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生好似被当头棒喝,好不容易等来的幸福,被容修的话击的粉碎,他差点忍不住将手机狠狠摔到地上摔个粉碎,手脚的力气顿时被什么东西抽走,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你们在做什么?”他整个人如同收到了巨大创伤后,短暂的宕机状态,声音平静的诡异。

  容修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无力的揪着揉成一团的柔软枕头,声音黏糊糊,如同掉进了能甜化人骨的蜜糖罐子里:“我们在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容修黏腻又幸福的声音,在他的耳膜里张牙舞爪,肆意炫耀,似有若无的扑哧扑哧的水声,像滔天的巨浪一下又一下,猛烈的冲撞着他的耳膜,振聋发聩,如同火药一样,在他装满愤怒和忌妒的心底点燃,瞬间爆炸。

  “住手!住手!”温澜生的神智终于恢复过来,嗓子几乎要嘶出血来。

  容修却应该卖力的迎合着繁夏,他温澜生,一个杀害繁夏父母的杀人凶手的儿子,一个包庇犯,享受了繁夏这么多年的爱护,哪怕是假的,也令容修嫉妒。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可以出一口气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乖乖听话,他非但不会如温澜生所愿停下里,反而叫的更大声。

  “你把手机给夏夏,让她接电话,你听到了没有!把手机给她!”温澜生几乎疯了一样的吼出这句话,可每一字眼都在颤抖,透出他骨子里的自卑与恐惧。

  容修得意轻蔑的笑道:“不好意思了啊,有我在,繁夏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我身上~嗯~根本没时间理你,也不想理你。”

  温澜生布满血丝的眼底几乎要渗出血来,听着容修故意放大的□□声,他怒极反笑:“你得意什么?夏夏她现在睡你的每一种姿势,都在我身上试过。”

  容修嘴角的笑容一僵。

  温澜生呵呵大笑:“我跟了她这么多年,高二的时候我们就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做过,你能想到的每一种花样,她都在我身上玩过,她睡你,只是因为她以前没睡过你,你够新鲜,又不要脸的倒贴,白占便宜的事,她为什么不做?等过一阵子,她就会腻了。”

  温澜生的话敏锐的戳到了容修最隐秘的痛点,一向咄咄逼人到刻薄的他,此刻竟然被温澜生说的哑口无言,或许因为他们都有同一种恐惧,害怕抓不住繁夏的心。

  容修强撑着语气,故作淡定的说道:“那又怎么样?至少繁夏躺在我的床上,她宁愿在我这儿,也不愿意看到你。”

  说完,容修飞快地把手机挂断。

  “他跟你说什么了?”繁夏俯下身,手指与他相扣,亲吻着他的唇珠。

  电话没有开免提,她并没有听到温澜生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是她感受到,一向口齿伶俐的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有些好奇的问道。

  容修搂着繁夏的脖子,修长的手指绕着她的长发,金丝边眼镜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了什么地方,细长的媚眼下酒红色小泪痣在灯光下摇曳,媚态逼人,可语气却像是鲜榨的柠檬汁,咕嘟咕嘟酸的冒泡。

  “你跟温澜生这么多年,什么都做过了?”

  繁夏仔细想了想才意识到,他说的做过,是指床上的事。

  为了不让温澜生起疑心,这些年她一直扮演着深爱温澜生的角色,自然如同普通情侣一样相处,私密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落下。

  她不想骗容修,点了点头。

  容修心底里泛着酸水:“那以后我们每一次上床,每一次玩新花样,你是不是都会想起他?”

  恋爱中的男人,安全感少得可怜,明知是温澜生故意刺激他,却还是会上当,还是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前任的阴影下。

  “怎么会?我又不爱他。”繁夏说道。

  得到了安抚,容修稍稍放下心来,但双腿却像考拉一样紧紧的怀着繁夏的腰:“那我要把你们之前做过的姿势,都做一遍。”

  繁夏轻柔的拍了拍他白皙紧实的大腿,笑道:“明天吧,我怕你受不了。”

  “谁说我受不了的?别把我跟温澜生比,我的体力可比他好多了。”容修像无骨柔滑的美人蛇一样攀了上来。

  繁夏低声轻笑,无奈又宠溺:“好吧。”

  不知过了多久,容修汗涔涔的手臂环着她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哼哼唧唧的问道:“是我让你舒服,还是温澜生让你舒服?”

  “不是不让我把温澜生和你作比较吗?”繁夏笑着说。

  容修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嗓音沙沙哑哑,像是晚春无力荼蘼的风:“这个、可以比。”

  繁夏抚着他光滑的后背,指尖顺着他的脊骨一路滑下:“当然是你。”

  容修笑容灿烂,像是久旱的花终于喝饱了水,却依然不满足,想要得到更多。

  “那是我长得好看,还是他好看?”

  “是你。”

  “我温柔还是他温柔?”

  “是你。”

  “我们两个谁更贤惠?”

  “是你。”

  “那比最喜欢谁?”

  繁夏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着他没有安全感,一遍又一遍的追问:“都是你,容修,都是你。”

  夜深虫鸣,后半夜归于寂静。

  可温澜生却彻夜未眠,他枯坐在满是曾经幸福回忆的大床上,抱着繁夏的旧衣服,嗅着上面残留的属于繁夏的气息,承受着刚才那通电话里,容修嘲讽的煎熬。

  墙壁上贴着的大红囍字都还没有摘下,嘲弄着他如今凄清的惨景。

  手机里的电话微信不断,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繁夏的信息,可是他一直没有等到属于繁夏的信息,不断弹出的消息框只有谢岑、温明月和温菁的谩骂。

  “这就是你给我们租的房子?连个电梯都没有,还是四楼,你是不是想累死我跟你妈!”

  “看看这些装修,这墙面都发霉了,你打发要饭的啊?”

  “这些旧家具全是一股子潮味儿,你妈的风湿病都快犯了!温澜生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把你亲爹妈赶出去就算了,还故意找这种破烂房子,折磨我们两个老人,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最后一条消息是温菁发的:“活该你被繁夏甩!”

  温澜生再也绷不住,将头埋在枕头里,哭声从枕头里凄惨的泄了出来。

  *

  老旧的楼房内,空空荡荡的客厅里吊着一盏摇摇晃晃的老式吊灯,吊灯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结了厚厚的一层灰,看起来又脏又旧。

  温明月坐在客厅的木质沙发上,焦急的问:“温澜生他回你电话了吗?”

  谢岑摇头,温菁也摇头。

  屋内气氛死寂,他们在繁夏装潢精美,生活便利的房子里住久了,早就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冷不丁回到了类似曾经老房子的出租屋里,就像偷吃过香油的大老鼠,再也瞧不起平时吃的烂菜烂叶。

  尤其是温菁,她高中毕业就去了国外,带了那么多年,见过了国外的灯红酒绿,早就把老房子的记忆抹的一干二净,更加接受不了现在环境。

  一夜之间,天上地下。

  温菁气愤不已,阴阳怪气道:“还指望着温澜生那头白眼狼干什么?人家在医院都直说了,盼着爸您死呢,估计人家现在正在家里,求神拜佛,巴不得您今晚就断气儿。”

  谢岑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这个狗东西!当初生下他的时候,就应该把他勒死!”

  “不过菁菁啊,咱们家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可不能在混日子了,得抓紧时间找工作,不然你妈那点工资,怎么负担的起咱们的日常开支啊。”谢岑有些无奈的说。

  温菁脸色一变:“我混日子?是我不想找工作吗?是那些工作又累工资又低,我看不上。”

  谢岑焦急道:“今时不同往日,温澜生他这套房子只交了三个月房租,以后的房租可就得我们自己交了,再加上生活费那些,真的不够。”

  “那就让温澜生交房租啊,他是温家的日子,您生了他,养了他,他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得养您跟妈。”温菁说完,甩身走进房里。

  谢岑摇摇头:“这孩子。”

  “菁菁妈,以后咱们这个家只能靠你了。”谢岑拉着温明月的说,无奈又憔悴的说道。

  温明月面无表情,心里却比他更加无力绝望,儿子靠不住,女儿还得靠她养,以为能指望着她的工资度日,实际上,她现在身上背着百万债务,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做梦都是噩梦。

  混混沌沌的过了一夜,第二天无精打采的去上班,人在办公室,满肚子里装着的却都是股市,可看着还在下跌的股价,温明月的心彻底坠落谷底。

  “老温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家里出事了?”老邹一巴掌拍在温明月的肩上。

  温明月心头剧烈一颤:“没事儿,没事儿。”

  老邹一笑:“没事就好,那个啥,前阵子你不是管我借了点钱吗?我女婿昨天查出来怀二胎了,我闺女准备把二居室换成三居室,管我要钱,要是让她知道我把钱借给你了,她准得跟我吵,你看你什么时候把钱还我?”

  温明月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如同惊弓之鸟,良久才回复道:“好、好,不过我现在钱不过,等两天我还给你。”

  老邹爽朗的笑了笑:“没事,你能还就行。嗨!就算你还不上也没关系,你儿媳那么有出息,十几万对她来说都不算事儿。”

  温明月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