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嘘,不要出声>第二十四章 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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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少德联络完卜易生没多久,正等在手术室门口,忽然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一身正装,背着电脑包匆匆赶来,那人见到他也是一愣。

  “你在这里干什么?阿然这次受伤又是因为你吗!”魏行舟警惕得就像一条战备状态的警犬,如果不是看在这里是医院,紧握的拳头可能就挥上来了。

  霍少德没在意魏行舟的污蔑,有些愣怔地问:“你怎么会来?”

  刚刚他给卜易生打电话时,身为父亲的卜易生都还不知道卜然受伤的事……

  “阿然打电话给我的,说要被救护车拉走了,叫我直接来这里找他。”魏行舟没好气地回复,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强行压住了脾气去处理正事。他风风火火要去办手续,被霍少德拦住了,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只差卜然学校那边的休学手续。

  魏行舟拿开了霍少德的手,实在不明白这位大哥还来骚扰卜然做什么:“谢谢你帮忙,后续事情交给我就好了,您可以离开了。”

  魏行舟对霍少德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场惊险万分的车祸中这人把卜然强行掳走,以及卜然离开霍家时心力交瘁的场景,此时半分好脸色都装不出来:“当初卜然是自愿保姓攀的,才忍受你的那些行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想再见到你,麻烦您好自为之一些。”

  霍少德被含枪带棒地讽刺了一通,什么都没辩解,沉默地后退了一步。

  接到江名仁通知的郑恒从会议室匆匆赶来,进去十几分钟后要把家属叫来解释病情和手术方案,这时卜易生和孟娴正好火急火燎地赶到。

  孟娴看上去比半个多月前又丰腴了两圈,原本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形象多了几分温婉和慈爱,眼圈红红地被卜易生搀着。

  霍少德是要跟进去的,但被卜易生拦在了外面。

  “霍先生留步,您与我儿子并没有关系。”卜易生挺直了腰,用力抓着行李箱把手,里面是卜然住院常用的东西:“我与内子很少干涉卜然的事情,卜然喜欢女人也好,男人也罢,我们都支持,但前提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他仰视着这个高大俊朗气势逼人的男人,目光复杂,语气中含着克制的责备:“霍先生,来的路上我给江总打了电话,他向我说明了您对卜然的心意。但我多少也身为卜然的养父,容我说一句,您身为年长者、位高者,比我儿子大了整十岁,您对他的性取向做出了怎样的诱导、强制和影响,您自己心里清楚。我家卜然今年才刚二十一,还是个孩子,请您为了他的以后,采取更加妥帖的行为方式。”

  卜易生快速说完进了屋,反手将门锁上了,留霍少德在外面不是滋味地品着这段话。

  郑医生和这一家人是老熟人了,他是个戴眼镜有点驼背的老大夫,这些年亲手操刀给卜然的心肺缝缝补补。卜然见证了他从一个副主任医师升到大外科主任,他也见证了卜然从四岁那年出事后坚强成长至今:“这次的问题是外伤导致的张力性气胸,但还有个更严重的事情,与你们商量一下。”

  “病人很年轻,所以一直以来采取保守治疗。上一次术后,病人右肺还剩约五分之一,”郑恒划了片子上的S1尖段和S10后基底段,调出了电脑里卜然的肺部三维模型:“近两年观察,强行保肺的后遗症已经很越来越明显,病人经常感染肺炎且高烧不退。这次裂伤的部位还是S10,这一块基本不发挥功能但不断制造状况,再补下去意义不大,从病人生活质量考虑,建议这次术中考虑一并切除。”

  还要切……卜易生擦了把额头的汗,和孟娴商量了片刻,拨通了一个电话,递给郑医生:“我和夫人都同意,劳烦您再向电话里的这位解释一遍。”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江名仁。

  江名仁听完沉默了两秒,重重嗯了一声。卜易生这才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

  手术并不复杂,卜然这些年身体保养得也还凑合,本来预计要五六个小时的手术,从麻醉到清醒,差不多三个小时就结束了。

  护士们推着卜然回来,安顿好后发现病房里除了护工竟然没有一个家属,病房外倒是一直站着个看着比较靠谱的男人,也是给病人交钱办手续的那个。

  于是她对着冒牌家属指挥道:“进来盯着病人点,想办法他静养少说话。”

  霍少德临时补位,一开始还不明白这句医嘱,心想卜然是个很安静的小孩,更别提做完手术之后了。

  但是当他看到卜然那双睁得炯炯有神的眼睛,立刻就察觉有点不对劲了,那精神程度绝对非一个麻醉刚醒的病人该有的。

  “现在几点了?”卜然一出声,发现嗓子痛得厉害,伸手摸摸喉咙。

  霍少德赶紧把他输着液的手按住了:“五点多,别说话,睡一会儿吧。”

  他很担心卜然看到他会不高兴,然而并没有。

  卜然竟然诡异地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仿佛喝了假酒:“那这次手术还挺顺利的,三个小时就出来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刚刚在麻醉室听的歌挺好听,你帮我问问是什么。”

  霍少德面色古怪,给人把被子掖好:“一会儿问,你先睡一下。”

  “不困,我现在感觉很好。”卜然说话时喉咙里还带着呼噜呼噜的痰声,夜猫子似的双眼滴溜溜乱转,自我感觉很清醒:“行舟哥呢?行舟哥怎么不在?”

  霍少德慌忙按住了要起身找人的卜然:“他以为你手术要五六个小时,好像回去参加答辩,顺路领你父亲去办新学期的休学手续。”

  “卜然你睡一会儿。”他从没见过手术完这么精神的病人。

  “就剩你了呀。”卜然蹬蹬脚,示意霍少德脚也冷,要盖被子:“我不是说过,咱们不再见面了。”

  “事出突然,等你……”

  “那你至少戴个口罩,我假装没认出你。”卜然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赤条条的胳膊又伸出来乱晃,被重新塞回被子里按住了。

  霍少德黯然神伤,咬牙道:“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是。”卜然连个盹都没打就点头,诚实得不得了:“一看见你,就会想到你打我、上我、找人轮奸我,之后竟然骗我爱上你。”他还郑重其事地点了两下头:“我很伤心。”

  “我错了。”霍少德真诚地看着卜然的眼睛。

  “道歉有什么用,你怎么这么天真。”卜然避开了对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赶紧去找下一个。”

  霍少德刚要反驳,被卜然插话怼了回去:“我不否认你现在钟情于我,但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喜欢都是会变的。”

  “不会变的。”

  “会。”

  “不会,我会一直喜欢你。”

  卜然觉得争论这个很没有意义,长长叹了口气:“反正我这身体情况,应该能走你前面,你与其到时候再想办法忘记我,还不如一开始就选个长命的,能陪你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霍少德眼里隐隐冒着火光,卜然混沌的脑袋根本无法分辨清那是执着,是愤怒,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他被迫仰在床上瞪天花板,嘴里还继续呢喃:“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睡觉吧。”霍少德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可卜然的耳朵就跟自动屏蔽了这几个字似的:“我嫂子怎么样了?”

  “……钟秦脱离危险了,明天转院过来。你先睡一会儿。”霍少德皱眉,思索怎么能让话痨然停下来。

  “我哥是不是陪着他呢?真好啊,有哥哥陪……行舟哥怎么还不回来……我嗓子好疼。”

  霍少德再次按住了他乱动的手:“疼就不要说话了。”

  “不行……”

  “睡一会儿吧。”

  “我不……”

  “祖宗,那你闭目养神行不行。”

  卜然把眼睛闭上了。

  但是嘴巴没有:“行舟哥他……唔!”

  唇上忽然一热,卜然又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那张放大的帅脸,并没有开始细数霍少德有多少根睫毛,而是吭哧一口啃了上去。

  “老流氓。”卜然评价道。

  霍少德扶额。

  “哎呦,现在可不兴亲呐。”护工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对惊世骇俗的男男行为仿佛视而不见,撸起袖子给卜然擦身上的碘酒。

  霍少德起身之后,卜然一秒都没等就要继续贫嘴,冷不防开口咳起来。

  护工脸色大变赶忙压住卜然胸口,指挥霍少德:“拿纸拿纸!”

  一口又一口血混着痰呕出来,染红了霍少德的双眼,心跟剜肉刮骨似的疼,他小心翼翼地给卜然擦唇角,怕多用力一点碰疼了人。也许是他的脸色太过难堪,卜然忍不住又多贫两句,眨巴着精神的大眼:“我没事,麻醉还没过,不疼。”

  “小帅哥你是肺手术,别总说话呀,得静养。”护工一开口,卜然就老实多了,生无可恋地瞪着天花板。

  霍少德打听到了麻醉室的歌单,给卜然戴上耳机,看到卜然唇角稍微上移的那一点点弧度,心里涌上些许满足。

  有护工在,理论上家属是不用守夜的。

  在卜然的坚持下,第一晚魏行舟、卜易生和孟娴就都回家休息了,只有护工陪着他。

  霍少德假装被赶走了,又悄悄回了病房,找个墙角守着——他不想让卜然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医院里。

  医院的夜很静,时间如一条无声无息的长河,流淌着无尽欢喜与悲伤,一如既往奔流向前。病房里闪着悠悠绿光,伴随着平稳的嘀嗒嘀嗒声响,歌颂着生命的流逝或回归。

  肉体的陨灭往往先于精神的消逝,无法阻挡,不可预测,甚至悄无声响。

  卜然总是在平静中昏去,任何人都没有察觉,直到报警器猝然尖锐地响起,紧接着所有人兵荒马乱围作一团。霍少德眼睁睁看着那张承载着轻飘飘生命的床,进来又出去,出去又进来,如同一叶飘摇的小舟,在命运的风浪下倾覆摇摆,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愿。

  三天里,他追着卜然的病床车来回奔跑在走廊上,一次次抓住那只冰凉无力的手,几欲窒息的恐惧几乎将他整个吞没。

  他看到江名仁赤着脚从钟秦的病房里冲出来,脚步硬生生止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看着卜然远去,身后蹒跚走来的钟秦与江名仁站在一起。

  这世上明明有这么多留恋卜然的人,可卜然似乎一个都不想要了。

  霍少德可怕地察觉到卜然在内心深处依旧保持着生命可有可无的消极心态。明明是并不复杂的手术,但所有小概率术后意外尽数发生了。

  ——如果不是运气抛弃了卜然,那就是卜然本身选择了反手抓住厄运。

  在卜然清醒的间歇,医生把呼叫器放进他手心里,叮嘱他疼时一定要主动呼救。

  卜然茫然地询问:“疼到什么程度应该呼救呢?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标准?”

  呼救的意义,仅仅是继续活着吗?

  没有用的,喊疼向来是最没有用的事情。

  既然生命终将陨落,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何不同?只用几个月,最多几年,所有人的悲伤都会远去,会渐渐将他淡忘,这个世间最终会像他从未来过一样干净。

  可有人却偏不让他如愿。

  霍少德不分昼夜守在卜然床前,不厌其烦地把掉在枕边的呼叫器一次次放回到卜然掌心,最后手把手一起紧紧握住。

  他知道卜然不会自杀,但也了解卜然想要摒弃生存的本能。

  哪怕任何人,给了卜然任何一个可以合理去死的借口,他都会像飞蛾一样迫不及待地扑去。

  但卜然也向来无法狠心拒绝来自他人的搭救。所以霍少德时刻紧盯着监护器,只要察觉卜然有一点不对劲就立刻喊来医生,哪怕虚惊一场也在所不惜,蛮横而强硬地一次次挫败着卜然对命运的消极投降。

  卜然彻底脱险已经是第三天下午的事情了。霍少德一见卜然要睁眼,马上就起身离开,却被立刻反扣住了五指。

  卜然看着霍少德满脸的胡茬和布满血丝的双目,苍白地笑了笑,印象里,这个男人一向是光鲜亮丽的,原来也会有这么不拘小节的时候。

  “行舟哥呢?”卜然戴着氧气面罩,强撑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另一个男人。

  霍少德脸色变了变,最后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你故意的是不是。”

  卜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环顾了一圈病房,没有看到其他人。

  “魏行舟忙着找工作面试,傍晚会过来。你爸下了班通常会过来一趟。”霍少德想起来什么,戴上了口罩。

  卜然狐疑地看了霍少德一眼,心想这人还真要面子。

  霍少德见他这眼神就知道这小子把麻醉没彻底醒时候的事儿忘干净了,但一想到那都是卜然的真心话,也就把口罩一直戴下去了。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护工在。”卜然还是想赶他走,那虚弱无力的声调,是无法做出任何争辩的,但霍少德不忍心有丝毫反驳。

  没关系,他在外面守着就好。只要卜然好好地活着,他什么都能妥协能接受。

  比起手术的短短几个小时,术后恢复是漫长而痛苦的。

  有一天早饭时候,一向乖巧平静的人突然发了脾气,把卜易生和两个护工都赶了出去,不准任何人进屋。

  卜易生是赶在早班前来看卜然一眼的,无耐地等了十多分钟,悻悻上班去了。

  “卜然怎么了?”霍少德有些担心。

  这些天护工把霍少德的言行都看在眼里,对这个男人多少生出了些同情和好感,凑在一起合计:“不知道呢,是不是不舒服呀,刚刚他要止疼药,但是马上就输液了所以护士没有给。”

  霍少德想了想,果断推门进去,径直走到卜然身边,看着卜然抓在围栏上用力到青筋直爆的手背,以及满头的冷汗。

  卜然疼到整个人都在抖,紧紧咬住下唇一声不吭,冷汗将床褥都湿透了,冰冷的眼神透过湿透的发梢瞪向霍少德,从喉咙挤出来两个字:“出去。”

  霍少德充耳不闻,将碰倒的杯拿起,收拾好洒湿的被子,重新倒了水插好吸管放到卜然嘴边。

  卜然用眼神反抗十秒钟无果,只得低头慢慢喝了几口。

  床侧桌板上的粥一口未动却碰洒了一片,勺子被气急败坏地丢在地上。

  霍少德又擦净桌面,将粥一勺勺喂到卜然口中,看卜然吃猫食似的吃够了小半碗,又从裤兜掏出来一块糖来。

  卜然低头舔了进去,顺着霍少德托住他的力道稳稳地倒回床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霍少德帮卜然掖好被角,轻轻拍了两下。

  这个照顾孩子一样的动作,让人有种自己会被无限包容宠爱的感觉。

  卜然知道这些日子霍少德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做不出伸手打笑脸人的事。

  但他仍旧感到不解,明明有护工在的。只有霍少德没正事要忙吗?他平时不也经常加班吗?

  卜然眯起眼睛让霍少德用热乎乎的毛巾为他擦脸,糖块在薄薄的脸颊顶出一个小小的凸起,突然问道:“照顾病人是不是很麻烦?”病人并不是一直躺在那里像个透明人,要吃饭喝水,要擦身如厕,要按摩拍背,要喂药换液,伺候人的那个几乎没得闲,又全是体力活,所以每次卜易生都雇护工照顾他。

  “并不,照顾喜欢的人是件幸福的事情。”

  吃过东西,身体有了力气,痛感便也好些了。卜然注意到了霍少德打着绷带的左手,于是看向霍少德的右肩。

  这回霍少德有意梳洗打扮过,纯黑色衬衫里套了一件纯白的超薄羊绒打底衫,只在领口留出一个干净的圆边,看上去一点也不臃肿,身材还是一样的挺拔精悍。在卜然面前,他从不吝啬展示自己的雄性资本,甚至从来没觉得男色是个这么好用的东西。

  霍少德顺着卜然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肩膀,想起什么笑了一下:“其实上次受伤的时候,我也疼得不行,但又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所以强忍着不叫。你不知道,你给我匆忙包扎的时候,我疼到已经把大腿掐青了……”

  卜然轻轻笑出来,淡粉的唇瓣间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霍少德砸了下手心:“那这么推断的话,你现在逞强,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也不想喊疼让我担心?”

  说这话,霍少德本想逗卜然开心的,预备好听卜然嘲笑他自作多情。结果却只见卜然抿了下唇没有说话,顿时一怔。

  霍少德倒没脸大到把自己的玩笑话信以为真,当初卜然在他那里挨打受折磨,也从没主动叫过疼。

  回忆起往事,霍少德有些不自在,注意到卜然的脚丫露在外面,轻车熟路地翻出袜子给卜然穿好。热烘烘的掌心托着圆润的脚踵放回被子里,声音低沉好听:“卜然,不要太逞强了,疼就喊出来,让其他人知道你不舒服,大家才会注意到你,给你糖吃,明白吗?”

  卜然眨眨眼:“可是……”

  “可是?”

  “如果我更优秀一点,大家是不是会更喜欢我。”

  “……你想要的喜欢是多喜欢呢?江名仁、卜易生、孟娴,他们都这么爱你,亲情可以超越一切,这些喜欢还不够吗?”他没有敢提自己。

  卜然想了想,眼神中带着征询:“不够,我想要的是哪怕我身体不好,也不会抛下我,哪怕我一点也不完美,也会继续爱我,就算我死了,也会永远记着我的那种喜欢。”

  “这并不难。”霍少德将卜然柔软的发梢捋回耳后。

  “是吗。”

  那为什么你们都做不到呢?

  卜然没有问出口。

  接下来的日子里,霍少德继续默默无闻地扮演着备用护工的角色,大部分时候都守在门外,只偶尔会在卜然睡着后进屋看两眼,很快就出来。

  卜然毕竟是年轻人,病情平稳之后恢复开始加速,很快迎来了拔管的时刻,因为即将重获自由,卜然从昨晚开始心情就好得不了,连带霍少德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中午时分,霍少德正准备去吃饭,就见一直在钟秦病房贴身照顾的江名仁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江名仁的脸色实在阴沉得可怕,瞪向霍少德的双眸几乎冒出火光来,牙关紧咬导致颊边肌肉绷出一个狰狞的形状,见到霍少德便一言不发地将人大步拖拽到钟秦的房间里,锁上了门。

  然后一记重拳骤然砸下来,打得霍少德猝不及防。

  江名仁将踉跄的人提起来,如一头被彻底惹怒的雄兽,龇出锋利尖锐的獠牙,甚至顾不上用武器,直接扑上去一拳一拳地攻击,招式狠起来直夺霍少德命门,几千磅的腿鞭说砸就砸,如果落实在脊骨上,瞬间就能将人踢成瘫痪。

  霍少德被几下子打得胃快要呕出来,发现江名仁竟真的动怒了。但顾忌对方是卜然亲哥,虽被打得一头雾水,防守攻击依旧收着力道,就这么被劈头盖脸地按着打了三四分钟,身上落了不少伤,才好一点的右肩伤口又被踹裂了渗出血来。

  “你到底发什么神经?”霍少德再次躲开了江名仁挥来的拳头,听到凌厉的拳风在耳畔破空劈过发梢,不由也有些恼了。

  “我早该杀了你的……”江名仁每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瞪向霍少德,捏紧的拳头依旧怒气未消。

  屋里的第三个人钟秦正面色沉重地坐在床头,脚边有一团被捏扁的文件。

  霍少德思索一秒,快步过去拿起文件展开,一看便如遭雷劈僵在当场。

  “不可能!卜然是男人……”

  江名仁闻言愤恨地瞪向霍少德,森寒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肚子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这又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明白?你敢说这事和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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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Attention。

  首先,不生子不生子不生子,一开始讲过了哈,这设定是个爽点虐点,是推动剧情的一盆狗血,会做掉。

  然后,下周周中的那一更请假???,只有周末的单更哈,因为剧情要收束了,我捋捋线索和伏笔。现在和旧大纲偏得有点多,得重新写个收尾方式。

  最后,狗血,狗血一盆盆的,又俗又狗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