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80章 膝枕

  夜黑风高,明月高悬。

  余姝几人自决定了前去探探那西征大将军祠后也没有过多逗留,反倒是换了身适合夜行的衣裳后便直接翻出了大娘家的墙门,改道去了后山。

  白日里几人来过,前半段算是熟门熟路,深更半夜里村中人都睡得颇早,三人一路行来,并未在路上见到任何村民,这也让她们方便了许多。

  后山的林木与落北原岗后山的不同,种的是柳树和桃树,传言原本这里并没有种过树,是一片坦途,出了那邪乎事后当时的族长听从了青云观前来的道长们的建议,在这里开辟出一块树林,将后山与前头的村子隔开,为此他们还特意种下了辟邪的柳树和桃树,平日里偶尔有天雷落下也有树林阻拦,中间还出过不少雷击木,让村里人卖给观里后还能小赚一笔。

  可这些树对余姝几人来说却显得颇为吓人。

  柳树镇邪是因为它类人,暗夜中随风款摆像个人在随风起舞一般,乍一看颇为吓人。

  念晰很少见柳树,这么一瞧,总觉得慎得慌,待到穿过了树林后她才拍了拍胸口,低声道:“这个树林也太吓人了些,比咱们千矾坊后山还吓人。”

  千矾坊的后山的树大多是落叶树,冬季光秃秃一片,夏季宽阔的树叶遮天蔽日,估摸着是走习惯了,念晰反倒没什么害怕的,可是这里的柳树和桃树太像人了,不信鬼神的人也会有些天然的恐惧在。

  傅雅仪回首瞧了一眼这片树林,离祠庙最近的树上有雷击的黑印,还有些树上缺漏了许多口子,口子边缘泛黑泛焦,显然是那一块被雷劈过,后来又被人给掏了出来,用途估计便是去做那所谓的雷击木牌。

  市面上好的雷击木很难得,雷击木形成的前提必须是自然形成的天雷击在桃树柳树枣树之类的树干上,且令原树不死,还能继续生长。而相传雷击木有令鬼魂惧怕的辟邪功效,天雷是雷公电母封了自己的法力在其中,充满浩然正气,劈向树木后雷公电母之威力便储存在其中,恶鬼不敢近身。

  雷击木牌在江南的富人和世家中很是流行,有时一块牌能拍出万金的天价,曾经余姝便有一块,还是余家尚未被摧毁前她母亲带她在会稽的永昌拍行花了重金拍下的,专门给她做护身符用。当然,余姝不太信,后来随手一丢丢去妆匣中再也没戴过,等余家被抄家后这块雷击木估计充盈国库去了。

  但凡在钱上,无论是傅雅仪还是余姝又或者是念晰都是十分敏感的。

  见傅雅仪盯着那缺口看,余姝和念晰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们眸光轻闪。

  若这里是弗宓女眷装神弄鬼所为,那她们在那时一无所有来到江南,要做到反击,是不可能仅凭自己的。

  这一块延绵不绝的树林加上常被天雷眷顾的特性,简直是是一大笔财宝,足够动摇大部分人的心神。

  而在种下这些树木之前,又或许该说在那座祠庙被建成之前,嘉应县一整个县都是风水宝地,很少受到雷暴袭击,而在西征大将军祠被雷劈了之后,整个后山都在雷雨天成了天雷降下的高发地。

  这会是偶然吗?

  她们不信这是偶然。

  可在查清楚一切之前,她们无论想到什么都只是猜测罢了。

  就如同她们猜测弗宓女眷们来到江南的遭遇一般。

  三人也并未在原地待多久便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西征大将军祠里树林并不算远,可是它的周围却没有任何掩体,除了空旷的平地便是那样一座枯败而突兀的祠庙,离祠庙不远才是后山的山脚。

  匾额上写的是笔走龙蛇的“征西大将军祠”,可几百年的风吹日晒和雨淋,字迹早已枯槁破损,鎏金也被染成了黑色。

  大门前的石阶上布满了灰尘,门户大敞着,能瞧见里头塑像的一角,隐约是一个人骑着一匹马。

  余姝捂住口鼻,挥散了面前的灰尘,这才试探着伸了一个头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可有好几扇窗户破了,渗透出来一点光线,能让人看到那雕塑上的断腿。

  而屋檐上的蜘蛛网则昭示着这里真的破败了许多年了。

  等余姝将头收回来后,几人又在门前看了许久才一同进了这座荒废太久的祠庙,越往里灰尘越呛得人张不了嘴,透过模模糊糊的光线可以瞧见几个角上都有烧焦的痕迹。

  她们并未在里头久留,只打了个眼便退了出去,然后开始绕着祠庙转圈,打量起四个屋檐来。

  那被雷电劈到的地方的痕迹和引电方法简直和千矾坊后山那座被劈开的山一模一样,若她们没有猜错,那四个角上估计用特殊手法装了不少铁针在里头,甚至还露出了头,所以才能这样频繁引来雷电,当初弗宓人劈山用的便是这样的法子,只是他们用的针更多,插.入的位置更巧妙,让雷电能直接劈到整座山最大的受力点上,瞬间崩塌。

  弗宓女眷不需要这座祠庙崩塌,只需要它被劈中就行。

  若不是余姝她们在千矾坊后山见过此类手法,怕是一时还摸不着头脑,可那样特殊的手法,但凡见过便也不会忘。

  而傅雅仪在发现弗宓人的引雷劈山之法后想要效仿一二,到了现在模仿了所有的肉眼可见的东西,还是做不到那样完美的引来天雷,哪怕过去了几百年弗宓人引雷的法子依旧是现存最先进且最难让人复刻的,这更让她们印象深刻至极。

  三人并未在这里久留,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就原路返回了,毕竟就这么一趟,天都快亮了,若是被大娘发现她们不在,怕是要惹人怀疑。

  重新进入树林前,余姝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依旧矗立在那里的祠庙,她自流放后见过不少祠、庙、寺,可只有眼前这个,是真的从外表上便令人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敬畏。

  这不是心理作用,也不是因为余姝对齐征的偏见,而是这座祠能够从潦草的外形上看出,修它的人不是带着敬畏和喜爱修建,它被灌输了虚荣、炫耀之类的情绪,所以令它在一开始应该是富丽堂皇的,可这么多年的荒废后,那一开始的富丽堂皇湮灭,便只剩下毫无灵魂的苍白。

  像是在明晃晃告知所有来这里的后人,这座祠庙在失去供奉后便不值得敬畏了。

  傅雅仪发现了她的滞留,回头叫了一声,“余姝,走。”

  余姝遥遥应好,连忙跟上了她的脚步。

  几人从后山出来后又迅速回了自己住下的小院,在此聚集在了傅雅仪的房间里,准备复盘顺便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傅雅仪越过窗户看了眼外头初升的朝阳,眯了眯眼,“等会儿我们先回客栈听听人音她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然后再去一趟青云观瞧瞧。”

  林人音她们昨日去天府泡了一整日,应该可以将禄景三十六年剩下的内容看完,说不准还已经开始看三十七年的内容。

  在看到那座祠庙是如何被劈的之后她们已经确定弗宓女眷必然是来过这里的。

  而初来此处的弗宓女眷若能寻到人帮忙,只能是后来直接给西征大将军祠定义为邪庙的青云观中的道长,若不是他们直接开口齐征心底有鬼上天不眷顾,那这座祠庙的废弃不会如此轻松,到了现在,那片树林里每年出现的雷击木都依旧有青云观中的道长前来收归,这实在是一桩长久的买卖。

  若是想要寻到弗宓女眷们的下落,前往青云观说不准能够有别的收获。

  三人说做便做,等天色彻底亮起来之后便和大娘道别,只说怕家中父母长辈担忧,今日便离去了。

  大娘以为她们是被真相伤了神,倒是也没有过多挽留,只是送她们到了村门口,冲她们说道:“下次若还要来,就找我吧,我带你们三个玩儿。”

  余姝应下了,坐在马车上和大娘挥了挥手,待到大娘的身影成了个小黑点才悠悠躺回马车内,整整一日一夜没睡觉,她实在是困倦极了,车里的念晰几乎上了马车便开始睡了起来,余姝虚虚撑着下巴,也有些昏昏欲睡。

  傅雅仪倚靠在车壁上,淡淡睨了一眼余姝。

  余姝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压低声音问:“夫人,怎么啦?”

  “你过来,”傅雅仪反倒冲她招了招手。

  余姝脑子比嘴反应慢,她还没来得及想傅雅仪要做什么,嘴里已经抱怨道:“夫人我好累,在车上被教导会吵醒念晰姐姐。”

  傅雅仪:……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余姝:……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傅雅仪的唇角此刻却勾了起来,笑得近乎玩味,“在你心里,我叫你就只有这事?”

  余姝心底咯噔一下,连忙义正严辞说道:“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夫人你如此高风亮节,冰清玉洁,怎么可能,一定是我的嘴被西征大将军祠的噩运影响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傅雅仪哼笑一声,猛地将余姝一拉,便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侧坐下。

  这辆马车并不是很小,甚至可以说有些宽敞的,但两个人并排而坐却紧紧贴着,夏日衣衫轻薄,余姝甚至能够穿透两人不得不靠在一处到膝盖感受到傅雅仪的体温。

  她有些发僵和无措,甚至悄悄看了一眼念晰,发现念晰还好好睡着才松了口气。

  可傅雅仪的手此刻却抚上了她的腰,激出她一阵战栗,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只纤细柔软的手便顺着她的腰线一路往上,仿若撩拨般一直到了她肩膀。

  余姝咬了咬牙,闭着眼仿若任命般颤声道:“呜……”

  傅雅仪眸光轻闪,指尖又抚摸过她的脖颈和下巴,最终落在了她的后脑上。

  然后带着她的后脑往下压,压到了自己腿上。

  余姝只能侧身躺在她腿上,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

  可最终傅雅仪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有她清清冷冷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睡吧。”

  余姝:?

  她在傅雅仪腿上换了个姿势,仰面朝上,腰肢便落在了软垫上,这个角度只能瞧见傅雅仪精致优越的下颚,余姝眸光湿润,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对方弄这么一出竟然只是让她好好躺下睡觉。

  似乎是感受到了余姝的注视,傅雅仪挑了挑眉,垂眸道:“不想睡?那你刚刚说的事我们倒是可以来一下。反正念晰每次睡觉都像只小猪,打雷都打不醒。”

  余姝闻言连忙收回眼,“睡睡睡!谁说我不睡啦!”

  响应她的是傅雅仪的一声哼笑,马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余姝大脑昏昏沉沉,已是疲倦至极,此刻这么舒服地躺着,竟然也极快地陷入了黑暗中,甚至一向考虑周到的人却忘记了若念晰醒来后瞧见她躺在夫人腿上该要如何误会。

  马车夫是傅雅仪常用的老人,赶路时极其平稳,几乎没有什么颠簸,傅雅仪感受到腿上的人已经发出香甜平稳的呼吸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眼底带着点漫不经心,可却也颇为小心。

  念晰在马车上好好睡了一觉,临到客栈前的几里才醒来,在马车的挪移中她也颇为肆意地躺在她那一侧的坐垫上,睡得四仰八叉,醒来时手里甚至还抱着一个她在沉眠时随手抓取的抱枕。

  待她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坐起身来顿时露出诧异的神情,险些以为自己见了鬼,忍不住再揉揉眼睛。

  余姝还没醒,依旧靠在傅雅仪腿上,只是她总是缺乏安全感,哪怕睡着了也习惯性蜷缩着身子睡,此刻正面对着马壁缩成一团,一只手揪着傅雅仪垂落的袖摆,整张脸都埋在那块袖摆中。

  傅雅仪发现念晰醒了,淡淡睨了她一眼。

  念晰手里抱着抱枕,遮住半张脸,只余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傅雅仪理直气壮解释道:“你们俩睡觉都不是很老实,尤其是余姝,睡着睡着就滚到我这边了。”

  念晰此刻脑子还迷迷糊糊没有完全清醒,虽然下意识在思考傅雅仪平日里不是惜字如金,非必要时刻只让别人看她的脸色和眼神解读含义吗?怎么还会有一天对方只看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在困惑什么,并且给她解释呢?

  可她刚醒,这样的想法也只闪过一瞬,傅雅仪这么一说她便觉得有道理,接受了这个解释,并且乖乖点头,吹捧道:“夫人真是体恤下属。”

  傅雅仪弯了弯唇角,不知是因为念晰这句话还是因为念晰这股傻劲儿实在有意思。

  可车并没有过多久就到了客栈外,傅雅仪推了推余姝将她唤醒。

  腿上的姑娘嘤咛了两声,随即茫然地睁开了眼,环顾了一圈四周之后懒洋洋起身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上,显然也还没完全清醒。

  对面的念晰打了个哈欠,提醒道:“姝宝,你睡觉怎么和我一样不老实,滚到夫人腿上睡了一路。”

  此言一出令余姝瞬间身子一僵,整个人清醒过来,她打量了念晰几眼,见她没有任何怀疑还真就是这么一说才松了口气,也明白了傅雅仪早替她找好了理由,笑着回应道:“我也不知道,估计是那座树林真有些邪性,我去了一回便有些做噩梦了。”

  这话立马转移了念晰的注意力,她好奇道:“你梦见什么啦?”

  此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余姝摆摆手,“我晚上得空了再和姐姐分享。”

  说罢,她偏头看向傅雅仪,与对方点漆的眼对视后不知怎么有些心虚,却还是道谢道:“这一路多谢夫人了。”

  “嗯,”傅雅仪应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从两人之间率先走了出去,在余姝瞧不着的地方,眼尾轻扬,显然心情颇好的样子。

  三人下了马车后先回了各自房间里头沐浴,在嘉应县里的一整晚都相当于在尘土里打滚,那座古旧祠庙中有一股长久无人眷顾的腐败气息,这样的气息几乎会沾染到每一个进去待过的人身上,或许这只是一种感觉,不是真的有这样的味道,顶多只有陈腐的尘土沾在身上罢了,何况大娘屋里后三人还换下了夜行服,可三人一回客栈还是有志一同地先叫水沐浴,将身上的尘灰洗去。

  林人音和魏语璇鸾鸾还没有回来,昨日本就是她们接替余姝几人,今日余姝几人还没有回来她们便猜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脚步,于是便也一早就出门去了天府看文书,至今还未曾回来,估摸着起码还要两三个时辰。

  余姝三人也趁此机会多了三个时辰的闲暇可以再到房间里补个觉。

  待到夕阳将至,林人音几人才踩着破碎的晚霞回来,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进了公共茶室后便瘫坐在长塌上,猛得灌了几口水,然后闭上眼睛呼出一口百转千回的气。

  鸾鸾跟着去了天府整整三日,什么事都干不了,只能在那儿无聊发呆,此刻见了她们两人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模样,也干脆瘫坐在长塌上,双手安详地交迭在肚子上,哀嚎道:“明日我再也不去了,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了。”

  恰逢念晰刚刚睡醒出来,听见这话,一双灵动的眼睛好奇打量道:“你真不怕被我们打死吗?”

  鸾鸾默了默,换了哀嚎的话:“明日我再也不去了,你们就是打死你们自己,我也不去了。”

  念晰没忍住笑出声来。

  林人音瞧着她容光焕发的模样,有些无奈,“你们那头怎么样了?”

  念晰回答道:“有了一点点儿的线索。”

  鸾鸾闻言“腾”地一下坐起,“什么?是什么?”

  嘉应县祠庙中的疑点念晰卖了个关子没说话,反倒是问起了林人音她们的收获来,可林人音和魏语璇却也神神秘秘起来,只摇摇头道:“夫人和姝宝呢?咱们等她们醒了再一块儿整合吧。”

  念晰回答道:“应该还在睡觉,那咱们再等等,顶多小半个时辰,也该醒了。”

  林人音点点头,鸾鸾却唉声叹气起来:“你们是不是防着我呢?天府里发现了什么林人音和魏语璇也不告诉我,你们去嘉应发现了什么也卖关子,拿我当外人呢……”

  鸾鸾的演技很做作,她这样一个极度自我的人装起可怜来极其不协调,带着点夸张。

  林人音拍了拍她的肩膀,诚恳道:“起码你在日常生活中的演技上就不是外人。”

  简直与傅雅仪手下的姑娘们一脉相传的烂。

  鸾鸾听出了言外之意,幽幽道:“那我谢谢你啊……”

  念晰扑哧一声笑出来,在欢快的气氛中倒是真心安慰道:“虽然我和林姐姐魏庄头平日里是姐妹朋友,可在这种公事上我们只能是同僚,各自掌控的重要信息必须先禀明夫人之后才能确定能否互相交流,夫人没有命令,我们哪怕面对面也不能告知,这是规矩。”

  鸾鸾嘟囔起来,“你们规矩还挺多。”

  魏语璇此刻竟然也勾唇笑了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越是亲近的关系才越要为了对方遵守这个规矩。”

  傅雅仪治下其实很松散,可是她制定的规矩整个管理层都会去遵守,哪怕实际上傅雅仪并没有特别要求她们遵守。

  因为她们是深受傅雅仪信任且被相信不会背叛她的人,可正是因此她们才必须给下属们做出表率,不能轻易使用这样的特权打破这个规矩,一旦上行下效,不再有严格的秩序约束,下面就会乱套,整个傅氏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当然,她们损人也是真的损人,见鸾鸾这个铁血治理的野头目露出受教的神情,念晰拍拍她的肩,笑道:“不过你今日两头哪一个消息都不知道也不全怪我们的规矩使然。”

  鸾鸾:“那是因为什么?”

  念晰幽幽道:“因为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鸾鸾:……

  鸾鸾闭了闭眼,仿佛被打击到了一般,夸张地跌进了长塌上,哀嚎道:“念晰,你好狠毒的嘴啊!”

  林人音乐了,拍了拍她的肩,“那你要不要读书念字?你要会念字你就不至于无所事事,能够和我们一起看典籍也能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了。”

  实际上在跟随傅雅仪的队伍前往会稽时鸾鸾自己便提出过想要读书念字,傅雅仪当然是支持的,点了念晰魏语璇和林人音轮番教导,结果她学了三天觉得太难了,说什么都不想再学了。

  念晰几人一致觉得颇为可惜,其实鸾鸾学东西很快的,女子多学点学问多认点字不是一件坏事,如今逮着机会便想重新拉她念书。

  鸾鸾很心动,但想想其中的难与苦,依旧拒绝了。

  她是只爱享乐的人,任何令她感到不愉快的事都会遭到她的抗拒。

  念晰几人倒是也没有接着聊这个话题,反而对视一眼,眸光轻闪。

  这事可不急,还来日方长呢。

  而在公共茶室里头这样欢快的氛围里,傅雅仪房内却又是另一番春光。

  余姝的手扶在门框上,因为抓得太紧而泛起一抹白,她有些失神地用额头抵着门框,只觉得膝盖发软。

  她其实醒得比念晰早很多,醒来之后就想起来马车上的事,仔细盘了一回逻辑后发现明明是傅雅仪让她躺她腿上的,最后怎么成了她睡相不行才靠上傅雅仪的腿?这个理由也找得她太吃亏了。

  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她往外头闲逛时恰好瞧见傅雅仪房里人也醒了便干脆进去就这件无趣的事理论了。

  两个人理论着理论着,傅雅仪白玉烟杆往桌面上一丢,不知怎么的就变为了傅雅仪对她的教导。

  念晰她们闲聊时她被坏心眼地压在了门框上听她们说话,她们哈哈大笑时她额头抵着门框簌簌落泪,只能咬唇压抑。

  傅雅仪也同样听到了隐约传来的笑声,她俯在余姝面前低声问:“你是真的想来找我就马车上的事问个明白吗?嗯?”

  她说这句话时是难得上扬的声调,最后那个字像是一把小钩子,让余姝险些因为这句问话而投降。

  余姝有些失神,她抿了抿唇,一把抓住傅雅仪的衣袖,仰了仰下巴,等到受不了了才颤声说:“我是……”

  “嗯,好,”傅雅仪应了一声,有些想笑,眉眼弯弯地替她拨开脸侧被汗打湿的头发,吻了吻她的耳垂,“那我们今天看看能不能半个时辰内弄明白,再晚点儿念晰她们估计要来敲门了。”

  姝宝:我不是,我就是专程闲着没事想去找她的,但是我嘴硬不说,这叫情趣,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