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谣在自己旁边腾了张桌子作为程幼宁的工位。

  二期实验一开始,程幼宁基本就算住进了实验室里。

  无论肌电还是脑电,信号的采集都只是一瞬间,而对原始数据的处理和解析却是一个漫长复杂的过程。

  生物电信号由于在采集过程中极其容易受到生理反应以及外界干扰的影响,产生噪声和伪迹*,无法直接使用。虽说现在的信号采集系统大多已经包含了一定的预处理功能,但为了后续实验的准确性,提高数据的精确度,汪叙和程幼宁还是需要对收集到的所有原始数据进行更细致的处理和降噪,尽可能减少或消除伪迹的影响。

  而每组数据的噪声和伪迹产生的原因以及表现形式往往各不相同,这就好像是在果园里摘橘子,各有各的烂法,除了挨个挑也没别的方法。

  程幼宁和汪叙就像是实验室里的两座钟,从早敲到晚。

  作为课题组组长的岑晚谣更像是个包工头,除了制定计划、协调工作、总结成果以外,并不需要每天耗在实验室里。

  形势一转调了个个儿,程幼宁变得比岑晚谣还忙,轮到岑晚谣值夜班的日子,她干脆就半夜溜去休息室里睡一夜。

  程幼宁瘫在值班室的小床上,两眼都失了焦。

  程幼宁:“到底还有多少组实验?”

  岑晚谣:“二期实验还有大概20组。”

  程幼宁:“我真佩服汪叙,我不敢想这活他已经干了四个多月了。”

  岑晚谣:“他本来就是研究脑电技术的,已经干了十几年了。”

  程幼宁:“这活干十几年我得疯。”

  岑晚谣:“你不也一直写代码,有什么不一样吗?”

  程幼宁:“不一样啊,虽然都是代码,但语言、算法、架构、执行目的都不一样,就好比都是打游戏,但也分动作、冒险或者角色扮演。”

  岑晚谣:“就像我们割瘤子,各有各的风险?”

  程幼宁:“差不多,所以每写出一个新代码,就好比闯过一关或者创造出了一个新世界。但处理原始数据就不同了,有点像处理医疗废品的,说难它也不难,还得特别仔细,既千篇一律又五花八门,真就是熬到麻木。”

  岑晚谣:“那再请个数据管理员?”

  程幼宁往被窝里缩了缩,“算了吧,我那点存款能少造点是点,自个儿的力气不花钱。”

  岑晚谣:“我出钱。”

  程幼宁把岑晚谣也拖进被窝里,“我的大小姐,我也不能总吃软饭吃得心安理得啊。况且后面还要给产品写入程序,不熟悉原始数据我也很麻烦的。”

  岑晚谣:“我倒是无所谓,你要是觉得累,我就帮你再请一个,也不差这点钱。”

  程幼宁:“你就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是图你钱财吗?”

  岑晚谣:“钱要是能买个人心安稳,倒也不亏。”

  程幼宁:“不愧是大小姐,真是想得开。”

  岑晚谣:“你要是只图钱倒也方便,我就给你造个大园子,把你关起来,你在里头想做什么都行,这样我什么时候想见你你都在。”

  程幼宁瞪大了眼,“大小姐你这是要养金丝雀?”

  岑晚谣:“富贵人家的钱,哪是那么好图的。”

  程幼宁将人压在身下狠狠地吻,“我不图钱,图你人。”

  休息室的床太小,挤得人憋火,却又做不了什么。程幼宁吻了几吻便将岑晚谣松开,转个身酝酿睡意。

  岑晚谣看着眼前泛着红的纤细脖颈,伸手关了灯。

  岑晚谣说的玩笑话却也不只是玩笑,若她对程幼宁仅仅只是喜欢,又或是程幼宁对她仅仅只是利用,她真想将她关起来,只为自己所有,来尽情满足她那肆虐的占有欲。

  *伪迹:指影响生物电信号的一些干扰信号,会对信号分析产生不利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