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一个名分,”

  傅雪衣轻掀眸光, 落在谢凛周身,一时失去了言语。

  好半晌后,他才开口道:“师尊何必要问为什么?”

  谢凛盯着傅雪衣, 冷淡道:“所以你心有所属。”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数息。

  傅雪衣短暂的沉默在谢凛看来, 便是承认了他所说之言。

  这个人心有所属……

  这一刻, 谢凛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想些什么, 他一直盯着傅雪衣。

  他道:“两个月之前,我说过什么?”

  长久的沉默过后, 傅雪衣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浮现出些许的茫然与害怕。

  他思索过后, 启唇欲说些什么,才刚一出声, 喊了一句“师尊, 我……”, 还未曾将话彻底说完, 眼前人就将他打横抱起, 丢回了床上。

  傅雪衣连忙裹好寝衣,以手肘撑着床, 想要起身的时候, 谢凛已然欺身而至。

  谢凛周身寒凉的气息侵袭近了身, 傅雪衣被困在床角处,他迟疑了下, 低声喊道:“师尊。”

  谢凛垂眸望见傅雪衣眸中情绪,又问了一遍:“两个月前,我说过什么?”

  他抬起的手重重地叩在傅雪衣微微掀开的衣襟侧, 肌肤之下, 是这个人蓦然加快的心跳。

  “师尊。”傅雪衣让自己平静下来, 偏了偏头,避开谢凛的目光注视,出声说,“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交易两清之后,师尊为什么还要纠缠这件事呢?”

  谢凛低下头,听见傅雪衣口中所说的“交易”二字,声音极淡地问:“交易?”

  “那我们睡了三年之久,在你一直以来的想法当中,也可以视作是一场交易吗?”

  “是。”傅雪衣固执出声。

  “交易?我们之间是交易,那你跟那个叫沈景之之间是什么,是情意吗?”

  傅雪衣说了句“我不是”,谢凛就又问道:“所以,你觉得我们这场交易已经算作两清了?”

  傅雪衣转眸,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谢凛。

  “傅雪衣。”

  谢凛低声喊着傅雪衣的名字,向来平静的眼眸深处情绪翻涌。

  那是傅雪衣没看懂的些许情绪,他只觉得这个人一如既往,强势到不容许任何人去反驳。

  “谁跟你是两清的交易?”

  谢凛一字一句,语气幽而冷淡:“你得了好处,就想一刀两断,断个彻底,然后又好去到那个叫沈景之的面前,光风霁月,和和美美?”

  “我没有!”

  傅雪衣下意识反驳,而后又反应过来谢凛说的什么话,心中因此而无端觉得不忿,出声控诉:“我们睡了三年,难道就我一个人得了好处吗?”

  傅雪衣仰头盯着谢凛,反驳似地问道:“你没得到好处吗?我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当世修为第一的仙尊当初收我为徒,是为了什么?就算你手段再温和善良,不也是为了得到我的身体,然后好恣意纵情,放纵……”

  “唔……”

  傅雪衣的话还没有彻底说完,就被眼前这个人一把捏住下巴,堵住了余下的话音。

  谢凛低头吻了下来,重重啃噬着他的唇瓣,冰凉又发麻。

  傅雪衣挣扎未果之后,启齿咬了下这个人。极淡的血腥味道萦绕在他们唇齿交换的气息之间。

  傅雪衣被谢凛困在方寸之地,他很快感受到了谢凛的存在,抵在他身上,坚硬而滚烫。

  谢凛向来都是冷淡与温和的,就算在床榻之上,也未曾像今日夜里这般粗暴过。

  傅雪衣从来没见过谢凛这副模样,横在他腰间的手臂用力又强硬,谢凛像是想要将他整个人揉进骨血之间般。

  他被吻得呼吸都在发颤,抬手抵住谢凛的胸膛,试图将压在他身上的身体推开,却被这个人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些。

  “师……”

  时至傅雪衣被亲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谢凛才松开捏住他的下巴,暂且唇分。

  谢凛方才问道:“你叫我什么?”

  傅雪衣微微喘着气,盯着谢凛。

  “叫我师尊?”谢凛音色喑哑,他的指腹重重摩挲着傅雪衣抿紧的唇瓣,“你不是说我收你为徒,是为了得到你的身体吗?恣意纵情,放纵□□?那还叫我师尊?”

  “傅雪衣,我真的想……”

  谢凛抵唇于面前这个被他困在怀中的人耳垂侧,低声说了句什么。

  傅雪衣听见谢凛这句话,蓦然睁大眼睛,一时失声。

  从前谢凛说想抱他就抱他,说想亲他就亲他,现在竟然……□□这个词,是能够跟抱和亲两个词等同的吗?

  温和征求同意,然后就可以肆意作乱了吗?

  傅雪衣失神之际,谢凛已然捉住他抵在胸膛上的双手,十指相扣,扣得紧紧的,压在了一旁。

  “师尊……”

  傅雪衣蓦然回神,眸光微颤地出声喊道:“师尊,你……”

  谢凛泛着丝丝凉意的唇瓣吻过傅雪衣发红的眼尾,带着点儿怒意,顺势往下,咬着了傅雪衣横卧如雪玉般的锁骨。

  一阵并非是无法承受的刺痛袭来,让傅雪衣微微挣扎起来,他下意识喊道:“谢凛!”

  这个人竟然咬他?

  谢凛平淡地应了声,轻轻吮掉傅雪衣肌肤上冒出来的一粒血珠。

  傅雪衣脱口而出,很快又意识到了不好,语气微松,改口道:“师尊,你不能……”

  谢凛抬头看着他,薄唇染上了傅雪衣的一点血珠,莫名艳丽又清冷。

  “不能什么?不能亲?不能□□?”谢凛冷漠出声,“这不是你说的吗?我收你为徒的目的便是这个,那为什么又说不能?”

  “不……不对。”

  傅雪衣试图将自己被扣住的十指给蜷缩起来,奈何谢凛却不许他再动。

  两人交握的双手相互碰撞在一起,腕间所系的红绳短暂纠缠之下,两枚精致小巧的铃铛碰了下,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听见那阵清越的铃铛轻响,傅雪衣蓦然回神,轻声说:“你说过要给我机会的,师尊。”

  谢凛道:“我给你机会,不是让你去跟其他人纠缠不休的。”

  “我没有。”

  傅雪衣反驳道:“我没有跟别人纠缠不休。”

  他闭上眼,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声音极轻地说:“也没有心有所属。”

  “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师尊,你不能去翻三年前的旧账来指责我。”傅雪衣睁开眼,盯着谢凛,“你不能蛮不讲理。”

  谢凛目光落在傅雪衣身上,应了声,一字一句:“好,我不在意三年前。”

  傅雪衣闻言,刚松了一口气,就又听见谢凛问他:“那这三年的‘交易’呢?”

  “睡了三年,也还是一场交易?没有半点情意?”

  不去翻三年之前的旧账,这个人又开始追究起了这三年的事。

  傅雪衣默然,微微避开谢凛盯着他的视线,小声问:“师尊究竟想追究什么?”

  谢凛道:“追究你到底对谁有情。”

  “这很重要吗?”

  “对我很重要。”

  有什么好重要的呢?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身体□□的关系。

  傅雪衣听见这话,似乎觉得难以理解,转眸看向谢凛,问道:“那师尊当年为什么要收为徒弟?难道不是因为我们睡过一夜,师尊对我的身体念念不忘吗?”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那我该怎么认为?难道我该认为师尊是对我一见钟情吗?”

  “怎么不可能?”谢凛握着傅雪衣的手腕,垂眸问道,“为什么不可能是一见钟情?”

  傅雪衣因为这个人的话,神情微微一震,下意识道:“你修无情道,怎么可能会对谁一见钟情呢?”

  他一直以为谢凛对他,是睡出来之后念念不忘的感情,结果谢凛今日此时试图告诉他,自己的一见钟情。

  “傅雪衣。”

  谢凛出声,欲说些什么。

  傅雪衣像是早就猜到了谢凛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似的,立马偏头避开这个人的视线,嘴里逃避似地咕哝道:“不可能。”

  “傅雪衣。”

  谢凛松开手,捧起傅雪衣的脸,非要这个人转过头来正视着自己,眉眼压下种种情绪,出声对傅雪衣道:“我的确对你一见钟情,所以……”

  “我心悦你。”

  傅雪衣被迫正视了此刻谢凛眉眼的情绪变化,像寒冰遇春风破碎融化般,眼前的这个人变得生动起来。

  他噤声失言,却不敢对这句话有半点回应,只是涩声说:“不对,你修无情道,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那不是喜欢,只是你对我的身体一点上瘾般的沉迷而已。”

  “所以,我修过无情道,这就成为了你将我拒之门外、打入地牢的最大缘由?”谢凛似乎有些无奈,低声问,“那你想要我如何证明呢?”

  “要我将我的心捧出来给你看?”

  谢凛低眉,面容神情收敛,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之处。

  傅雪衣当真是怕了这个人的行动力,微微摇头,拒绝道:“我不要!我不想知道。”

  谢凛看着蓦然摇头的傅雪衣,平静道:“所以,还是因为我修过无情道?我比你早出生一千年,在没遇见你之前,我有很长的时间,都未曾想过会对谁动心,所以我修过无情道,也是我的错?”

  傅雪衣一时语塞,觉得这个人在强词夺理,颠倒是非,开口道:“不是这个理由。”

  谢凛再道:“我对你并非身体□□,没有情,我不可能对你有任何的反应。”

  他一直有这个清楚的认知。

  谢凛的直白让今夜这场对峙突然变了质。

  傅雪衣心说,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听谢凛说这些话呢?

  “所以,你对我无情,也能有反应?”

  谢凛冷淡的目光落在傅雪衣周身,似在无声控诉着什么。

  傅雪衣一时怔愣,蹙了下眉,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谢凛一番说辞,倒是把他攀咬成了玩弄一颗真心的浮浪子弟一般。

  他整个人被谢凛给绕晕了。

  谢凛今日似乎非得得出一个结论来般,低头去亲吻傅雪衣。

  傅雪衣蓦然回过神来,试图抬手阻止,开口道:“师尊,你做什么?”

  “在亲吻你的身体。”

  谢凛回应,抬手绑住了傅雪衣意图阻止的双手,压过头顶。

  谢凛吻过傅雪衣的胸膛,低声问道:“你对我无情?”

  傅雪衣顿声,眼睫轻颤。

  谢凛继续向下吻去,又问:“你对我有情?”

  傅雪衣被吻过的那截腰腹微微绷紧了些,他偏过头看向窗外愈深的夜色,心中倔强不堪。

  月华入室,照亮了屋内的一切艳色。

  今夜,谢凛像是用尽了一切手段来取悦傅雪衣。

  傅雪衣的身体逐渐由僵住转为微微发软,直到后来,谢凛一遍又一遍地逼问他的时候,他话音间带着点儿失控的哭腔,喊了一声“谢凛”。

  谢凛抬起手,捧住傅雪衣的脸,指腹轻轻地捏了下这个人白皙的耳垂,肯定道:“你明明是有反应的,所以,你对我有情。”

  傅雪衣没管谢凛的强词夺理,也不再逃避,只是颤着声音,直白地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不想做你的姘头。”谢凛眼睫微垂,低声说,“我想要一个名分。”

  作者有话说:

  没爆炒哈。

  感谢支持,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