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为什么,每一次她都会鬼使神差地停在对角巷93号前,徘徊许久最终选择离开,没有一次选择推开那扇门走进去。

  也从没碰见过弗雷德。

  最后她想,既然始终见不到,也许就是没这个缘分吧。

  所以她干脆摒弃自己心里那点儿古怪的小心思,不再去对角巷碰运气,强迫自己忘掉那盒纸星星。

  只是没想到,下定决心还没几天,竟然在圣芒戈遇见了想见的人。

  还不只弗雷德,是所有的韦斯莱。

  和善的韦斯莱夫人、俏皮活泼的金妮、老是被双胞胎欺负的罗恩……

  看见他们,阿什莉难免会忆起过去,随之怅惘伤怀。

  淡绿色光不再移动,只笼罩在出现皮疹的地方。她默默收回思绪,面色如常地问穆丽尔夫人:“除了皮疹没有发现其他症状,当时吃的东西还有吗?我需要确定一下成分。”

  “有。”

  面前的老女巫没有张嘴,说话声是从角落传来的。

  男声清冽,像是许久没出声,带了点儿不易察觉的哑,在此刻听来,像是冬末破碎的一块冰。

  却莫名烘得她血液发烫。

  阿什莉绷住表情,双手插在长袍两侧的衣兜里,终于舍得将目光从穆丽尔夫人身上移开,看向站在角落的弗雷德。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他。

  弗雷德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懒懒地靠在墙上,在开口的瞬间慢慢站直身子,微微朝她倾过来,递出一盒糖。

  目光不自觉地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停留两秒,才朝盒子里的糖果看去。

  在这个瞬间,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荒唐又让自己不太痛快的想法——

  参加表孙的婚礼……这个表孙,会不会就是弗雷德?

  弗雷德的左手无名指上有戒指吗?她没看清。

  阿什莉假装认真检查糖果,却在认出糖纸时有些恍惚。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蜜蜂公爵糖果店的乳汁软糖。

  “是新产品的试验品,还没有对外销售,需要的话我可以回家拿制作的魔药,还有剩的。成分是……”弗雷德流畅地报出魔药里的成分,蓝色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

  阿什莉借着这个机会,再次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目光在空气中短暂撞上,又迅速分开。

  “不用。”她重新看向穆丽尔夫人,叮嘱道,“一会儿魔药熬好我会送过来,你先好好休息,家属不要逗留太久。”

  说完,她不再看其他韦斯莱,抱着那叠资料,挺直脊背走出了病房。

  就像过去在霍格沃茨的无数次,抱着课本头也不回地朝弗雷德的反方向走去。

  她始终能感觉到黏在背上的那道执着的视线,直到关上病房门,才彻底将探究隔绝开。

  -

  阿什莉手里负责的病人很多,每天查房都有得忙。

  奇怪的是,每次去穆丽尔夫人的病房都能碰见弗雷德来探病。

  现在这个年纪,她已经不相信任何偶然和巧合了。

  但是她假装自己毫无察觉,照章办事,从不会在穆丽尔的病房逗留太久,也不会主动和病人家属有任何语言交流和眼神接触。

  她下意识地疏远回避,又期待着对方能主动朝她迈出一步,使得自己在这场拉锯战中胜出。

  按理说这位老女巫早该出院了,但是她一口咬定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再在圣芒戈多观察一段时间,死活不肯出院。

  真难缠。

  阿什莉怀疑这件事和弗雷德·韦斯莱脱不开关系,因为穆丽尔夫人看向弗雷德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好,仿佛坐在病房里的不是她的表孙,而是一枚定时炸弹。

  病房紧缺,阿什莉下了最后通牒:“穆丽尔夫人,你的身体已经痊愈,没有留下任何隐疾,最迟明天早上就要出院。”

  当然,这封最后通牒不只是说给穆丽尔夫人听的。

  这位鹰钩鼻、红眼圈的老女巫活像只坏脾气的火烈鸟,她扭着脖子正准备大放厥词,阿什莉就冷漠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病房。

  房门刚关上,又被人打开了。

  她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希利尔小姐。”

  脚下步子一顿。

  他叫她什么?

  希利尔。

  真是一个完美的、礼貌的、无比疏远的称呼。

  阿什莉暗暗磨了下后槽牙,回头时已经露出无懈可击的客套微笑:“我以为我们在霍格沃茨关系还算不错?不用那么客气,弗雷德……或者韦斯莱。”

  说完,她又有些懊恼——说不定自己应该假装把他认成乔治,这一招比夹着刺说话更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