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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特斯州·内答尔市·国道119.0707011」
赤鹫下了车,环视了一圈。又看了看手机上的导航。
是这里没错。
但这里别说基地,地基都没有。
天气阴晴不定的,早春的大风吹得大衣啪啦啦响。马路上没有别的车,更没别的人,甚至连乌鸦都没有。
马路外是一片荒原,左一块黄,右一片绿。黄得荒凉,绿得空旷,目之所及都是冽冽的。
北百川也跟着下了车,被风掀起头发,脑袋上像是顶了簇黑色的火舌。不大会儿,就变成乱糟糟的一蓬。
赤鹫笑他:“怎么不剪剪?”
北百川拨弄着脑袋上的小鸟窝,有点不好意思:“想跟鹫哥留一样的。”
赤鹫习惯侧梳背头。散乱了就随性地耷下来一绺,小逗号似的在额角晃。晃得北百川心里直痒痒。
他头发又细又软,背头也好打理。而小狼狗的发质粗硬,怎么梳都不对味儿。
赤鹫伸手帮他捋开:“原来的不是挺好?”
手指穿过头发,带着噼啪的静电,电得北百川直起鸡皮疙瘩:“刘海太小孩了。”
这装大人的可爱话让赤鹫笑得更开了:“是么?亏我还挺喜欢的。”
北百川的脸唰得红了,害怕失宠似地唯命是从:“那我剪回去。明天就去。”
赤鹫捻了一把他完整的右耳廓,柔情蜜意地弯起眼睛。
北百川的心都要化完了。他对赤鹫的痴迷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就算赤鹫命令他去跳悬崖,他也马上就会去跳。
这不怪他,因为他对赤鹫的爱浓烈、太复杂了。
一个高尚可敬的长辈。一个温柔博学的大哥。一个性感可爱的恋人。
坦白地说,北百川的心有时候会分散,毕竟这日子忙得目不暇接。他有时候会忘记卡甜瓜,会忘记阿姐和晓辰,甚至忘记他自己,但他没有一刻忘记过赤鹫。
他那Alpha特有的强烈情欲,也不再为别的什么而蠢动了。连那些男孩子的小零食,也都被遗忘在柜子里,再也没空想起。
他的心被赤鹫牢牢捏在手里,非但没有被控制的懊恼,反倒享受着一种难以解释的快乐。
北百川又低下头,想要接吻。
赤鹫偏头躲开:“不是来玩的。先干正事。”
两人拿着手机,在这一片胡乱转圈,东敲敲,西踹踹。忙活了半个多钟头,一无所获。
赤鹫倚在红漆邮筒上,抱着手臂看北百川拿铁锹在旁边挖,铁锹敲着石头,哐哐作响。
“百川,别挖了。下面都是花岗岩。”
北百川扔了被磕掉齿的铁锹,坐到坑边上咕嘟咕嘟灌水。
“鹫哥,这里是不是被重建过?”
赤鹫走过去坐到北百川身边,拿过他灌了一半的水接着喝。
“不太可能。这条路是三十五年前修的。你看那个邮筒上的印漆,02年1月。二十六年前设置的东西。”
“那怎么回事?”北百川又往这边贴,两人肩膀叠着肩膀,“总不能说那邮筒是基地。”
赤鹫拿着水瓶的手一顿。“怎么不能?”
基地。他们被这个词给误导了。
如果说这个所谓的“基地”,只是一个藏匿文件的地方,那并不需要多大。
赤鹫站起身,走到邮筒前上下打量。
红漆柱子,黑锈斑斑。正中央一突起的圆圈,顶端伸出来个檐,像圆脸的戴了个鸭舌帽。帽檐下方白漆涂着四个字母:「POST」。
赤鹫蹲下身拉开邮筒的门。里面铺着锈铁板。空空荡荡,角落里结着一蓬湿乎乎的蜘蛛网。
北百川也走过来,脑袋挤到赤鹫旁边跟着往里张望。
赤鹫伸手往铁板边缘抠了抠。陈年老泥的触感让他有点犯恶心。忍着恶心抠了半天,纹丝不动。
北百川看赤鹫的表情,知道他又是嫌不干净。握着手腕扯出来,用酒精湿巾仔仔细细地擦。
“鹫哥要把这板掀开?”
“嗯。掀开看看。”
北百川拎起豁牙的铁锹,在花岗岩上一拍,铁锹碎成好几大块。他捡起一块铁片,插到贴板和铁桶的缝隙里往上别。
咔吧一声,铁片牺牲。
赤鹫看向北百川。这小子手比还铁硬,怪不得一拳能把人揍昏死过去。
北百川扔了不中用的铁片,扭头问赤鹫:“邮筒还要吗?”
赤鹫摇头:“不要。”
北百川得到拆迁许可,助跑了十几步,腾空对着邮筒就是一脚。
整个邮筒连带着水泥墩子都滚了出去。当啷啷啷的,被春天的大风推着,顺着公路越滚越远,直要滚出地平线。
赤鹫反应了几秒,拔腿追了上去。边跑边骂这个死狼崽子。
他是说不要了,但也不是这个意思的不要了啊。
北百川自知闯祸,也只得跑得比赤鹫还快。
两人终于追上了邮筒,把它给摁停,拖到一旁的草地里。桶里的铁板也被颠簸松了,北百川把铁板薅出来,扔到一边。
赤鹫从怀里摸出手电,上上下下照了一圈,没什么太大的发现。邮筒是单层铁皮喷漆做的,不算结实,北百川一拳就能捶出个坑。里里外外的,别说技巧开关,连个记号暗语都没有。但赤鹫没有轻易下结论,一寸一寸,细致地看过去。最后终于在水泥墩子的下面,发现一个小小的凸起。
用戒指比对了一下。这凸起和戒面大小差不离,不过略略小一圈。
“原来如此!”赤鹫激动地抱着北百川的脑袋啵了一口,“干得好!”
这邮筒不是基地,是基地的门。
赤鹫顺着来路往回跑。北百跟在后面,直勾勾地盯着他大衣下的蜂腰削背。湿热的吻干在脸上,那块的皮肤也跟着绷紧,像是还在被嘬着似的。
真会勾。逮着个机会就来勾两下,勾得他一天到晚魂儿挂在身子外面。
两人跑回邮筒的位置,就见裸露出的花岗岩上一个小孔。戒指放进去,咔哒一声脆响。试着摁了摁,花岗岩弹起,露出四方凹槽。凹槽里嵌着小盒,盒子没落锁。
赤鹫把盒子抠出来掀开,里面装着个布包。拆开一层又一层的防水布,露出银色的数据卡。
这就是教会花费无数人力物力,找了二十年的东西。
这至关重要的东西,竟然不是被争来夺去,而是误打误撞被一个年轻人捡了去。而这个年轻人,又误打误撞地爱上了教会的对立。
巧得像是命运。
赤鹫用指甲在卡的横截面上一划,数据卡一分为二。
“这种数据卡叫做鸳鸯卡。是当年双D小队内部研制出的东西。鸳卡,鸯卡,各自存有数据。但只有两卡合并到一起,才会显示真实信息。”
北百川明白了他的意思,上来就要那张鸳卡。
赤鹫突然收回手。
北百川纳闷地问道:“既然如此,我同鹫哥一人一张不更稳妥?”
赤鹫直视着北百川:“百川。这不是情侣挂件,更不是凑一起图个吉利的东西。”
北百川点头:“鹫哥放心,我不会让它被抢了去。”
赤鹫不但没有松手,更是后退一步:“这只是其中之一。”
北百川看向赤鹫。赤鹫凛着脸,像是变了个人。
他心里咯噔一声。
就听赤鹫接着道:“这张卡是扳倒教会的决定性武器,万不能落入教会手里。当年双D小队有关鸳鸯卡,有两个铁则。其一,分头行动;其二,卡比命重。你做得到吗?如果你做不到,我不允许你参与这场战斗。”
严肃的脸。无情的话。
北百川不想这样。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赤鹫。
他逃避似的反问道:“如果我拿了,鹫哥也···”
不待他问完,赤鹫斩钉截铁地答:“没错。”
北百川心脏一抽,垂下了眼睛。
他做不到。没什么比赤鹫重要。莫说这张破卡,就是全世界加起来,都休想换赤鹫的命。
可他没有选项。赤鹫没有给他选项。
北百川知道甜蜜的时光结束了。从今天开始就是腥风血雨,你死我活。
赤鹫见他不答话,逼问道:“百川,回话。”
北百川蔫答答地伸手,抽出了赤鹫左手上的卡。
“你的话,我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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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啦我来啦!
只要一天给我两个小时就能日更,可资本家他不给哇。这几天忙到要睡觉的点,早上起来跟被小北揍了一顿似的。于是就,就,厚着脸皮懒了三天!(朗声狡辩)
《火树银花》结束,下一章开启新篇章《疾风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