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
“还有多久?”
“快了快了,您别急。”
司机老华坐在驾驶室脸色铁青,冷汗直冒。一路上被催了八百遍,他快神经衰弱了。
崔靖山坐在后排靠在椅背上,试图闭眼休息一会儿,但他的大脑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思考。
他假装睡了一会儿,又坐起来给黎耀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了?”
“正在医院做手术。”
“送的哪家医院?”
“最好的那家,打电话把院长从梦里叫醒的,叫他来主的刀。”
“有什么新情况第一时间打我电话。”
“我知道了,您也注意安全,别叫司机开太快。”
“不用管我,你把他守好。”
挂断电话,崔靖山并没有听进去黎耀的嘱咐,依旧叫老华开快点。
“砰!”
一个急刹,汽车横着插在路中间,前面一辆车的车尾凹了进去了。崔靖山的额头擦破皮,不过他对这点伤不太在意。
他认出撞的是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不过现在他没心情管那么多。
老华一个劲儿给崔靖山道歉,就差跪下了。
“别耽误时间,给他说我的全责,走我的车险。”
“可他们刚刚尾灯没亮,我没看见,才撞上去的。”
“够了!多的别管,下去给他们讲一声,要赔钱就赔给他们。”
老华被崔靖山冰冷的脸吓得要死,再看向车外,更是少了一口气。
“崔总,我看不用下车了,他们好像过来了。”
老华这么一说完,崔靖山抬头看向车窗外,慢慢把车窗放下来。窗外,是他十分熟悉的一个人。
“崔靖山,你这人很喜欢制造车祸吗?”
江以南痞里痞气的表情,可以说是和白虎会的前任老大江泛舟一模一样。
十几年前的一场车祸中,丧生的是江泛舟,活下来的,是崔靖山。江泛舟死后,他的大儿子江以南接手了白虎会,这十多年来组织被他经营得很好。
“好久不见,江总,我现在有急事需要赶回去,如果想要赔偿,可以来美好集团找我。”
崔靖山说完,拍拍老华的肩膀,老华会意,立马踩油门开走了。
江以南眼神立刻变得阴翳,看着驶远的汽车狠狠唾了一口口水。
“江总,您先上车吧,”从车上走下一个瘦瘦高高的戴着眼镜的男人,年纪不大,但姿态十分谦卑,“现在是晚上,容易发生二次事故。”
江以南瞥了男人一眼,随即变了脸色。
“好,我的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
男人睫毛轻颤,轻轻说道:“在外面,哥哥还是叫我欢北吧。”
江以南愣了一下,随即笑出来:“忘记了,还以为是在家呢。”
他走到欢北的身边又手脚不干净地想搂一搂他的细腰,年轻人鱼一样地躲过去了。
“你躲我。”江以南严肃起来。
“这是在外面。”江欢北一脸忧郁,和江以南保持着一定距离。
江以南对这段距离很不满意,于是负气地往车上走去,“好好好,咱们上车吧。欢北你呀,总是这么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是好事,在外面言多必失。”江欢北在后面回答。
“那怎么在床上的时候,也谨言慎行呢?”
欢北吓得站在原地,冷汗顺着背流下。江以南在前面回过头,笑着牵起江欢北的手。
“哈哈哈,逗你玩呢,来,上车了。”
到达医院,崔靖山去到急诊手术室外,黎耀还在那里。见到男人到来,黎耀像是等来了救星。
“怎么样了?”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了。”
崔靖山不说话了,在走廊上来回走来走去。
黎耀想分散崔靖山的注意力,于是打开话匣子:“你今晚回来,明天还走李总那儿去吗?”
“你觉得眼下这个情况我能回去吗?”
“这没事儿啊,我可以替你守着他。”
崔靖山摆摆手,道:“你守不住他,他总是出乎意料地给你来一招。”
“李总那边生气怎么办?”
“不管了,等崔文树醒了再说吧。”
此时手术室的灯灭掉,医生推着手术床出来,崔靖山只瞧上崔文树一眼,病床就被快速地推进了ICU。
“得,人也看不见。”黎耀吐槽到。
崔靖山松了一口气:“至少结果是好的。”
这一夜过得漫长,崔靖山在院长的“帮助”下进ICU短暂地看望了崔文树几分钟,然后就出来了。
瘦小的人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更瘦小,他注意到崔文树被纱布包裹的脖子,那样年轻的皮肤上面恐怕会留下一条疤了。
黎耀见崔靖山心累的样子,劝道:“哥,你回去休息一下吧,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你也辛苦了,换个人来守着,人醒过来就打电话告诉我。”
“我知道,对了,我刚刚听老华说,回来的路上撞车了。”
“没错,撞的还是江以南的车。”
“好家伙,他得恨死你了吧。”
“他的眼神确实不善,但又拿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最近听说他锐意改革他们白虎会内部,不知道会整出些什么幺蛾子。”
“与我无关,他们内部的事留着他自己去操心吧。”
“是是是,我知道你现在最操心的是你的宝贝儿子,但要我说,你还是先给李叔发个红包吧,不是他把你儿子这么快送来,结果真不好说。”
崔靖山点点头,表示赞同。
崔文树寻死后,他在电话那头听见李叔破门而入的声音,他指挥老人立刻叫救护车,之后再联系黎耀打院长的电话,务必把崔文树救回来。他在远程指挥着家里发生的所有事,唯独指挥不了崔文树。
他好累,但就算再累,也还想多看崔文树几眼。
年轻人自杀前那段坦率又炙热的告白,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过了,他还想听更多,听到饱。
崔文树醒来是在第二天早上,隔着玻璃他已经看见站在ICU外的崔靖山。那人正和医生谈着话,眼神冷冽,像只忙活了一宿却没抓到猎物的雄鹰。
多看一眼心脏就隐隐作痛,他偏过头去不想再看。
崔靖山余光瞥到崔文树醒了,但年轻人不想见到他,于是将头偏开。他有些受伤,和医生说话时大脑有些延宕。
“病人大概五天后才能出院,回家之后,一个月不能剧烈运动。”
“好,谢谢医生。”
崔靖山感谢完医生,抬头望向ICU里正在睡觉的崔文树,嘴角扯开一抹苦笑。
“宁愿装睡也不肯见我吗?”他自言自语到。
看见崔文树久久不愿回应他,崔靖山叫来一个手下守着,自己则回了别墅。
他嘱咐李叔将家里所有锋利的东西都收好,花瓶、碗碟、筷子等等,一切能划伤脖子或手腕的东西,都不能让崔文树接触到。
“少爷怎么样了?”李叔十分关心地问到。
“没有大问题了,医生说估计五天后才能出院。”
“那就好,那就好。”
见李叔一脸虔诚,崔靖山被他打动了,握着老人的手感谢他。
“李叔,谢谢你,不是你的话,我估计得后悔一辈子了。”
“老板,我不愿看你们父子俩产生嫌隙,要知道能成为父子,几率是多么小啊。”
“这我知道,我会试着改变和他的相处方式的。”
“少爷在知道您给他种了满院子的树后,感动得很。”
崔靖山沉默起来,过一会儿,吩咐李叔道:“明天联系人再送一棵树来,要橘子树,取它吉祥喜庆的兆头,就当是为这次意外驱邪避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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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江以南和江欢北是我说的副cp,后续应该还会见面,想写一个超会pua的哥哥和一个只信哥哥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