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只拉了一半, 洋洋洒洒的大雪从屋外飘过，有些结在窗户上凝成透明的霜。常小渝一把掀开被子，口干舌燥地想下床。她坐起来, 汗珠顺着身体滑落。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圈住她的腰，滚烫的热源贴到她后背。
“先等等……”
常小渝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人就将她掰过去接吻。柔弱的舌长驱直入, 肆意搅动，完全没了一开始的不得要领, 轻易就让对方缴械投降。
常小渝嘴唇发麻, 熟悉的战栗险些让她重新躺回去。她轻咬了下白小琉的舌尖, 惹来对方一声不满的闷哼。
“中场休息。”常小渝嗓子干得快冒烟了, 再继续下去, 她肯定会累倒在床上。
白小琉贴着她哼了声，人类的体力果然有限, 这才上半夜就不行了。
常小渝起身拉开冰箱拿了瓶冰矿泉水，拧开瓶盖就喝。冰水顺着喉管往下, 常小渝体内的燥热却半点没得到缓解。
“好了没？”白小琉跟着下床，她一秒都不想放开怀里的人, 重新黏了上去从背后抱着她。
“我也想喝。”
常小渝把水往后递, 半晌都没动静，她侧头：“怎么不喝？”
“你喂我。”白小琉唇瓣贴着她的肩头, 从肩颈线一路往上吻。在脖颈处流连忘返，很快新的红痕覆上旧的，像一朵朵新绽的梅花。
“这么粘人？”常小渝笑着嘴上抱怨, 其实很喜欢白小琉抱着自己。她转过身, 把瓶口递到白小琉略微红肿的唇边。
在她小口喝水时, 常小渝视线落到她胸口的浅色小痣。忍不出伸手轻轻摸上去, 这颗痣好像成为了她认出爱人的标志。
用上“爱人”这种词，常小渝自己也不知是否准确。毕竟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为何每个世界都能遇见她，也不知道在脱离小世界后，那人会去到何方……
时空局在追捕自己的过程中，会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常小渝眼神晦暗，无数种想法在脑海中滚过。思来想去，她决定不再庸人自扰。反正她的目标是扰乱小世界原有的进程，无论那人是谁，她决定顺其自然。她有强烈的直觉，她们总有一天会真正见面。
“在想什么？不专心可不行。”白小琉揪住她的耳朵，怕弄疼了脆弱的人类，改换成轻轻揉捏。
水分补充完毕，常小渝手臂的酸软也得到了缓解。
“在想明天我们是不是该干点正事了？”
白小琉充耳不闻，紧贴着她送上火热的体温：“明天你能起床再说。”
……
“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会和上面反映。”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听林若竹讲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整理了下桌上的材料，合上笔记本就准备结束谈话。
林若竹有些惊讶：“这件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九尾狐只是拿回自己的妖丹，于情于理……都不该继续通缉她吧？”
“我们做不了主。”
两人拿上东西，做出“请”的手势。林若竹无奈，只得起身走出房间。
道士协会坐落在京市二环，一整栋大厦都是他们办公的地方。走在里面，到处都是现代化的气息。如果不是知道这是道士协会总部，林若竹会以为自己走在某互联网公司的总部。
姜窈正好从隔壁房间出来，有些低落。
林若竹神色微变：“窈窈，他们为难你了？”
姜窈摇了摇头：“拿了一堆仪器过来在我身上扫，扫完就放我出来了。”她有点担心：“妖丹续命这种事，会让道士协会的人盯上我吗？”
“应该不会，协会在这块没有明文规定。”否则林若竹也不敢如此大胆地去找九尾狐接妖丹。
“那通缉令他们怎么说？”
林若竹叹息：“要撤销估计很难。你知道的，只要是妖，道士协会都会派人抓捕。”
两人走到电梯门口，边等边聊。“叮”电梯门开，几个身着正装的人从里面出来，擦身而过的瞬间，林若竹莫名感到心悸。
她连忙回头，只见一个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或许是某种错觉吧，林若竹收回视线，和姜窈一起坐电梯下去了。
常小渝走在末尾，左前方是白小琉。道士协会的人绝对想不到，他们通缉的对象正大大咧咧的走在总部走廊。
白小琉神色坦荡，偶尔接触到飘来的视线，还敢冷冷地瞪回去。常小渝见了心中直呼佩服，她目不斜视，实则眼角余光一直在观察地形。
道士协会的装修风格偏冷硬，冷色调的灯光，炫白的墙面，不染一丝尘埃的地板。偶尔还能遇到端着热水壶，从房间里慢悠悠晃出来的工作人员。
“今天先这样，你可以回去了。记得下个月按时过来报备！”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右边打开的房门传来，常小渝侧头一瞟，陈六？
陈六这人她已经许久没联系过，虽然收到过他的微信，常小渝从来没回复过。原来他和道教协会的人搅和在一起了，自己没回复他真是做对了。
“知道了，您的话我哪敢不听啊。”陈六笑嘻嘻地走出来，刚好撞见路过的常小渝和白小琉。
他嬉皮笑脸地冲两人吹了声口哨，大摇大摆地走了。
常小渝挑了挑眉，看来是没把她们认出来。在原主师父留下的古籍里，常小渝发现了一种符，戴在身上能制造幻想。
这种符制作过程极为复杂，且维持时间也只有不到五个钟头。
常小渝试了上百次，才在白小琉的帮助下完成了两张，赶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混进道士协会。
前面几人已经往各自办公室去了，正当两人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听见一声痛呼。
“啊！你们给大爷轻点！”
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彪形大汉被四人压着，脖颈间套了一个金属项圈。项圈随着他的动作时而收紧时而放开，导致他不敢乱动始终僵着脖子。
“少废话！”
项圈一头是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常小渝认识他，是当日在云震海别墅见过的吴帆。
他狠狠一拽，彪形大汉一个踉跄，项圈瞬间收紧勒进他的皮肉，血珠被项圈吸收，发出微微的红光。
白小琉脚步微动，常小渝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冲她摇了摇头。
“跟上。”她做出口型，白小琉会意，两人跟在这行人背后。
吴帆几人拉着大汉进了电梯，两人不敢再跟，只得等在电梯门口看他们去了几层。
很快，电梯在负十九层停下。
常小渝有些惊讶，这道士协会的大厦已经够高了，没想到还能低到这种程度。
从另一部电梯往下，抵达负十九层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走廊，仿佛一望无际。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往来的工作人员寥寥无几。常小渝和白小琉对视一眼，佯装去别的办公室。
能混进去的办公室没找到，每间房都无法推开，万般无奈下两人闪身进了杂物间。
杂物间里放了几个架子，摆满了旧文件和成堆的法器。上面都落了一层灰，可见平时很少有人进来。
“我们先在这里等，天黑再出去。”
常小渝拉下百叶窗一角，默默观察窗外：“这层应该是他们专门用来关押妖怪的地方。”
走廊是全封闭的，只有天花板上有进出风口。白炽灯惨白的光照在苍白的墙面，给本就偏低的温度带来冰冷。
许久没得到回复，常小渝扭头一看，心脏阵阵发紧。
白小琉抱着双臂背靠着墙，她低着头紧紧咬着唇。像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豆大的汗水顺着额角低落。
常小渝在她即将跌坐前一把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小狐狸！”
白小琉压抑着急促地呼吸，紧紧搂住常小渝的腰。巨大的悲伤和痛苦如海啸般以摧枯拉朽之势朝她扑来，压得她喘不上气。
耳边似乎有无数凄惨尖利的痛哭，如同被地狱之火炙烤，哀鸿遍野。绝望像张大网缠住她的喉咙，不断收紧扭曲。
常小渝赶紧默念安神咒，一遍又一遍。她不断安抚怀中颤抖的白小琉，脖颈突然被她狠狠咬住，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发泄她无处释放的痛苦。
常小渝痛得险些惊叫出声，只要能让白小琉好受一些，无论怎样的疼痛她都可以忍受。
不知过了多久，白小琉终于松开她，哆嗦着毫无血色的唇：“抱、抱歉……”
常小渝的脖颈被咬出两个血窟窿，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白小琉着急忙慌地想止血，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舐。
“不用说抱歉。”常小渝轻抚她的后背：“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白小琉点点头，带血止住后说：“刚才我突然感受了巨大的痛苦，是被关在这里的妖怪，是他们的痛苦。”
痛苦的潮水还未完全退尽，白小琉有些语无伦次。泪水莫名地从眼眶掉落，每一颗都砸在了常小渝心上。
“我们今天就把他们全给救了！”常小渝知道道士协会的作风，凡是杀过人的妖就地斩杀，抓回来的妖大都没犯过什么事，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是妖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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