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树,过来。”
他的父亲每次冲他招手,他就不顾一切想跑向他,哪怕这一次是被他放了一天的鸽子。
“你想吻我吗?”
听到这话他有些震惊又不敢确定,最后轻轻吻了男人一下。
“一切都结束了,文树。”
他还来不及问父亲什么叫“一切都结束了”,就感觉身体被男人抱起。他的屁股被男人抓在手中,前面的东西蹭在男人的小腹上,紧紧的。
“什么结束了。”
“所有。”
他刚想开口,却被父亲吻上嘴唇。他觉得男人的嘴唇好软,这一次的亲吻简直温柔到了极点。他被男人抱着转起了圈,像是跳舞一样,最后倒在沙发上。
他坐在父亲身上,谴责起自己来。他的父亲那么坏,他那么恨他,可男人平常到极致地给他一个吻,就又让他的坚持土崩瓦解了。
“你那么坏,可为什么你叫我来我就来,你叫我吻你我就吻你。”
“因为你爱我,你爱你的父亲我。”
没错,他爱他的父亲,不光因为性,还因为爱,纯粹的爱。
他们身边再没有崔明瑞挡路,他和崔靖山拥有无比美好的未来,不是吗?就算崔靖山有时会想到崔明瑞,但是能和他做爱的,不只有他吗?他能享受活着的崔靖山,这就足够了。
“都结束了,都结束了,文树。”
他的父亲又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这是第三遍,他很想弄清父亲的意思,于是停下亲吻,双手颤抖地想去抚摸男人,但却被男人一口咬住了指尖。那种咬就像父亲轻轻捅进他身体一样,导致他下身一热,在父亲的大腿上磨蹭起来。
“李彦萱疯了。”
“真的吗?”
“真的。”
这是个绝好的消息,他高兴得大笑。他的梦,他做过的那些梦,竟然一一实现了。他甚至不想再和父亲缠绵,想独自待着品悦这种喜悦。
说到这里,他的父亲顿住了,直觉告诉他那人还有更好的消息要告诉他,不过他现在心情很激动,只得握住他父亲的手。握住父亲的手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他父亲也在激动,腕间的脉搏跳得飞快。
他轻轻吻在他父亲的手腕上,伸出牙齿浅浅咬了一口。
“你还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咬完手臂,他又吻住他父亲的嘴唇,男人从背后搂住他的腰,那双大手掐进他的肉里,就像做爱时一样。就算下半身没插入,他也幻视他父亲正在他身体内进进出出。
男人眼里闪烁微光,笑道:“李如海死了。”
“是你干的吗?”这是他作为儿子对父亲的熟悉,他知道父亲是在炫耀,他能洞悉他父亲的每一个表情,而他的父亲会因为他懂他而感到高兴。
“除了我还能是谁呢?一切都结束了文树,只剩我们两人了。”
“你终于肯爱我一个了吗?在崔明瑞死后,我以为再也得不到你的爱了。”
“崔明瑞活着的时候,我也只爱你一个。”
“你骗人!他活着的时候,谁都看得出你爱他胜过爱我。就连他死了,你也希望我替他去死!”
想到那一夜在火场外被父亲诅咒、毒打,他不禁可怜起自己,想要起身,又被父亲给搂了回去,男人带着歉意的亲吻落在他含泪的眼睛上。
“可是不表演,瞒不过李彦萱。”
“为什么要瞒她?”
“那场火,是她放的,她想烧死的,是我们俩,结果最后烧死的,却是她的儿子崔明瑞。”
……
“为什么是她的儿子,难道……”他短暂地抬头望向男人,男人咧嘴一笑,他觉得身边的空气似乎停滞了,有种说不出的悲凉,“他不是你的儿子?”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崔明瑞不是你的儿子?”
他有些惊喜地抱住父亲,扑进他怀抱,有一瞬间似乎看见天边的乌云似乎散了,明亮的月亮出来了。
“他五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做过亲子鉴定,他不是我的儿子。李彦萱当时和我结婚,是为了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个明明白白的生父,这也是他们父女俩找上我的原因。我就是他们手里的棋子,用完就丢。”
“可是你对他那么好。”
“我对他好,是为了引起一个人的嫉妒,我希望他在这种嫉妒中,慢慢地只爱我一个人。”
越到这种时刻,他反倒说不出话。耳中的心跳越来越清晰,他的内心酸楚起来:他爱他的父亲,从很久以前就说过他爱他,可他的父亲永远都在试探他。
“这一次也是试探吗?”
“不是,我已经得到我的答案了。”
抬头对上男人笃定的眼神,他才有把握开始笑。扑到父亲怀里时才听见了那人胸腔里的心跳,以往他虽然和他贴得很近,但从未觉得他的父亲有心。这一次他有了新的想法:他父亲的内心一直建有铜墙铁壁,他无法窥探到其中的一丝一毫,如今能够进入,他下脚无比小心,一点儿也不敢破坏其内部。他原以为会看见和煦温暖的春日,百花齐放的景象,但却见荒芜的山巅种着一棵小树,那棵小树的树根在泥土里呼吸着,组成心脏的跳动。
他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哭完之后,他脱光衣服坐在父亲的身上,身体一沉,将男人的性器吞入身体。有一些疼痛,放慢速度后,可以接受了。他觉得父亲看他的眼神神圣,和想要淫乱的他比起来高尚许多,因此有些害羞,挡着脸别扭起来。
“挡着脸干嘛?”
“我怕我在做梦。”
“没有梦了,什么也没有了。”
他便又将手放下,果不其然等来父亲的吻。他和父亲接了无数遍吻,将每一个吻都视为这个季节还未出现的蝉鸣,撕碎了去吻对方。
他觉得身体像浮在草上那样轻,父亲抱起他很利落地往楼上走去。他趴在父亲的肩膀上看着小溪里的鱼儿欢畅地游来游去,总是忍不住亲吻男人的肌肤。
他的爸爸,他的父亲,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永远不会离开他了。
到了卧室,他意犹未尽地抱着父亲亲吻他,同时渴求男人进入他,他想要一种永远忘不掉的痛苦,只有父亲能给的。
“下雨了。”
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看向窗外,果然下起了大雨。这一看不免令他想起崔明瑞发现他和父亲秘密那一天,也是下着暴雨,一时之间心中千言万语,不吐不快。
“你知道吗?我绑架崔明瑞的那天也下着雨,看见他倒在地上后我好慌,但突然就听见外面的雨声,我想到我要让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闭嘴,我要保护你,于是就利用了外面的大雨,雨声大,就没人听见我搬运崔明瑞的声响……我在三楼把他放去地上,那可是三楼啊,虽然恐高,但一想到是在保护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说完,仰着头等待父亲的夸奖,在他说出这段话之前他预期父亲会十分深情地吻他。
他的父亲果不其然抬手摸上他的头,知道父亲是在表扬他,他不愿隐藏任何爱意,继续道:“我会永远做你听话的儿子,只要你不赶我走,哪怕你不再爱我了,我也不会离开你。”
说完他抱住父亲,那人侧过头轻轻啄了他一口,把他抱起来,走到阳台上。感受到后腰被父亲按住,下身被父亲贯穿,他甚至不想这个夜晚结束。
这不是梦。
父亲带给他的痛让他一再确认这不是梦,他淋到了雨,看见了后院的树,还有温热的唇印在他肩膀上。他的手一直抓着父亲,像是害怕他会消失,但他知道自己只是因为前段时间的精神错乱而谨慎起来。他的父亲一次都没消失,父亲一直在他身后,满怀爱意地注视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他爱他。
“我爱你文树,我爱你。”
一遍又一遍……
他没敢回头,既开心又悲伤,遗憾这一情绪还没有找上他。
他不知道父亲说爱他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当时的他以为之后还能听到很多很多遍,可是几天之后,当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听到这句话时,就想当场拿着那把刀捅进自己的心脏。
为什么不回头看他!你盼了那么久的一句话,那一晚他说了好多好多遍,都随雨水落进土里了。
什么都没留下。
胡悦白醒了,半靠在床头看身边做梦的人。他是被身旁人半夜的啜泣惊醒的,泪水打湿了崔文树的枕头,他没有叫醒年轻人。伸手揽住哭泣的人,暗道又是不眠的一夜。
“别离开我。”
是在想父亲吧。
哭泣的人发出一句呓语,他已经听过很多很多遍,每一个下着雨的夜晚,崔文树总会说出这句梦话。
如今他已不再回答,把台灯关了,缩进被窝抱着人陷入沉沉的梦里。他也常在雨夜做梦,梦到他给崔文树送礼物的那一晚,两人在小小的房间里做爱。
那次是崔文树的第一次,青涩的模样很可爱。什么事都要他教,什么事都要询问他。
——要进来了吗?
——别怕。
——我感觉还行。
——那是因为我怕你痛没怎么用力,傻瓜。
做完之后躺在床上,外面也是像现在这样下着雨,小小的房间成为他们的避难所,逃避世上一切的不忠与背叛。
他和崔文树都对彼此忠诚,经历过这么多之后,还能在一起,很幸运。
“我不会离开你的。”
床另一边的人动了动,往他怀里挤来,脑袋贴在他胸口的地方,似乎在听他的心跳。
海岛旅游结束后,崔文树和胡悦白也起了收养孩子的心思。在黎耀的指引下,他们去到福利院,院长向他们介绍孩子们的活动空间和娱乐方式,正在户外抢滑滑梯坐的一堆孩子引起了崔文树的注意。
他注意到一个女孩,走在最后面,不争不抢的,脸上并没有很悲伤的表情,反倒带给他一种希望。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她叫王灿,父母都去世了。”
向院长了解了女孩的基本信息之后,崔文树和胡悦白当即决定收养她。
王灿玩完滑梯就来和崔文树、胡悦白见了面,小女孩不知道面前的二人即将收养自己,还以为他们是新来的老师。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伯伯长得好像,他和我爸爸认识。”
“他长什么样儿?”
“他长得很高,不笑的时候板着脸,看着叫人害怕。”
“他对你怎么样?”
“对我很好,给我买吃的、玩的,住院的时候,医药费也总是他在掏。”
“你还记得什么吗?”
“他经常给我说他有个很听话的儿子,叫文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灿,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叫文树。”
“哇,好巧,哥哥是不是也很听爸爸的话。”
“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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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篇文真的写得好累,可能你们看着也累,因为全文没有太多甜的地方,一直在虐,最后来个be,但这就是我脑海里最初构想的一个故事(请不要骂我)。文章的文案,崔靖山是薄情寡义的那个,崔文树是极度缺爱的那个,但写着写着,两人的角色似乎互换了。儿子可以接受很多人的爱,只要有爱他就能活下去,最后胡悦白回到他身边,他也无法向曾经的爱人坦露他和父亲之间的一段情,他对所有人似乎都同样的好,同样地爱。而父亲,看似薄情寡义,但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在希望儿子只爱他一个人,他经历了太多背叛,所以才会对回到他身边的儿子如此极端。他们俩很像,但绝不相同,永远不能拥有同样的结局。只有儿子永远都认为父亲坏,才能活下去,这也是文案那句直到最后都认为他的父亲很坏的意思。
其实有想过给胡悦白和崔文树写一点幸福的生活,但确实太累了,写父亲和儿子之间感情的拉扯太耗费精力了,不过还好写完了。对于二人不是没有遗憾,如果有机会,会写一点甜蜜的番外出来的(但现在太伤了估计够呛)写到后边的时候发觉每个人都惨。崔靖山死了,崔文树活在虚假的人生中,胡悦白永远不知道父子之间的事,但却不得不陪伴在崔文树身边看着他枯萎,李彦萱疯了,崔明瑞死了,江家兄弟之间也有解不开的结……算了,好be一出戏,下一本真不这样伤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