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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平那件事之后,崔文树和崔靖山的交流频率骤减,到了一天只说得上两句话的程度。他俩降到冰点的关系连崔明瑞也觉得奇怪,不过男孩却很享受这种状态,因为他能够更多地和崔靖山联系情感。
董平虽然持刀威胁了崔文树,但因为没伤人,所以只被拘留了五天。崔明瑞对这个处理的结果不满意,那几天都在家里甩脸色。崔靖山为了让他解气,给学校打去电话,还是让学校开除了董辉宇。开除之后,崔明瑞依旧不满意,把董辉宇被开除的原因透露给其他人,指示人传遍了整个校园。
那之后,董辉宇就转校了。董平开的几家超市生意量也骤减,他把店铺转让后,就携家人彻底消失在了这座城市。
崔文树听到这件事后虽然生气,但也无能为力。崔靖山讲这件事时似有若无的目光在他身上瞟,他也不再回避。
李叔试着调解崔靖山和崔文树父子俩的关系,没一次成功。
去庄妍家摘花的时候,崔文树被庄妍看出了心思,但他没再告诉她那晚发生的事,只是热烈地叫她一定要来开业庆典。
“恐怕不行了弟弟,最近我都在给一个学生补课,他快艺考了。”
“你还在外面给人上课吗?”
“报酬丰厚就给别人上课,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你说是吧。”
“是啊,钱这个东西,还是越多越好啊。姐,那我就去摘花了,等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感谢你。”
“别这么客气,我们可是礼尚往来,你当我的模特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但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挺开心的,至少比我在家里开心许多。”
“我觉得你该和你父亲谈谈心,老是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可不愿看见你变成我这样。”
崔文树点头,答应庄妍会和父亲多聊聊。
但一走出庄妍的花园,抱着从她花园里摘下的花,他就觉得一切毫无意义。
哪怕他做再多,崔靖山也不会表扬他一句。
到了开业庆典那天,崔靖山一行三人到达度假村的时候天才刚亮。
崔文树和刘宁去接李名科运来的鲜花,把花从车上搬下来后,崔文树让李名科和他的父亲去到休息室休息,他自己则回到了崔靖山和崔明瑞的身边。因为去搬花之前,崔靖山就给他下了命令,让他搬完就回,今天一天都得跟在他身边。
此时度假村的前厅已经站了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穿着笔挺的西装,脸上没有表情,让人不敢靠近。崔明瑞却很大胆,不但大大咧咧地走到那些人面前,还和他们谈笑风生起来。
听那群人叫崔明瑞少爷,崔文树被黎耀在耳边悄悄告知那群人是崔明瑞外公李如海的手下。
过了一会儿,崔明瑞的一些朋友开着豪车来了。他们个顶个的有钱、有权,和他们的父母站在一起,显现出非凡的富贵。他们不搭理其他的普通孩子,只聚集在自己的圈子内玩。
崔文树没想过被崔靖山带在身边,但崔靖山有意将他介绍给众人,男人让他和一众企业家或商会官员打了招呼,并把他儿子的身份介绍了出去。
崔明瑞也跟在崔靖山身边,一举一动都表现得很自然,欣赏完比自己小五岁的男孩的优雅,崔文树觉得自己像才学会伸手,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让他做得十分僵硬。
可他偏偏不想让崔明瑞看低他,于是鼓起勇气和众人坦然地对话。崔靖山见他这样,露出笑容,在一旁提点着他。渐渐的,他觉得找到了门路,因此开朗起来。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大门口,一个老头从车上下来,崔明瑞看见他,兴奋地跑过去抱着他叫外公。
崔文树和崔靖山站在一起,刚想说出他内心的想法,就听见男人在他嘴边说了句“那是崔明瑞的外公,我带你去打个招呼”。
李如海给崔文树的感觉特别不一样。只听李叔说的时候,他以为他会是个戴着金项链的大俗人,一生起气来就脸红脖子粗,结果没想到李如海却是一个和善的老者,不过这种和善只是表面现象,看见他笑起来的眼睛是两道没有温度的光时,崔文树便知道他不好打交道。
“靖山,这就是文树吧,”李如海和崔靖山客套地握完手,又轻轻地拍了拍崔文树的肩膀,“和你长得很像。”
“是的,”崔靖山笑了笑,也抚摸上崔文树的肩,“文树,叫李董。”
崔文树礼貌地叫了一句“李董”。
“哎,既然是你的孩子,和明瑞一样叫我外公就行。”
“这孩子不懂礼节,我还得教教他。在今天这个场合,叫你外公显得不正式,私下,他肯定是叫你外公的,毕竟他和明瑞算是兄弟。”
李如海一阵子没见过崔明瑞,因此宠溺地揽着怀里的男孩,嘘寒问暖。
“你最近给我闯祸没?我记得前阵子你和谁在学校打架了是不是?”
“谁叫那人欺负我来着。”
“欺负了你就要还回去,靖山你怎么处理的?”
“我叫学校开除了他。”
崔文树站在一旁,安静地聆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
“很好,我们明瑞一点儿委屈都不能受。”李如海说完,看向崔明瑞的脸色又严肃起来,“对了,我还听说你和那个郑雅千玩得很好?”
“一般般吧。”
“我命令你离他远点,他染上毒品,现在这件事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丑事。他在加拿大买毒品的钱被查出是从国内汇出去的一笔笔来路不明的资金,他爷爷最迟不过这月底就要被调查了。”
“这样啊?那我不和他玩了。”崔明瑞低下脑袋,转了转鞋尖,转移话题问道:“我妈妈呢?”
“你妈妈估计得晚一点才来。”
“她每次都这样啰嗦。”
“唉,怎么说话的呢,没大没小,她是你妈,你这个孩子就是娇纵惯了,不把你管严一点,你估计会犯更大的错。”
李如海皱眉狠狠瞪着崔明瑞,一脸恨铁不成钢样。
崔靖山拦住李如海想拍在崔明瑞肩上的手,说道:“李董,你别生气,明瑞最近很听话,没乱惹事。”
崔明瑞:“我妈妈让换的椅套和花都是我去联系让换的,我哪有你说得那么顽皮。”
看着崔明瑞赤裸裸地撒谎,崔靖山却一点反应没有,崔文树刚想开口,却被男人拉住了手。
那双大手紧紧拽着他,显然是暗示他把嘴闭好。
“他有这么争气?”李如海面露狐疑地问崔靖山。
“明瑞对这件事很上心。”
崔明瑞自信地端着肩膀,瞧了身旁的崔文树一眼,在李如海欣慰的眼光下,骄傲地点了下头,道:“真的,你看我爸爸也这样说吧。”
之后的聊天,崔文树没再参与,他只觉得喉咙像是被水泥敷住。在另外三人聊得火热的时候,他悄悄甩开崔靖山的手,站到一边。
“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告别说谎的两人,崔文树又气愤又委屈地跑到厕所里去了。现在他哪儿也不敢去,他已经是大家眼里崔靖山的儿子,如果有人看见他泪流满面,他倒还不好解释了。
他躲在厕所里,把门板想象成崔文树的脑袋一样捶着。
没过多久,外面却突然有人砸门,他被吓了一跳,停下动作。
“有人没!开门开门!我快憋不住了!”
崔文树依稀记得旁边都是空位,不懂那人为什么专门挑他这一间。
他没理门外的人,门外的人便继续敲。终于敲得他不耐烦,他收拾好情绪后走出去。
门打开后,外面站着的是崔明瑞那几个朋友,穿着华美的西装,但脸却是极度刻薄的长相,每个人都露出不可一世的模样,仿佛别人不俯首称臣,就显现不出他们的高贵。
“你是崔明瑞的那个哥哥对吗?”为首的一个男孩说到。
“是我。”
“我还不知道明瑞有一个哥哥,听明瑞说你经常找他麻烦?”
“我没功夫搭理他,现在也没功夫搭理你们一群小屁孩。”
“哈哈,那也比你这个野种高贵。”
听见“野种”这个词,崔文树立刻把男孩的衣领揪住,将他推去墙壁上。
“你再说一遍,谁是野种!”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来拉崔文树,崔文树打死不肯松手,和小屁孩僵持了一会儿。
不久后,崔明瑞也来到厕所里。崔文树看见他后,心里更加来气,想到他们是一伙的后,突然松开小屁孩的衣领,不准备和他们一伙人纠缠。
这一举动给了崔明瑞一个错觉,他以为崔文树是不敢再和他打,于是将他拦住。
崔文树不理会他,执意离开厕所。
“走哪儿去?今天抢了你的功劳很生气吧?”
崔明瑞和他的朋友在厕所外的花园把崔文树团团围住,这一带没有人来,所以格外清净。
“反正爸爸知道是谁做的。”
“那他怎么没站出来为你解释呢?”
“他有他的考虑。”
“哈哈哈笑死了,他根本不在乎你,你这个被他抛弃的野种哪比得上我。”
崔文树再也忍不了,抡圆了手臂往崔明瑞脸上招呼去。崔明瑞的同伴见状,纷纷朝崔文树出拳,把他揍倒在地。崔文树发疯似地在地上翻滚起来,踢开接近他的人后,又迅速站起来,抓住一旁正在嘲笑他的崔明瑞,狠狠扇了两巴掌。
“闭上你的狗嘴。”
“你他妈敢扇我,老子今天要你命!”
崔明瑞气得胡乱揍了崔文树两拳,拳拳都下的死劲。崔文树抵挡不住,连连后退。
“你们在干什么!”
一阵严厉的吼叫从草坪那头传来,崔文树定睛一看,正是崔靖山,他想着反正都会被骂,于是趁崔明瑞不注意,冲上前又狠狠扇他一耳光。
“崔文树,你在干什么!”崔靖山跑到二人身边,强硬地把二人分开,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在这里打架不嫌丢人吗?”
崔明瑞捂着脸,一脸痛苦:“爸爸,你看见的,是他先打我的。”
崔文树:“我早就想打你了。”
“给明瑞道歉。”崔靖山抓住崔文树的手,一脸严肃。
看着崔明瑞脸上那两个显眼的巴掌印,崔文树忍不住笑出来,他的心头很畅快,就算自己今天非道歉不可,也值了。
“对不起。”
他很诚恳地低下头道了歉,但恨崔明瑞也恨到了极点。他没办法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让崔靖山看他身上的伤痕,崔明瑞那伙人阴险地没打他的脸,而是在他肚子上狠踹,他想自己的肚子恐怕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他明明是更惨的那个,可他的父亲却相信了表象,让他受了冤屈。他好难过,难过到今晚都要活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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