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真的意识到陈舟又回到了她面前,并且还像以前一样地对她讲话对她笑,甚至还总是忧愁地望着她,她埋藏已久的情绪就又开始涌现,更甚的是她竟然还想发泄出来。

  她根本就做不到在陈舟面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更否认不了自己就是还在意着。

  “没换,但老师还留着吗?”

  “一直留着……”

  “我还以为老师当我的号码是陌生号码呢。”

  陈舟知道余椿在说什么,她无力反驳。

  余椿见陈舟不再说话,便自顾自去了玄关处换鞋。

  “小鱼”

  余椿没有抬头。

  “鱼鱼……”

  陈舟递过一盒热牛奶,大概是烧水的时候就热好的。

  “你……黑眼圈很重……”

  “陈老师。”余椿没有接过牛奶,她只是淡淡望了一眼陈舟。

  长时间的静止,陈舟始终保持着递出手的动作,余椿进退不得,只能接过那个牛奶。

  “谢谢老师关心。”

  她手腕又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

  “可是我牛奶过敏。”

  自己

  整齐摆放在书桌上的牛奶盒早已经落了灰,余椿没有碰过,也没有收起来,只是那么摆着。

  曾几何时,每一个牛奶递来时的神色余椿都能清晰的记起,可记忆总会有模糊的那天,就像她已经很久不做小时候那场噩梦了。

  余椿放下了手中还温热的牛奶,关掉了书房灯。

  书房承载了太多回忆,高考结束后,余椿认真把所有的书和卷子都放进了书房的储物间内,她不想舍去,更不敢掀开看。

  客厅的灯未被开起,里暗外亮,才能看清街景。

  余椿站在落地窗前,黑暗中只剩一抹影色缥缈的背影。

  十点刚过几分,街上又热闹了起来,都是刚下晚自习的走校学生,骑着电动车往家赶。裹着蓝色冲锋衣的校服在车道边格外明显,车队就如那川流不息的河流一般,每个人都象征着一朵浪花,浪起浪落,在这条道路上,永远都有浪花在。

  那时命比天高,只当高考是最难最累的一座大山,充满着勇气和力量地去攀爬。半山腰处,脚下高,抬头远,苦觉一切都太难了。等到了真正登顶过山时,方才发觉,前方并不只有这么一座山。

  万重山过,人的心境早已变了。

  现在再去看前一个山谷的攀登者,竟然也会羡慕不已,就如当时读到春风得意马蹄疾,会觉得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不过是平常。

  如今却只能读懂那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街上人烟散去,余椿泄气般坐到了地上,她多少次都在强调,自己已与万事和解。可万重山都过去了,为何见到陈舟还是会这样难过。

  自始至终,她都未想过,自己呢。

  和解不了的是不是她自己。

  她与万事和解,不再怪罪任何人,可是,为什么没人教教她,她该怎么与自己和解啊。

  -

  正是大周放假之时,一中门口停满了车,余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废了三四次功夫才停好。

  她正想拿出手机给余煦发消息。却没想,先收到了陈舟发来的消息。

  “鱼鱼,你在家吗?”

  余椿暗灭了屏幕,抬手揉了揉头。她一整晚都没睡着,睁眼闭眼全都是陈舟忧愁善感望着她的可怜模样。

  过了一会,她还是按开了锁屏,“不在,有什么事吗?”

  对面回得很快:“昨天看你不怎么吃东西还一直捂着胃部,我熬了些红枣南瓜粥,养胃的,想给你送过去。”

  余椿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车门就被打开了,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噪音,以及一句兴奋至极的:“姐!”

  余椿侧身去望,“我还没给你发消息呢,怎么知道我在这?”

  余煦把书包扔到后座,笑嘻嘻地扔了一块糖给余椿,“因为你每次都停这!”

  余椿随手拆开糖纸塞进了嘴里,“葡萄味的?”

  余煦停住了拆零食的手,抬眉疑问道:“对啊,不喜欢吃吗?”

  余椿柔声笑了笑:“喜欢。”

  “只是好久没吃了,上次吃还是在我高二。”

  “那这些都给你!”余煦又从兜里掏出来好几条糖塞进了余椿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