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93章 过年

  第二日,傅雅仪便再次约了孟昭在千矾坊见面。

  孟昭顶着满身风雪进门时,千矾坊正热闹非凡。这里的热闹似乎总是这样强烈,从它屹立在这里起便成了女人们的乐园,管外头是刮风还是下雨,总有人能够千矾坊享受着自在逍遥。

  有侍从接过她身上的斗篷,低垂着头恭敬地请她去了厢房中。

  厢房里空无一人,满室都是昂贵的檀木装饰,紫砂木桌面上正燃着一线香,令整个房间都显得清幽异常。

  孟昭默了默,似乎是在等待,可直到大门被推开,初秋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也没有她的面上也没有什么惊诧之色。

  她只给自己倒了杯茶,倚靠在桌边,有点儿想笑,“怎么,傅大当家不愿和我谈,便派了你来?”

  初秋走到她对面坐下,她是颇为明艳的长相,大抵刚刚上完台,面上的妆容浓艳,衬得她越发貌美,面对孟昭,她这一回倒是敛起了过去的张牙舞爪,只低声说道:“夫人和余娘子有些事来不了了,吩咐我来招待孟大人。”

  可她说完却也只是静静坐在这里,并没有再说什么。

  孟昭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夫人只让我坐在这里什么都不用说便好,”初秋抿了抿唇,薄如蝉翼的眼睫轻颤,“可是夫人于我有恩,她大概是在您这里遇到了什么难事,所以才想让我过来见您,我不能不帮她。”

  “傅雅仪把她手下的人都教得很聪明,”孟昭唇角勾起一抹玩味,“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想怎么帮她?”

  “我一直觉得孟大人待我很是不同,”初秋轻声说:“孟大人想要什么?有什么是我能给你的?”

  “我没什么想要的,你也没有什么是能够给我的。”

  “不可能的,”初秋摇头,“您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这几年都是如此,我在千矾坊看多了风月事,不会看错。”

  “是喜欢我的好颜色,还是好身姿,抑或者是我的歌喉?我身上总会有一点你喜欢的东西。”

  “你还挺自信,”孟昭没有否认,只盯着她缓缓问:“你是打算用这些来交换吗?”

  初秋咬唇,像是下了个决心,“如果您能帮夫人,我可以交换。”

  迎接她的是被孟昭摔去地上的紫砂茶杯,碎片四散,孟昭沉声说:“闭嘴。”

  初秋噤若寒蝉,她想不通孟昭突然发怒的原因是什么,孟昭从来不会轻易被激怒,天大的事到了她面前都仿佛是小事一桩,能够被她轻易化解,何人见过总是肆意妄为的孟昭会发怒?

  哪怕是初秋都有一瞬间被吓到,反应过来后,她绞紧自己的衣服,恼怒道:“孟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您在冲我发火吗?”

  孟昭缓了两口气。

  她觉得傅雅仪真不是个东西,知道她的忌惮,往她心口上捅刀。

  “不要说这种话,让傅雅仪来和我谈,”孟昭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语气,眼底却带着几分忍耐,她平静地说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谈。”

  “为什么不想和我谈?你是看不起我吗?”初秋眼底含泪,“你是认为我只是个歌舞坊的歌姬,想用自己来交换你的条件配不上吗?”

  “我没有,”孟昭回答地飞快,“你不要乱想。”

  “我自小便失去父母,我的成长经历颇为奇怪,好像世间好运都颇为眷顾我,住在茅草房里漏风时第二日漏洞便自动被补上来,缺衣少食时也总会捡到适合我的衣裳和吃食,长大后更是不知为何那样幸运,过得稍微狼狈些时便遇着了夫人,直接将我带回了千矾坊,给我容身之所。”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就这样凝视着孟昭,轻声问:“我后半生的贵人是夫人,那我前半生的贵人又是谁呢?”

  孟昭闻言沉默了下来。

  她只是在想,原来傅雅仪在这等着她呢。

  可她也只淡声回答道:“初秋姑娘若想找寻此人,可以去衙门报案。”

  “孟昭!”初秋拍了拍桌子,“这个人就是你,我十二岁失去父母,你偷偷摸摸把我养到十八岁,又想法子让我遇到的夫人,你别不承认,刚刚我就在这验你呢,你见不得我自轻自贱,尤其见不得我在你面前自轻自贱,我找了你这么久,你天天在我面前晃悠,逗弄我,戏耍我,有意思吗?”

  “要不是夫人提醒我,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孟昭背脊微僵,她绷紧了下颚,最终只笑了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初秋瞪向她,嘴唇颤了颤,她握紧拳头,有一瞬间竟然想往她玩世不恭的脸上打两拳解气。

  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狠狠灌了口茶下去才压住那一口气。

  “你走吧。”她说道:“夫人只让我接待你,让我将我心底的疑惑弄个清楚,她和余娘子去巡庄子查账了。”

  孟昭抿了抿唇,最终却也没说什么,只起身抬步向外走去,傅雅仪和余姝不来,也就表明了她们不认同孟昭提出来的事,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孟大人,”在她行至门前时,初秋突然喊道:“夫人和我说你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我和你的事还没有说清楚,我希望你能活着回来,也希望你能好好回来。”

  孟昭扶门的手一顿,在初秋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目光骤然变得复杂起来,过了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仿若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地回答道:“好。”

  待到孟昭离去,初秋坐在屋子里给自己倒了杯茶,饮尽之后才起身,她出了房间后便进了旁边的另一间房,方才在她口中所谓去了庄子上巡视的傅雅仪和余姝正坐在里头,见她进来了,傅雅仪冲她颔首道:“辛苦你了。”

  初秋面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情绪,在傅雅仪和余姝面前摇摇头,“不辛苦,我也有我的私心。”

  昨日她被傅雅仪寻到去面对孟昭时本以为这只是一桩差事罢了,她实际上是不太愿意的,她不想和孟昭碰面,甚至傅雅仪告知她孟昭便是她年少时暗暗帮她的人时她是不信的,可是今日试过之后反倒是信了。

  孟昭不想承认,却也不愿意否认。

  可初秋不明白为什么。

  “孟大人会有什么大危险吗?”初秋试探着问道。

  她并不知晓孟昭将要去做什么,也不知晓她要面临什么,更不知晓孟昭心底怀揣着的仇恨,但在知晓孟昭是曾帮过她的那个人的那一刻,她打心眼儿里不希望孟昭遇到可能丧命的大危险。

  “我也不知道,”傅雅仪摇了摇头,“且等等吧,看看她自己的选择。”

  初秋眼底有些失望,知道自己再问不出来什么,收起自己的心思,给傅雅仪和余姝道了声告退便轻巧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的余姝瞧着她离去的背影,没忍住说道:“若是孟大人真出了什么事,怕是初秋姐姐会有些难过。”

  初秋对孟昭真要说有多大的感情也说不上,只是她这么些年一直在寻将她养大的恩人,她是个有恩必报的人,现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若是对方立马出了事,这份来不及偿还的恩情便只能一直压在心里一辈子了。

  初秋凡事都喜欢爽爽快快完成,不喜欢这样拖延了事。

  傅雅仪对她的想法不置可否,只给自己倒了杯茶后淡声说道:“我大概知晓孟昭和缇亚丽之间是什么仇恨了。”

  孟昭这么些年,只与傅雅仪私底下做过一场交易。

  那还是五年之前孟昭刚刚升上捕头的时候,她来千矾坊,用二十金请傅雅仪去收留一个女孩儿,并且不准告知这个女孩儿她做的事。

  傅雅仪那时也不算第一回与孟昭打交道,按照她对孟昭的了解,对方并不是一个突然这样好心的人,若是她公差中救助的孤女,大多会直接上报衙门,要求衙门安置,于是便多问了一句,“这女孩与你是什么关系?”

  孟昭笑得吊儿郎当,“当初随手救下的孤女罢了,我也有点儿责任心,总得给她找条生路不是,她是我私人救下的,那便走不了公道救助,现如今她也大了,我需要给她找个容身之所,你就说你收不收。”

  傅雅仪愿意收留,但前提是她必须知晓这个女孩的详细身份,所以她派人查了一下,实际上查到的内容与孟昭说的没什么两样,女孩儿年少父母双亡,孟昭偷偷救助了她四年,甚至没有让她见过自己的脸。

  于是傅雅仪也就将这个小姑娘带回了千矾坊。

  这个小姑娘就是初秋。

  这是孟昭和傅雅仪之间唯一的秘密,也是傅雅仪所知晓的孟昭可能的唯一的软肋,尽管孟昭自将初秋交给傅雅仪之后便没有再提起过关于初秋的任何一句话,可孟昭这么多年,也只救下过这么一个初秋,为她劳心劳力,偷偷为她寻一个舒适的庇身之所。

  傅雅仪是个典型的商人,要找她帮忙,需要付出相应的报酬,彼时尚且还是个普通捕头的孟昭拿出的二十金,几乎是她全部的积蓄。

  傅雅仪当时便觉得孟昭对初秋是不一样的。

  可她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收钱办事罢了,后来她确实也怜惜初秋的命运,赏识初秋的才华,对她颇多照顾。

  傅雅仪平日里与孟昭哪怕有那么些争端也不屑用初秋去做什么,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要帮的是孟昭自己。

  傅雅仪和余姝都无法让孟昭改变危险的想法,只有初秋才有可能。

  而昨日傅雅仪回去翻看了孟昭的档案。

  孟昭其人的人生履历很清晰,她的父母也同样在她十七岁时早亡,父母死后她守了一年孝便开始做了女捕快,除了她父母的死亡,没有什么别的事能够激起她这样大的愤恨。

  但同时,她又寻到了一些巧合。

  初秋父母死去的时间,与孟昭父母死去的时间竟然基本一致。

  孟昭那么多年对初秋的细心照顾,却又不愿在初秋面前露面,只让傅雅仪想到了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情感,那便是愧疚。

  孟昭对初秋怀有愧疚。

  可这只是一种猜测,真正要瞧瞧是或者不是,要看今日孟昭与初秋聊过后的做出决定,这需要一点时间来耐心等待。

  眼瞧着离年关越来越近,余姝和傅雅仪也越来越忙,因为千矾坊那两天的耽误,所有的一切年末总账都必须加班加点地清查,一直到了大年三十晚上,两人才算勉强忙完。

  千矾坊后山的地洞已经挖了个大概,就要准备和城门外的铺面打通连接的地道了,预计明年年底应该足够完工。

  月娘三人开的老大姐杀猪坊名声渐盛,短短半年,在落北原岗已经开出了第三家分店。

  书社里头有周月帮忙,《落北文刊》影响范围越来越大,下半年又多出了好几本畅销的书籍,而周月本人实在是个极其具有创造力的人,这半年还在落北原岗开了《落北日报》分为文化版和财经版,专门记录城内每日发生的重要相关事件,也帮助人刊登各类寻人寻物启示,影响力在十二月的时候逐渐越过了《落北文刊》,并且和衙门达成了合作,相当于成为了半个官方的报纸。明年傅雅仪准备拨出一部分钱,在落北原岗里头开一家可供借阅的书屋,不限男女老幼,均可进门借阅。

  千矾坊这两年发展地极为平稳,就要开起第三家分店,这一回余姝选址在了城内,准备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光明正大开一家。

  而她的脂粉铺子试营业成功后便陆陆续续也在落北原岗开设起了不同的分店,方慈如每月新研发出来的丹蔻胭脂水粉极其受欢迎,让余姝赚了个盆满钵满。

  念晰南面的酒庄生意也格外红火,辐射范围从南面一路到了蜀道之下,极为畅销。

  这一整年整个傅氏依旧蓬勃发展,并且肉眼可见地每一项产业都呈欣欣向荣之势。

  酒宴依旧如去年一般摆的很大,席面上欢声笑语一片,今年的奖金被月娘几人拿下,念晰嚷嚷着让她们新年里要好好再请大家搓一顿。

  余姝跟着大家在旁边笑,这一回却聪明地没再喝多少酒,反而在一旁拆信。

  信是鸾鸾寄来的,她先是祝大家新年快乐,随即带来的是无屈氏们的消息,今年她们的新年在长陵岛上过得格外热闹,还请了鸾鸾一同去参观,大致到了年后她们就准备出发前往落北原岗接回她们祖先的金身像了。

  余姝将信递给主座上的傅雅仪,笑意盈盈,“夫人,弗宓后人大概三月就能过来了。”

  那座邪神像至今还一直放置在千矾坊上的武器基地里头没有拿出来,到时候若是无屈氏们要来,为了动静不太大,少不得要将那座金身换个地方放置。

  傅雅仪接过信件看过后,点了点头。

  这两日她身子有些虚弱,大抵是奔波忙碌太久,多了几分疲倦,加上受了风,所以染上病气。

  余姝本想接过她的事务替她处理,可是余姝自己都忙不过来,更别说分出心神帮傅雅仪了,林人音魏语璇和念晰每一个都有自己负责的线要忙碌,也都没时间前来帮忙,最终依旧是傅雅仪自己处理完的,大概耗费的心神太多,让她的风寒拖到了今夜都不曾好全。

  余姝有点儿担忧,她的席位如今已经到了傅雅仪身侧,此刻趁着所有人都在作乐无人注意点时候低声问道:“夫人,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傅雅仪倚靠在虎皮软椅中,方才浅酌了几杯,此刻已经不知晓面上的红晕是因为酒意熏染还是她依旧有些低烧的体温导致,听了余姝的话,她只淡声说道:“不必。”

  余姝咬了咬唇,低声道:“你若是不舒服,也不必强撑着,姐姐们肯定是理解的。”

  “我并没有不舒服,”傅雅仪摇头,她确实没有不舒服,只是有几分困倦罢了,开席的瑶台大门早已被合上,室内暖融融一片,是个催人昏昏欲睡的温度,她如实说道:“就是有几分困意。”

  “那您睡一觉吧,”余姝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可以让您靠着。”

  她把自己的椅子挪到傅雅仪的椅子旁,傅雅仪竟然也没有什么拒绝,反倒是往旁边一歪,便将头靠到了她肩膀上。

  余姝的脖颈上还带着兔绒围脖,细细软软的毛落在傅雅仪额头,她应该确实是很累了,也就这么浅浅睡去。

  这个强大到极致的女人,在此刻,在余姝面前展露了一角她的柔弱。

  余姝能感受到傅雅仪大概这衣些天早已是难受至极了,她向来极其能忍,余姝在平日里受了点小伤痛得乱叫时傅雅仪从来都是一声不吭,她在傅氏每一个人眼中近乎完美,可余姝却用了将近两年,渐渐拼凑出了她的人气。

  强大、恶劣、忍耐、聪慧。

  可她此刻冷艳的脸却略显苍白,竟然也能瞧出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余姝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脸。

  每年这个时候窗外总会亮起烟花,余姝记得去年烟花铺满落北原岗的天际时,她和念晰几人喝得大醉,在接诗,醉醺醺地抱着傅雅仪的腿丢人。

  今年她的下巴抵着傅雅仪的额头,在一片轰响的烟花中,她轻声许愿:“希望夫人能更信任我一点。”

  “我还要怎么信你?”

  她的话音落下,闭着眼的傅雅仪淡声问道。

  余姝被吓了一跳,她讷讷道:“您醒着呢?”

  “刚刚被烟花炸醒了,”傅雅仪一边说一边颇为懒散地直起腰,她的声音里头带了几分沙哑,随手在桌面上拿了杯茶水润过喉咙之后才接着说道:“你说说看,还有哪些方面想让我更信你几分。”

  余姝默了默,最终也只是自然地笑笑,如数家珍,“很多啊,比如您生病的时候要和我及时说,难受了也不必一直撑着喜怒不形于色,平日里管教我少几分恶劣……”

  傅雅仪哼笑一声,把她的手拍下去,不让她接着说了。

  林人音她们早已醉的不省人事,满堂人,竟然也就只有傅雅仪和余姝这两个清醒的存在了。

  傅雅仪突然开口道:“你摸摸我的额头。”

  余姝于是乖乖抬手抚摸上了她的额头,滚烫一片,哪儿只是低烧,她惊讶起来,甚至有点儿恼火,“您烧成这样怎么还强撑着啊?”

  “在担心我?”

  傅雅仪勾起唇角,“其实这么高的烧,除了脑子昏昏沉沉我也没有别的感觉,只是很想睡罢了。”

  她俯在余姝耳畔,低声说:“我倒是想吻吻你,可惜怕过了病气给你。”

  回应她的是余姝偏过来想迎上她的唇,傅雅仪偏头,躲过了她的吻,有点想笑。

  “你确实不怎么听话。”

  余姝一只手攀住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却穿过了繁复的衣摆,在桌面的掩盖下探入了傅雅仪的裙下。

  傅雅仪微愣,随即却放松地躺到了躺椅间,她仰头看着天花板,脖颈脆弱,下颚紧绷,最后只叹了口气,“你实在是被我惯坏了。”

  余姝收回手,指尖莹润一片,她笑着说:“既然夫人不想吻我,那我让夫人快乐一下就是了?”

  傅雅仪拿出绢帕,一下下细细擦拭着她指尖,最后只吻了吻她的指尖,将她拉到怀里抱住,下巴阖在她肩头,两人一同继续看着窗外的烟花绽放。

  傅雅仪说了句她自己说出来都想笑的话:“下不为例。”

  余姝比她表达地强烈些,闻言直接笑出了声,“好啊。”

  反正傅雅仪的每一次下不为例,最后都会变成余姝破例后的套话。

  第一回的时候余姝还战战兢兢,可现在已经许多回了,余姝便也不怕了。

  就如同她一开始那样惧怕傅雅仪,现在也敢理直气壮指责她生着病不吃药了。

  大年夜过得飞快,余姝第二日醒在自己的房里,昨夜看过烟花之后她压着傅雅仪回去喝药睡下,然后便也回了房睡觉。

  大清早地门外便传来了不少吵闹声,大多是大家酒醒之后开始互相讨要红封。

  余姝躺在床上睁开眼,却并没有起身,反倒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封信。

  这是她姑姑寄来的信。

  昨日她本来便要看的,可是和傅雅仪纠缠,没有时间瞧。

  她偷偷接手了余羡给她的那几个马驿,余羡的信送到了马驿之后便由余姝运作,随傅家的信件一同送回来。这些信件大多要先由余姝过目信封分辨重要信件后再递交给傅雅仪。

  昨日江南送来的信只有两封,一封来自鸾鸾,一封来自她的姑姑。

  余姝躺在床上拆开信,余羡的字迹与她的风格颇像,只是这两年来余羡的字更多了几分沉静与隐忍,信上写的大多是些新年祝福以及余羡对余姝的关心,主要问她缺不缺钱有没有人欺负她。

  余姝想起自己昨天在席面上做的事,暗暗在心底回答,没人欺负她,她还胆大妄为快骑到夫人头顶了。

  接着往下看,便是余羡的近况了,她依旧住在蒲庙山,王家整个新年都在蒲庙山上住,余羡没去吃年夜饭,自己在院子里吃的,今年大概是因为知道余姝还活着,她过得颇为愉悦,多吃了几碗饭。她让余姝再等等,未来会越来越好的,能好好在落北原岗过便好好过着。

  盯着着最后一段话,不知怎么的,余姝心底有些不安。

  可是再怎么不安她与余羡也隔了那样遥远的距离,除了寄一封书信,她什么都做不了。

  看来在解决完鬼将军的事情之后,她必须快些想办法将那场余羡提到道那场对东瀛对水战弄弄清楚了。

  余姝在心底默默想道。

  傅女士:下不为例警告

  姝宝:哦,知道了,下次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