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宁推开会议室的门,只见岑晚谣撑着头指尖按揉着太阳穴。

  她反手锁了会议室的门,走过去伸手抚上岑晚谣的额头。

  程幼宁:“怎么,头疼?”

  岑晚谣:“半夜接了个急诊车祸,酒驾,一整个脑瓜都开了瓢,没几块好的,5个多小时才救活,压根没睡。”

  程幼宁:“那不说了,快去睡。”

  岑晚谣摇摇头,示意想要她帮自己揉一揉。

  程幼宁绕到岑晚谣身后,扶着下巴,让她仰头靠在自己胸前,中指和无名指稍稍用力按揉着太阳穴。

  岑晚谣阖着眼,舒服地叹了口气。

  岑晚谣:“贺秉文真是有病,一大早搞得我以为你和汪叙要打起来了。”

  程幼宁:“怎么会,不过是争了几句。我没想跟他吵的,方案有争议,本来也很正常,汪叙以前也不是会因为分歧动火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跟吃了炮仗似的。”

  岑晚谣不禁猜想那份于理不合的挂念是什么,但更不想叫程幼宁分辨出这其中的微妙。

  岑晚谣:“你跟他带的学生差不多年纪,又有前科,大概是担心你跟上次一样结果没出来,先把自己搞垮了吧。”

  程幼宁:“当他学生真舒服,覃女士生怕我没用上百分之一千的力,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她都生怕我不够努力。”

  岑晚谣:“毕竟你也不真是他学生,再说,本来人手就不够,你要是垮了,研发部天就塌了,到头来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岑晚谣抬眼看了看程幼宁又闭上,“我姑且帮你说服了他,你只管放手做。只有一点必须答应我,按时吃饭保证休息。公司的杂事这段时间先丢给贺秉文,本来招不到人也是他的锅,活该他受着。小孙你留着做正事,回头我再让贺秉文给你安排个临时生活助理,一日三餐车接车送都让助理来做,你只管集中精力改模型。”

  程幼宁:“嗯,我答应你。”

  岑晚谣:“想不到研发部这么多人,没一个真能帮你的。也不知道贺秉文干什么饭吃的,这么久也没看出问题来。”

  程幼宁:“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一时兴起想改模型,按照原本的算法模型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的。”

  岑晚谣:“你有了想法就只管去提去做,其他的我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熬了个通宵的岑晚谣脸色有些发白,程幼宁用拇指轻轻抚摸着眼底的那片青。

  岑晚谣一睁眼,正对着一双满是心疼的眼。

  岑晚谣第一次在工作场合仰视程幼宁,忽然发觉变了很多。

  白大褂不知不觉间在程幼宁身上变得合身,即使瘦弱仰视时肩膀也要比平时宽阔三分,不因争执而动怒,也从未在人前将对她的爱意流露一分。唯独关起门来,避开耳目,这漫延的柔情像是要溺死人。

  一时间竟不知是谁在担心谁。

  岑晚谣:“可惜这里隔音太差。”

  这件小会议室是从外间分隔出来的,平时用来做被实者登记、访谈和组内探讨,唯一的窗对着楼外,还算封闭,就是门薄隔音不算太好。

  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做些不知分寸的事,似乎也算是岑晚谣的一些小情趣。

  程幼宁心里一颤,一手抬起怀里软得脱力的下巴,另一手穿过发丝托起后颈,和着门外的走动、交谈声与岑晚谣相吻。

  人是最恶劣的动物,偷欢总让人格外兴奋。

  托起后颈的掌心被环绕脖颈的链条硌得发痒,就好像儿时课堂上偷握在手心里的糖果纸,心跳声高昂时唇齿间甜味更胜。

  这一吻格外悠长,岑晚谣起初只是享受,而后气息紊乱溢出了些许嘤咛。被紧扣的下颚和后颈,后仰的姿势,让她有种失重般的失控感。

  紧靠门边的便是档案柜,那柜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好似就在耳边,仿佛就在外间的工作桌下隐秘欢愉。

  心跳,呼吸,水声,耳语,手心和指尖传来的温度。

  她和她将要窒息在稀薄的氧气中,抽离的瞬间空气好像一阵风带着甘甜穿透身体。

  程幼宁:“我恨你昨夜不曾安眠,更恨不能这样抱你去睡。”

  岑晚谣惺忪着眼,大口大口喘气,衣衫凌乱。

  程幼宁换着气稍稍平复下来,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程幼宁:“不好待得太久,我先出去,你再缓缓。别开车了,回休息室睡吧,换洗衣服我让孙小婷从家里拿过来。”

  程幼宁出门后却不急着回工位,反倒拉着贺秉文在会议室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岑晚谣开门出来,才草草收了话尾回了自己工位。

  无论在那扇门里做了什么,程幼宁只要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就心无旁骛。

  岑晚谣予她刀和枪,这里是她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