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穗的帮助下, 舒杳的直播渐入佳境,三次过后,她已经能够一心二用地一边创作, 一边回答一些弹幕中的提问。

  观看人数也有了稳定增长。

  周六下午是本周最后一场, 结束直播后,舒杳收拾好桌上的工具,陪黎穗回了房间。

  黎穗每周都是周四上午来, 周六傍晚离开。

  舒杳看她收拾好东西, 送她到门口。

  踏出庭院, 黎穗突然转身,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

  “杳杳姐, 送你!”

  舒杳接过,却没明白:“这是?”

  “之前签合同的时候,我看到你身份证了,明天是你生日吧?明天我不在, 就预祝你生日快乐吧!”

  舒杳确实没想到, 黎穗居然这么心细。

  知道不好拒绝, 舒杳开玩笑道:“你这还没拿实习工资, 就先送我礼物了,这有点亏本啊。”

  “没有啦,很便宜的礼物, 希望你别嫌弃。”黎穗眨眨眼, 嘴角弯起浅浅的梨涡。

  “当然不会。”舒杳低头看了眼礼物, 又抬头, “我可以拆开吗?”

  黎穗:“当然。”

  舒杳拆了礼盒, 发现里面是一条细细的手链,上面挂着个“Y”的吊坠。

  应该是代表她的“杳”字。

  “好漂亮。”舒杳顺手就带上了, 戴完,她笑笑道,“要不然你别回去了,明天我请你吃饭。”

  “啊?”黎穗看着有点惊讶,“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和姐夫一起过二人世界?”

  舒杳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听黎穗这么说,才觉得生日对很多人而言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也对。”舒杳笑笑,没有多解释。

  等回到房间,她洗完澡,趴在床上回看今天的直播。

  脑海中突然又浮现起黎穗的话。

  她的下巴埋在枕头里,双手捧着手机,鬼使神差地给沉野发去一条消息:【你明天准备干嘛?】

  沉野很快回复:【要出差去一趟南城。】

  果然……沉野并不知道她的生日。

  也是,毕竟他唯一能知晓她生日的途径,就是那张结婚证,上面有她的身份证号。

  但当时领证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感情,结婚证估计早就压箱底了吧。

  舒杳什么都没多说,回复了一个“好”的表情。

  沉野问她:【怎么了?】

  舒杳想了想:【没事,我明天好忙,到你这儿找点心理平衡。】

  *

  周日,去除生日这个因素,对于舒杳来说,就只完全是一个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波澜的工作日。

  照旧是八点,闹钟响起。

  舒杳摸索着,发现上面有两条生日祝福,一条来自赵恬恬,一条来自她的母亲。

  自打她和沉野结婚以来,舒美如好像就越来越懒得管她了,以前每天都要发消息确认她有没有到家,结婚后是三四天,现在基本上一周才会来一个电话。

  最开始的时候,舒杳是觉得如释重负的。

  但现在情绪逐渐趋于平淡之后再想起,舒杳反而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她收下舒美如发来的生日红包,主动给舒美如打了个电话。

  那头过了许久才接听。

  “妈。”舒杳顿了顿,隐约听到电话里好像有风声和交谈声,她疑惑问,“你在哪儿呢?”

  “我在外头旅游呢,和几个新认识的小姐妹。”舒美如扯着嗓子,“天巨山,这儿风景还挺好看的,我们刚看完日出。”

  舒杳颇感讶异,母亲是个交际圈极小极小的人,连平时能吃顿饭的朋友都没有,更别说是一起出去旅游的了,而且旅游这件事本身也奇怪,舒杳之前建议她出去旅旅游,她一直都嫌太贵,这回怎么突然想通了?

  舒杳有点担心:“你哪儿认识的小姐妹啊?”

  “chen……额,就是开餐馆那陈萍阿姨,人还挺好的,最近她来买东西,就总拉我聊天,她有个小姐妹团,经常一起打打牌、出去旅旅游什么的,就把我拉上了。”

  陈萍阿姨。

  舒杳有印象。

  小时候路过陈萍阿姨家,阿姨看她长得乖,经常会偷偷给她塞棒棒糖,在邻里中的口碑也很好。

  舒杳放了心,鼓励道:“出去旅旅游挺好的,你钱够用吗?我再给你打点。”

  “够用够用,妈的小金库足够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知道。”

  “老婆——”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听起来距离很近,舒杳愣了下:“妈,谁啊?你不是说和小姐妹团一起去的吗?怎么会有男人?”

  “啊那个,路过的小夫妻啦。”舒美如急匆匆道,“好了我不说了,她们走的太快,我都快掉队了。”

  “妈——”

  舒杳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了。

  她一看通话时间,三分二十八秒。

  这应该是她和母亲近几年来,时间最长的一次通话了,没有重复地问吃了什么、到家没有,没有介绍谁谁谁家的儿子,更没有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憋屈。

  虽然还是觉得刚才母亲刚才的表现有点急,但舒杳听得出,她言语之间是真的开心,便也没有多想。

  她推开窗户,抬头望了眼天。

  晴空万里,远处一朵白云的形状,看起来有点像一条小狗,仰着脑袋,尾巴上翘。

  舒杳心情颇好,拍下来,久违地发了一条朋友圈,文案简简单单,是一个小狗的emoji。

  她发完就去厨房做早餐了,等做完再看朋友圈,沉野也刚发了一条,连文案都没有,只有一张小饼干耷拉着脑袋的表情包,上面写着:【原来是在外头认识野狗了,再也不和你天下第一好了。】

  底下有几条共同好友的评论。

  周景淮:【我还以为你在看什么重要文件,都不敢打断你,结果你在p表情包?】

  徐昭礼:【恭喜你终于认清自己了!】

  赵恬恬:【狗不一定是人,但有的人是真的狗。】

  “噗。”

  舒杳笑得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咳出来。

  她勉强把牛奶咽下,几乎不在朋友圈里点赞的人,默默给这条点了个赞。

  *

  断断续续工作了十个小时,转眼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舒杳这才想起,自己连午餐都没吃。

  她给自己就近点了个外卖,过了不到十分钟,外头庭院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小镇骑手很少,外卖基本要一个小时起步,所以舒杳平时都懒得点,她放下手里的焊枪,心里疑惑着今天怎么送这么快。

  室外已经蒙了一层夜色,她急匆匆跑到门口,一开门,却愣在了当下。

  沉野一身西装革履还没换下,看着就像是从什么重要的会议现场临时赶回来的一样,手里提着一个蛋糕。

  他举起手,表情显得有点傲娇:“路上捡了个蛋糕,要吃吗?”

  舒杳怔了怔,把蛋糕接过,透过透明的盒子,看到了蛋糕上的文字:【舒杳,生日快乐。】

  她笑:“你这蛋糕捡得还挺巧,失主和我同名同姓。”

  “嗯,你大众名。”沉野迈进门槛,顺手将大门的插销插上。

  “……”

  我谢谢你。

  把蛋糕放在会客室的茶几上,舒杳手里的蜡烛拆到一半,才想起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啊?”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沉野就也陪着,两条被西装裤包裹的大长腿显得有点憋屈,他抽了根蜡烛插上,淡淡道:“结婚证上有。”

  果然如此。

  “那你之前说今天出差,是骗我的?”

  “南城近,赶得回来。”

  舒杳特别不喜欢麻烦别人,本来赵恬恬提出要过来帮她过生日,但她觉得来回太折腾,赵恬恬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就想着算了。

  但是现在,她才意识到,生日被人记得,或者说,有人愿意花时间来陪她完成这份仪式感,好像也是一件挺令人心暖的事情。

  “哦。”舒杳拿着打火机把蜡烛点燃,轻轻应了一声。

  “就哦?”沉野的手肘抵在膝盖上,右手托着脑袋,歪头看她,“特意赶回来的,就没点感动?”

  二十六。

  舒杳就只插了六根蜡烛,全部点燃后,她右手攥着打火机,火口还在微微发烫,刺激着她的手指,她低声嘟囔:“没有。”

  沉野哼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小白眼狼。”

  耳朵好像在发热,幸好头发垂着遮住了,不然估计又要被他笑话,舒杳暗戳戳想。

  “许个愿吧。”沉野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他起身关了灯,会客室里立刻陷入黑暗,蛋糕上的几缕火苗跳动着,些微光亮后是舒杳沉静的脸庞。

  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得格外认真。

  沉野没有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等她吹灭蜡烛,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礼物盒。

  舒杳惊喜抬眸,听到他说:“打开看看?”

  里面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的狗狗摆件,狗狗仰着头,大概十二三厘米高的样子,白色的身体,黄色的耳朵,看起来和小饼干有七八分相似。

  “谢谢,这是照着小饼干做的?”舒杳拿起来摸了摸,好奇地问。

  “也不算。”

  沉野模棱两可地回答完,把蜡烛拔掉,修长的五指握着刀,小心翼翼地切开蛋糕,就像在对待一件艺术品般赏心悦目。

  不知道他是在哪儿订的蛋糕,连配的碟都不是一般蛋糕店里那种泡沫或塑料的,而是陶瓷做的。

  瓷碟上装了满满一大块,舒杳伸手接过的时候,脸颊上突然感觉到一点暖意。

  她吓了一跳,手一抖,手里的蛋糕本就摇摇欲坠,上面部分的奶油直接倾倒,掉在了他的裤子上。

  准确来讲,是正中□□。

  “……”

  舒杳摸了摸刚才被他触碰的地方,摸到一点奶油,这才意识到刚才应该是他的手指,而不是……

  “想什么呢?”

  “不、不好意思。”舒杳赶紧从包里翻出纸巾想帮他擦,但一看地方,又只能把纸巾丢给他,“你自己擦擦吧。”

  “还真会找地方。”沉野拿着纸巾把蛋糕处理了,但黑色的西装裤上,残留的白色奶油还是异常明显。

  这走出去,任谁看到了都会多看两眼。

  或者偷拍一张发条微博说在路上遇到变态了。

  “额。”舒杳想了想,提议道,“你上次的睡衣还在,要不你先去换上,就是你这西装,是不是不能水洗啊?不能的话,我明早出去帮你买套衣服。”

  “行。”

  蛋糕并没有吃多少,俩人回了卧室。

  舒杳从房间衣柜里翻出睡衣,给他递进洗手间。

  沉野也不客气,顺便洗了个澡,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才出来。

  黑色的睡衣勾勒着颀长劲瘦的身材,胸口的两颗扣子没扣上,隐隐可见流畅的锁骨线条,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他的头发半湿着,额头碎发凌乱,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多了几分不羁和随性。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俩人共处一室很多次,这幅帅哥出浴的场面,她也见过很多次,每次都可以说是心如止水,但此刻,她却没忍住,趁他吹头发的时候,偷偷往他锁骨处瞟了一眼。

  他好像没发现。

  靠坐在床头的舒杳假装在看手机,视线微微上移,再瞟一眼白皙的胸口。

  沉野关掉吹风机,靠在桌上,一条腿抵着地,一条腿屈起,双手反撑在后,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胸口的衣料因他的动作,更往两侧扯开了些。

  舒杳眨眨眼:“你头发还没干,不吹了吗?”

  “等会儿。“沉野勾着一抹笑,漫不经心道,“你先看。”

  舒杳:“……”

  他抬起右手,搭在那第三颗扣子上,非常大方又贴心地问——

  “需不需要我再解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