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困在麻木中太久,快忘了山谷外的自由是何物。

  又或者说,她被困在了原地。

  但恍惚间,她从激愤的欢呼中又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快乐里。

  当时那种自由感虽然只有一瞬,但珍贵的快乐却在某种程度上治愈了她。

  总会有自由的一天吧。

  余椿跟着朋友一起出了校门,几人缠着余椿要去大吃大喝,不醉不归。

  余椿抱书笑着应了一声好,并没有注意到正驶过她身旁的轿车。

  在沉舟的旁边,成千的船只飞驰而过,在病树的前头,成万的树木在春天里成长。

  新生必然代替旧物,念念向生,来日必将光明灿烂。

  遗忘

  拍毕业照那天,余椿精神好了很多,不再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了。

  她在每一张合照上都笑得很开心,余椿记得那天的天气很热很热,她与很多很多人都留下了一张合影,相熟的,只有一面之缘的,哪怕是和她告白的。

  盛夏的操场,光影与光影相撞,谱写出轰轰烈烈的声响,一段青春在动人的节奏中烧过结局。

  有那么一刻,余椿下意识地频频回头望,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空空的。

  整理相册的时候才忆起那落空的一块是什么,她连一张合照都不曾与陈舟拥有过。

  唯有一张模糊的背影图。

  2015年,6月24日。

  是查高考成绩的一天。

  余椿不记得她是已怎样一种心态坐车去了安义市,那是陈舟的老家,也是余椿唯一知晓有关于陈舟的可能。

  高铁高速时代,温邡市到安义市最快的一辆车次,不过一个小时而已。

  嘈杂的高铁出站口,有人在相聚,有人在别离,只她一个的身影显得很是渺小。

  三遍都不曾被接起的电话,只剩机械的滴滴声。

  落下手的那一刻,余椿出了站口,她盲目地在偌大城市里走着,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穿板鞋真的不适合走太多路,余椿脚被磨得起了血泡,当晚又回了温邡市。

  这是余椿最平静的一个暑假,也是最疯狂的。

  她的毕业旅行,甘肃的文化窟,青海的措温布,内蒙古的辽阔草原,大理的风花雪月,四川的市井气息,重庆找不到尽头的路。

  从北到南,她的身边一直都有好友相伴。

  所以,有精神寄托真的很好,没有也没关系。

  开学报道的前几天,余椿回到了旧的城市。湖边到了晚上很热闹,她喷满身的花露水,没跑几步便累得坐在湖边椅子上歇息。偶尔她手里会捧着抹茶味冰激凌,看着平静的湖面,看着来往的人群,小口小口地舔舐。

  余椿的成绩没什么意外,没有失误也没有超常发挥,是一份很好看的答卷,学校可以说是随便挑的程度,但她没有选择那个与她失之交臂的学校。

  而是去了南方的一所高校。

  选学校的时候,余椿想起之前姜南浔吐槽她优柔寡断的性格,走不了太远,不会选很远的学校。

  余椿扯出一丝苦笑,她觉得自己像个暮年人一般,总是想着从前的怎样怎样。

  放不下的也总会放下的那一天,人总不能一直走回头路吧。

  -

  大学生活对于余椿来说并无什么起伏。

  她住得是学校单人间,没有室友,也没特意去交什么朋友。就一个人上课图书馆寝室三点一线的走。

  或许是这样的生活太过无聊了,在大一下学期时,老天让任予凡挤进了余椿的生活里。

  对于任予凡,余椿觉得她真的很吵很吵,比林婷还吵。

  南方五月份已经可以穿短袖了,那天余椿穿了一件黑色短袖加黑工装外套,卡其色工裤加白色板鞋。

  值得一提的是,天气转暖后,余椿染了一头红发,慵懒长发小卷,整个人像个耀眼的小狮子一样。

  任予凡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余椿。

  余椿从图书馆出来时正值烈日当头,她正从背包中找钥匙,走到摩托车旁边时,她的车边蹲了一个人,车座上还趴着一只小猫咪在晒太阳。

  任予凡正逗猫呢,听到有声响后抬眼望,她看向余椿的那一瞬,余椿也垂眸看她,对视时余椿礼貌地向她笑了笑。

  “它真的好喜欢躺我车座上。”余椿也蹲下了身子,翻找着书包里的猫条。

  “可能你的车座最软和。”任予凡一边摸着小猫翻出的肚腩,一边笑着去看余椿。

  “你小心一点哦,这只小坏蛋挠过人。”余椿找出了猫条,打开后诱引着小猫跳下她的车座。

  任予凡就那么蹲着,一直看余椿喂完了整根猫条。

  “你也是法学院的吗?”等余椿起身后,任予凡才起身。

  “不是。”余椿拿过头盔,“我只是来你们这借本书,选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