂得怎么装聋作哑,从不多问不该问的。

  只是如今这个花瓶倒是越活越有个性,越活越像楚亭山了,什么都要来横叉一脚。

  楚亭山当然听出了他这话是在警告自己,憋着气:“您就喜欢哑巴是吧。”

  “是。”

  服。

  楚亭山气呼呼的合上了嘴,跑去厨房喝水消消火。

  静下来的客厅里,只剩下傅秉明一个人。

  他重新打开锦盒,看着静悄悄躺在锦盒里的红玉。

  他想着,从前的楚亭山是不是也是这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盯着这块红玉看。

  又在想,自己如果没有和楚亭山抢那块地皮就好了。

  这样,他就不用去当了自己心爱的玉石,也不会在雨天急着敢去竞拍。

  他无数次的后悔。

  记得葬礼上他问楚尽闲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是不是能见到故人归,是不是也会良心发现。

  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也错的太多太多,他做再多,也都是无济于事。

  如果不是他,也许,楚亭山就不会出车祸了吧。

  只是,这场车祸,他一直都不信是意外。

  车子从水里打捞出来的时候大部分零件都已经石沉大海,检查不出来是不是原本就被人动过手脚,至于司机也早已丧了命,亲属孩子更是不见踪影。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派人找寻司机家属的下落,可惜依旧没有什么消息。

  楚亭山以为男人会和往常一样不在这过夜,没成想,他却在浴室里冲起了澡。

  听着浴室里不断传来的流水声,楚亭山就开始焦虑。

  压根静不下心来看老山给自己的剧本。

  每次和傅秉明同床共枕对他来说那都是惊心动魄。

  “关星河。”隔着浴室的门,他听到男人在唤自己。

  楚亭山抿着嘴巴不想回应。

  “关星河。”

  “……”

  “再不说话这个月的工资……”

  “您有什么吩咐?”又是扣工资的把戏,楚亭山不用听完都知道。

  他从沙发上起来,殷勤的站在了浴室门外。

  “帮我去衣柜里拿件内裤和睡衣。”男人轻而易举的开了口。

  倒是让门外的楚亭山红了脸,放在门把上的手不知应该是松开还是捏紧:“你的内裤和睡衣……”

  “快点。”男人的催促声穿过门板传进他的耳朵里。

  楚亭山只好硬着头皮打开了衣帽间里傅秉明的衣柜。

  一条条崭新的内裤整齐的叠放在格子里。

  这一看就是当初他哪个助理帮忙置办的,傅秉明应该都没打开过这个衣柜。

  要不然他绝对忍不了有一条马蚤紫色的内裤摆在这里头。

  这个紫真的马蚤的楚亭山一眼就看到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家伙是个闷骚怪。

  谁能想到平日里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傅总,穿着一条紫的娇艳的内裤呢。

  楚亭山想想都忍不住笑,于是故意拿着这条内裤去了浴室门前:“您开个门。”

  男人随即开了门,露出半截手臂来:“刚才叫你这么多遍为什么不答应。”

  他将东西递到了男人的手上:“您不是说您喜欢哑巴么?”

  “……”

  他看着男人那只白的发光的手臂,这么多年了,这家伙还没被晒黑。

  记得高中的时候,傅秉明就白的出名。

  那个时候自己还叫过他白脸瘟神。

  傅秉明接过衣物一看,脸色瞬即黑了好几个度。

  他怎么会有这么丑还这么……的内裤。

  楚亭山有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在门外幸灾乐祸:“您快穿上可别冻坏了,我先去睡喽。”

  “关星河。”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愠怒。

  楚亭山瘪着嘴,不理他,悠哉悠哉的回了卧室。

  傅秉明出来的时候身上套着一件宽松的黑色睡衣,领口有些低,半截锁骨暴露在空气之外,若隐若现。

  他的头发也是半干,走进卧室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楚亭山。

  楚亭山被看的有点发毛,默默将被子往自己的胸上拉。

  “这么喜欢紫内裤?”

  “没有啊,随便拿的。”楚亭山咬着嘴巴里的软肉,尽量不让自己笑场。

  男人的面色并没有缓和,仍旧黑着脸往床上坐。

  楚亭山往床沿闪:“就是说…您这么大一个老板是不是不用和我挤一张床。”

  “这样,那请问……”男人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会,“我花这么多钱养着你做什么?”

  “做哑巴。”

  “……”

  傅秉明被气的甚至有点想笑,也不想再和关星河争下去,默默关掉了床边的台灯:“好,哑巴你别说话了。”

  累了一天,楚亭山也没力气再说话,合上了眼几乎秒睡。

  早上迷迷糊糊间他听到身边的男人起床的声音,但很快自己便又睡死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楚亭山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老山给自己的一堆留言,总结下来的意思就是今晚打扮一下去应付酒局。

  起来简单的吃了点饭,楚亭山就准备收拾收拾出门了。

  他知道傅秉明不满意他打两份工,所以自然也不好意思让他的司机来接自己,安安分分的选择坐地铁。

  费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总算是到了老山给的地址。

  他跟着服务员到了包厢门口。

  推门进去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许钰成。

  关星河同父异母的弟弟,他那富豪老爹正儿八经的儿子。

  在关星河的记忆里,这小子简直坏的没边。

  许钰成似乎是在等着他来,用嘲弄的眼神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