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106章 旧账

  在地洞塌陷的前几瞬,孟昭从地洞中骤然跃出,青天白日里她一身黑衣狼狈不堪,阳光洒在沙地上,那个深不见底的深坑逐渐被周围的流沙掩埋。

  一直在洞口站岗的探子松了口气,一开始傅雅仪向费蒙柯伊要求只有傅氏的人下洞,但是因为怕被费蒙柯伊反埋伏爆了饺子,所以孟昭和她商量过后留了西北在渡什最精密武功最好的探子在此处以防万一,同时也是她们救命的关键,在地洞坍塌时能给她们一把劲将她们迅速拉上去。

  这一次围剿缇亚丽的行动甚至没有损失任何一个人。

  余姝躺在地上喘气,感觉自己心肝脾肺都快跳出来了,该庆幸这个地洞够大,否则无法给她们争取这样多大事件,她眼睛紧紧盯着头顶的太阳,有些刺眼,令她眼睛发酸。

  傅雅仪坐在她身旁,呼吸已经平复,此刻也只是沉默不语地垂首看向面前已然被流沙填满又恢复原状的深坑。

  在这样的状态下,缇亚丽走不出来的。

  所以她已经死在了地下。

  那个曾经辉煌煊赫的鬼将军已经与阿尔穆汗的秘密一同深埋在地宫之下,永不见天日。

  大抵是在下头的大多是女人,反倒多了几分敏锐,受到缇亚丽在最后一刻的绝望感染,均有几分难言的沉默,这块临近王都的沙漠里只能听到风声呼啸,仿若是在为她发出最后的一次悲鸣。

  被她们及时带出来的五只小虎瑟缩在一起,长期幽闭的生活令它们几乎丧失了属于丛林之王的兽性,此刻不比猫的胆子大多少。

  孟昭大仇得报面上却没什么喜悦之色,她天生便是个想要寻根究底的性子,缇亚丽临死前摆她一道摆对了地方,所有的往事都埋进了土里,缇亚丽为何要杀她父母于她而言已经成了永远的秘密,也足够让孟昭为了这个找不到的真相而记缇亚丽一辈子。

  她喘了口气,偏过头便见初秋正跌跌撞撞向她走来,最终还是撑不住膝软跪坐到了她面前。

  初秋向来是与余姝一般明艳的长相,哪怕为了配合行动一身黑衣也掩盖不住她浓艳的眉眼,她挺直腰,垂眸俯视着孟昭,突然说道:“就这一刻,孟昭,把所有仇恨全忘了。”

  呼啸的风将她这句话吹散,孟昭难得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闭上眼轻轻笑一声,唇齿之间咀嚼着“忘了”这两个字。

  困扰她十多年的未解之恨,哪里是这样简单说忘就能忘的。

  初秋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那上头有好几道伤疤,最严重的一道在唇下,那是和缇亚丽打出来的伤,在刚刚爬出地洞时有细小的沙粒覆盖在上头,反倒瞧不出伤口的原样了。

  可应该是很疼的。

  孟昭早就习惯疼痛了,她当捕头,职务一层又一层的升,靠的就是不要命和不怕死。

  “孟昭,你说过未来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初秋轻声说:“说话要作数。”

  孟昭点点头,“会作数的。”

  这句话说出时,她与初秋对视,眼底满是认真。

  留在心底成为疑云与阴影又如何?那也不过是仇恨下的一小块疑云,起码她报复错人,她和缇亚丽打了两次,第二次她打赢了缇亚丽也死在了黄沙下。

  她会过得和从前一般洒脱又放肆。

  初秋放了心,手撑在地上有些发软,孟昭却从爬起来的同时也拉着她的手一块儿站起来,扭头问傅雅仪:“我们先回去吗?”

  傅雅仪看了眼天,摇头,“不急,该来寻我们的人还没有来。”

  可几乎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站在周围的探子们便颇为敏锐地站直身子,摆出一副戒备的神情。

  傅雅仪拉着余姝也站起身来,站在这巨坑旁,与前方来人遥遥相对。

  来的是渡什王室的亲兵,甚至站在最前头的那位还在费蒙柯伊会见傅雅仪时在王宫门前迎接,那是名为翰纳的亲卫头领,此刻见着了傅雅仪行了一礼后,笑道:“我们王想着诸位颇为疲惫,特在宫中备了席面为你们接风洗尘。”

  傅雅仪眯了眯眼。

  她很直接地说道:“缇亚丽死在下面没有上来。”

  翰纳面色微沉,语气也多了几分不客气,“那您违背了与王的约定。”

  “你们也没有告知我这下面还有一个摧毁整个地宫的机关,”傅雅仪说得理直气壮。

  她一开始与费蒙柯伊确实做了这样的约定,可那又如何呢?她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哪怕她不喜欢缇亚丽却不影响她颇为欣赏缇亚丽的坚定、果决以及在军事上的成就,她并不想让缇亚丽这样的人再受尽折磨最终死在昏暗的王宫中,又或者是成为王室的傀儡再惹出什么麻烦,所以她在缇亚丽选择死在地宫的那一刻就默认了这件事后续的影响由她负责。

  而她负责这件事的方式便是将过错归结在费蒙柯伊身上。

  她眸光微冷,“你们没有将整个地宫的一切都告知我,若是我的队伍里出现了不该有的伤亡才应该是我去找你们的王麻烦。”

  “不要忘记了,现在是你们渡什依赖我更多,这桩生意我既帮你们的王摘除了眼中钉肉中刺又和你们签订了低价售卖武器的合约,到头来你们却对我留了一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轮不到你们来指责我。”

  傅雅仪这种谈判的时候气场尤其强,哪怕她这方的人大多都灰头土脸,而渡什方均是身披盔甲的精锐,也挡不住她这样有理有据的强辞之后唬住了原本想找她麻烦的翰纳。

  翰纳闻言面容变换了数次,最终定格在一个颇为稳重的神情上,可口中的话却少了许多强势,只解释道:“老王的秘密,我们王并不一定知晓。”

  众所周知,费蒙柯伊谋逆上位,他与老王阿尔穆汗的关系很差,尤其阿尔穆汗在发现费蒙柯伊的谋逆之心时差点直接杀了他,哪儿会告知他什么王室中的秘密。

  就这个地下的地宫还是费蒙柯伊招安了缇亚丽之后才知晓的东西,老王日常将权势掌控地死死的,从来不让自己手下的儿子们有知晓某些阴私的机会。

  费蒙柯伊懒得管这个地宫,上位之后更是直接废除了地宫的用途,只在缇亚丽的带领下派了数位工部的臣子下了地宫察看一番,有遗漏之处是必然的。

  当初傅雅仪推算路线时询问费蒙柯伊,费蒙柯伊是如实回忆王都周边能够让她设计傅雅仪的地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地宫而已,于是便将王宫中所有关于这玩意儿的资料都给了傅雅仪,他则顺手解决一下当年主要参与建造这玩意的阿尔穆汗旧人。

  费蒙柯伊能上位最大的特点便是颇为仁慈,对这些残忍之事颇为厌恶,他倒是想把过去参与过看少女和凶兽争斗的人都抓起来处置了,可惜他也知道法不责众,他做不到。

  可这并不代表他愚蠢,相反,他很聪明,否则也不会将一切处理权限都交给傅雅仪,就是为了今后哪怕爆出来鬼将军身死的消息也能将这件事转嫁给国外,缇亚丽对现在还不够稳定的渡什来说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若不是费蒙柯伊眼看着她越来越疯越来越脱离掌控也不会如此干脆地和傅雅仪合作,总之缇亚丽不能死在王族手上,只能死在外国人手上。

  可是魏国与渡什的商贸对带动渡什经济有决定作用,无论渡什还是妲坍对照魏国的国体来说都只能说是异域小国,所以最后缇亚丽的死很可能被归咎到妲坍身上,反正两国迟早要打,多年仇恨也不是那么轻易消弭的,再多加一桩仇也不算什么了。

  当然,这是傅雅仪的猜测,此刻她不动声色只讥笑道:“你让我相信一个渡什的王却对王都城外的重要地宫内部机关不清楚?你是在逗我还是在贬低你们的王如此无能?”

  翰纳面色变了,他连忙说道:“我绝无对王的不敬,此间必然是前来调查的臣子不够尽心。”

  傅雅仪不再说话,只定定看着他,过了良久才说道:“现如今我们都累了,需要休息,我一个魏国人也不合适大摇大摆进王宫中,免得惹上麻烦。”

  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

  可她有这样的底气,对于整个西域的武器她几乎是半垄断状态,费蒙柯伊能够趁此机会和傅雅仪建立起交易已经是十分有利的事了,若是惹恼了傅雅仪而导致毁约,翰纳负不起这个责任。

  和一个极为强大的武器商人翻脸显然是件亏本的事,至于缇亚丽的死活,他并不觉得依照傅雅仪素日以来的性格会给她一条生路,毕竟缇亚丽确确实实损害了傅雅仪极大的利益。

  翰纳很快便做出了决定,颔首道:“王此前也与我们说过,怕傅大当家过于劳累,特意在王都中准备了一座几进的庄园供您休息。还请您前去瞧瞧合不合心意。”

  傅雅仪见他服了软,也没有再追击,只点点头,示意他带路。

  费蒙柯伊准备的不是普通的庄园,而是过去他抄了几批大臣的家后留下的一座颇为气派的宅子,足足有六进六出,用来招待傅雅仪这样的贵客恰好。

  翰纳只将众人送到门前,让她们好好休息便是,随即便离去。

  傅雅仪出门习惯奢侈,有不要钱的好地方住自然就住,元霰和几个傅氏下的随从一同将庄子里全面查探了一下,并未见到盯梢监视的人,也就放心住下了,大概是为了不让傅雅仪有警惕之心,这里甚至连仆从都没有安排,全凭傅雅仪自己做主。

  孟昭调动的西北探子还需要回到原来的岗位,在这次行动中他们大多都戴了人皮假面,以免暴露在渡什的日常身份,待到她们启程之时便会逐个不着痕迹地离去。傅雅仪与费蒙柯伊谈时便没有暴露孟昭和其他人的身份,统一都是傅氏手下的人,哪怕费蒙柯伊有所怀疑只要找不出证据,那便不能将魏国官府拉进来,也免了孟昭一层风险。

  众人累了这么久,均选了间舒服的房间进去大睡特睡起来。

  余姝手上在沙漠的洞穴中为控制缇亚丽而挣脱出来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可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很可能会落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是赦赫丽的原话,话中有几分可惜。

  赦赫丽向来喜欢美人,虽然她最喜爱的是傅雅仪那样气质成熟又通身优雅贵气的可她也同样对余姝这张极漂亮的脸和冰肌玉骨没有抵抗,发现美人身上要留疤,心底不免有几分遗憾。

  倒是余姝颇为无所谓,她还能颇为好笑的想赦赫丽要是见着傅雅仪背上斑驳的细痕怕不是会哭死。

  她在过去或许会对自己的容貌,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好好呵护,可到了现在她已经发现实际上人并不需要在意这些,该在意的是权势,是野心,是聪颖,这些远比容貌更加重要,有疤痕并不会损害一个人的完美,有时反而会是她逐渐成熟的勋章。

  余姝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到了第二日午膳时才醒来,这段时日她殚精竭虑与缇亚丽勾心斗角,又在地宫里经历了那么一回,早已累极,说她是整个傅氏队伍中最累的人都不为过,醒过来时还觉得有几分模模糊糊,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可她也知晓,自己好久没睡过一场这么好的觉了。

  自从进了渡什境内以来便颇为急促,没什么时间休息,现在尘埃落定,还有傅雅仪在身旁,没什么可再担心的了。大概是和傅雅仪待久了,余姝也沾染上她身上的一缕狂妄,甚至没有将可能对她们颇为觊觎的费蒙柯伊当成危险,因为多次交手看来,他并不是傅雅仪的对手。

  又在床上躺了会,她终于爬起身洗漱过后准备去用膳。

  恰巧元霰正端着饭走进来,见着了余姝只笑着说:“夫人吩咐说咱们这儿没时间买仆从,也就不开火了,直接派了人前去王都街头买了不少美食,每人都挑挑,我这正轮到你呢,你想吃什么?”

  余姝放目扫过去,琳琅满目热气腾腾的渡什美食。

  渡什虽然地处沙漠中,可它的美食并不贫瘠,大概是日子过得太苦了,不想嘴巴里也这么苦,孕育出来了太多稀奇古怪的吃食,卖相也都还不错。

  余姝挑了一条烤羊腿,又挑了几块做得格外精致的糕点,随即瞧见了里头的鳜鱼炖汤,挑出来之后说道:“你们给夫人送了吗?”

  “还没呢,夫人在书房里头理事,让我们先拿来给你挑,等大家都挑完了她在找地方吃。”

  余姝眸光轻闪,“是落北原岗的消息进渡什了吗?”

  在她们进渡什前早已做好了直到回落北原岗再处理一切堆积的文书,甚至还特意留下了林人音和念晰在那头掌管大局。

  元霰点头道:“夫人和渡什王谈条件的时候便要求北境门户为她打开,这么些时日落北原岗快马加鞭的信今日上午刚刚好送过来。”

  但得到这一赦令的也暂时只有傅雅仪一人,毕竟开放北境门户一事起码不能在她们一群魏国人进来之后便立马开了,这让费蒙柯伊多没面子,起码得等傅雅仪回去之后费蒙柯伊才能彻底开放,只是公文未出的情况下现在北境也不怎么收费了,且边境守城的官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过去的过关路费开始放大部分商人过境。

  这消息估计还没来得及传完,等到傅雅仪她们回程时估计才会有陆陆续续将信将疑的商人再次走北境那条路,等到减免过关费用成为共识时费蒙柯伊才会将公文发布定下来,这需要一个过程,太快会显得王室不够庄重。

  余姝明白的点点头,从元霰的匣子里头拿了个小食盒,将她选的菜都装进去,又拿了两碗大米饭。

  渡什里头米饭是个稀缺玩意儿,耕地少得可怜,在她面前的更是渡什不可能出现的水稻。

  余姝拿着饭感叹了一句,“柯老板生意做的可比我们广多了。”

  柯施作为一个粮商,在打通西北和西域的粮道之后显然在她们不在的时候又打通了南方和东方到西方更深一步的粮道。

  在渡什王都能吃到产自魏国的米,实在是让人有些奇异的感觉。

  “这鳜鱼是夫人喜欢吃的,我就拿走了,等会儿我直接拿过去和夫人吃,也免的你们再跑一趟了。”

  元霰点点头,没觉得她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应了声好后便离开了她的院子,转身去了别处放饭。

  费蒙柯伊给她们的宅子极大,大到住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能有个小院子,余姝选的房间就在傅雅仪旁边,拎着食盒进了她的院子之后余姝便发现一堆小萝卜头朝她跑来,咿咿呀呀地在她身边发出奶声奶气的低吼。

  五只小老虎颇为齐整的都被留在了傅雅仪院子里,毕竟傅雅仪院子是最大的也是唯一一个有草坪的,把它们五个丢里头绰绰有余,五个小家伙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了点安全感,还吃了它们降生以来第一顿饱饭,此刻正是酣然的时候,骤然见着了余姝这个闯入者,亮出来的獠牙都黏黏糊糊。

  余姝蹲下身从它们脑袋上挨个摸过去,几只小老虎并不领情,颇为警惕,冲她继续呲牙咧嘴。

  “你们几个再吵,我就把你们丢出去。”

  不知何时傅雅仪走到了廊檐下,是木质的地板,她倚靠在一颗柱子边,长身玉立,披了件极为华贵的狐裘,手中捏着的是她许久不曾拿出来的白玉烟杆,眸光极为浅淡疏懒。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明明只是一声轻轻的警告,余姝面前的五只小老虎却顿时萎靡下来,开始颇为讨好地蹭了蹭余姝的手。

  小动物最为敏锐,谁最惹不起它们太知道了,该听谁的话它们也有灵性得很。

  余姝颇为诧异,挨个再次摸了摸之后才提起食盒起身走到了傅雅仪身旁,她笑着说:“夫人,先吃饭吧。”

  她站在屋廊之下,笑靥如花,仿佛前些时日经历的惊心动魄都不算什么,已经能够做到云淡风轻。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余姝眼底坦然,已经隐隐有了些无坚不摧处事不惊的雏形,这是傅雅仪一直以来希望她变成的模样。

  傅雅仪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上下晃了晃,“伤瞧着好了些。”

  她看的是余姝脖颈上的伤痕,抬手往下的时候一寸寸抚摸过,激起了余姝的一点战栗,像是咽喉都被她掌控住了一般。

  可很快,傅雅仪便收回了手,余姝只能瞧见她的背影,“进来把饭先吃了吧。”

  于是余姝提着食栏与她一同走进去,又迅速将自己选好的吃食摆在桌面上。

  两人的这顿饭,吃得并不是很安静。

  落北原岗传来的部分消息傅雅仪在饭桌上说给了余姝听,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自然是弗宓后代无屈氏终于到了落北原岗。

  事实上原定的到达时间应该是三月初,现如今已经到了三月末快四月她们才匆匆来迟,据说是南面发生了一点动乱,连带着也影响到了江南,令她们出发的时间晚了数日,一路上又并不是太过安稳,弗宓的族长和数个长老年事颇高,耽误了很多时日。

  只是具体南方发生了什么动乱林人音的来信里并没有告知,但没有告知便代表着信息的重要性。

  因为林人音送来的书信里都未写弗宓后人等字样,写的是前来的弗宓族长和长老们的真名,只说她们前来落北原岗探视,路上遇到了些事,南方不太安稳之类。

  这反而代表了她对此事的慎重,就是因为去信的地方是渡什这个傅氏无法掌控的地方,所以才要防止重要信件被截,泄漏什么大消息,还不如模棱两可些,唯一要告知傅遥远的事在信纸上实际上只有一句——事重,速归。

  一听地点在南方,余姝眼皮便忍不住跳了一跳。

  南方向来是安稳的地方,特别是江南地区,很少会有动乱产生,而且还是这种时间,让她总忍不住将这事与她姑姑想到一起。

  按时间推算,她派去调查海战之事的人在她回落北原岗之后应该也能将查到的消息如实告知了。

  可余姝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如常地和傅雅仪吃完了这顿饭。

  待到桌子上的吃食被两人扫荡一空后余姝半垂着眸子,准备告退。

  她原本是想来寻傅雅仪做点许久不曾做过的事,要说她真的没有被这几日的经历影响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拉着傅雅仪共堕沉浮中足够打消她心底的阴影。

  可现在她知道了南方动乱的事心底多了几分忧虑,怕被看出什么也就决定不再多留了。

  傅雅仪用完膳后慢条斯理地擦嘴漱口,目光却并没有离开过余姝,甚至眼底有几分余姝瞧不出来的意味深长。

  见着了余姝要走,她面上有几分恶劣,突然问道:“说起来,你似乎从未与我说过,你和缇亚丽还有几分交情。”

  刚刚站起身的余姝闻言浑身一僵,心口跳的那一下比刚刚还重几分。

  她似乎确实没和傅雅仪说过这件事,却也没想到她这种时候还要翻旧账。

  身后传来拉开椅子的声音,傅雅仪慢悠悠走到了她身旁,俯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我的余大娘子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这件事?”

  翻旧账翻旧账借题发挥借题发挥

  嘿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