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39章 相见

  萨芬与妲坍交界是一路最为严苛的地方。

  萨芬内政腐败,地方官员敛财之风盛行,加之萨芬本地人并不算多,因此萨芬各城的门坎是设给外地人的,这个外地人主要指魏国人和除萨芬以外别的西域国家,甚至包括它的老大哥妲坍。

  人间乐在沙漠中在明面上是潜藏的,甚至潜藏得极好,甚至可以说人间乐这个匪窝,若不是长期驻扎在沙漠中,诸如薛好一这般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整个魏国都不一定有几个知晓的。魏国对人口买卖的要求尤其严格,律法颇为严苛,人间乐在西域拐走的人口流入魏国境内大多是靠游走人牙,对待这种与魏国人可看出显而易见的容貌差异的人,游走人牙自有法子一口吞下,可这种法子远不是沙漠中的沙匪可以触及的,也因此,人间乐游拐西域人进魏国大多小心翼翼,藏头藏尾,让人口来源成迷,例如过去余姝在扬州见着谁家有西域奴从来弄不清这些西域人是如何进的魏国境内。

  可在萨芬妲坍的人间乐却是必须要露头,要过关卡,将拐来的魏国人交到这头的人牙手上,有时候还不一定需要经过人牙的手他们自己也会接几单直接交到买家手上少了许多中间商赚取差价,那他们必须将自己的名头交上萨芬妲坍官方。

  萨芬妲坍面对这种灰色和黑色领域的生意,向来采取不干涉不管制的手段,只要不闹上明面,闹大到民众讶然的程度,他们都不会管,但是他们会卡生意以做勒索,必须付够了足够的行金才能给你放宽检查,并且一户一金,每户限定五人,人货同过,多了便要再交行金。若是没有货只有人,则要另行计算。

  至于到了妲坍和萨芬边境,这一要求又会加强,首先是因为妲坍胃口更大,要索求的更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妲坍与渡什交战,此刻需要警惕渡什的探子借故潜伏进妲坍境内。

  这是余姝几人暂时所了解到的情况,前些日子将喜大几人好好折磨了一顿之后,月娘举着那棍子又吓唬了两顿。

  王峰因为进气少出气多,月娘怕那么劁一下真将他弄死了,那日便放过了他,待他撑着那口气挺过来之后,见着月娘挥棍子顿时吓得瑟瑟发抖,面白如纸,夹着下半身,几乎不用如何审便倒豆子般倒了出来。

  后来余姝四人一合计,搜刮了喜大几人的通关文碟和钱财,决定休息一晚,第二日便直接启程上路。

  她们换了男装,将自己的身肩都垫宽了些,面上蒙上了这里的人常用的尼龙面巾以遮挡太阳,只要没人过来掀了她们脸上的布巾,那便没人能瞧出几人是女孩儿,而人间乐里头常来常往的除了葫芦额身形最为高大以外,其他人身形都并不算太明显,属于丢进人群里平平无奇的那种,加上守城的官兵大多只认文碟不认人,常常掀开马车门帘看一眼里头所谓的“货”有没有超载便直接放人,竟被四人短短五天日夜兼程地赶路,提早到了妲坍和渡什的交界,只需得通过这一道城门便能到梵遣门前。

  这几日四人轮番换了驾车,剩下的两人便在另一辆马车中小憩,人间乐出行向来是两辆马车,一辆装人一辆用来休息起居,特别是起居那个,锅碗瓢盆油烟竟然应有尽有,她们不敢去住客栈,便也只能偶尔在经过的小镇集市里快速采购了吃食,然后拿上马车自己现做。

  索性月娘莺歌玉安几人都是贫苦出身,做饭做菜都是从小学起的,总能飞快弄出喷香的饭菜,有几次还弄出了三菜一汤来,没有亏待着自己。

  至于后头的货物,余姝也就早晚随手丢三个馒头,至于四个人怎么分这三个馒头,要如何趴在地上忍着痛苦抢食,那她可管不着,有得给他们吃就行了,被绑来西域的一路上余姝几个吃的也没见多好。

  妲坍国门前排队人数并不算多,很快便到了余姝几人,守城官兵见过四人的文碟后困惑道:“这不是你们的文碟吧?”

  一路行来,四人已经从紧张担忧变得面不改色,闻言月娘发出一阵讪笑,目光中露出几分讨好,一把握住这官兵的手趁机将银钱塞进他手心里,压低声音道:“官爷,我们大当家的最近在东边有笔大生意,这回便遣了我们几个新收的小的来送把人练练手。”

  “反正文碟上写的都是人间乐的名字,咱们没有超人,货也没有超,就拜托您通融通融吧。”

  那官兵收了银子,在手上掂量了两下,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也没有过多纠缠这事,掀开帘幕就要检查,可那后车瞬间一股恶臭铺天盖地而来,令人欲呕。

  “这什么?”他捂着鼻子问道。

  余姝小心地左右看看,示意他小声些。

  “大哥,可不要给人听着了,这次我们的买家是个上面的,有些奇异的癖好。”她赶紧又将一把银钱塞过去,反客为主道:“您今日见着了也最好当没见着,他们最后是要进坍元的,坍元最近那一位在修奇珍馆您不知晓吗?”

  这守城的官兵还真不知晓什么奇珍馆,更不知晓哪位大人物有这般的癖好,他想起自己刚刚见着的那几人的惨状打了个寒颤,不用脑子也能想到所谓的奇珍馆必然不是什么正紧园子,可他又怎么可能在外乡人面前露了怯,轻咳一声,做出莫测高深的模样,“我自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你们便该早些告知,若是我们尽忠职守时不小心冲撞了哪位岂不是为你们所害?”

  这话里暗示的意味便很显然了,余姝连忙有眼色地又悄悄递了块银子上去,抱歉道:“小弟几人也是头回被派来咱们妲坍,略生疏了些,还请官爷见谅,今后也请多多关照则个。”

  官兵这回才算满意了,摆摆手,冲后头说了声放行。

  余姝几人暗地里松了口气,驾着马车飞快通关而过,终于进了妲坍,也终于到了她们此行的目的地——梵遣。

  梵遣是座大城,牢牢镇守在妲坍以东,虽鱼龙混杂却也相对安宁,甚少有暴力杀人事件发生。

  进了梵遣几人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余姝并没有想要继续行路的打算,她准备带着月娘几人在梵遣等到傅雅仪或者林人音,至于喜大几人,余姝用了几块碎银,在南城租了一间小舍,用来放置,而她们几个则准备去城内的客栈暂歇几日。

  梵遣的客栈里住的大多是抱团的魏国人,人在异乡总会多几分乡愁,只要生意间没有冲突,大多数魏国人在此都是抱有一丝善意的,哪怕这丝善意也同样不能轻信,可起码不会出现被暗杀或者再被拐卖的可能,若是在这店里人没了,那这家店会瞬间失去所有魏国客户资源,安全性和利益挂钩时才是最可靠的。

  梵遣实在是很大,光大大小小的客栈就有将近三百间,要寻到傅雅仪的队伍并不简单,但是按照余姝的猜测,若傅雅仪平素到了一个地方,必定是大张旗鼓浩浩荡荡进了最好的客栈,可现在余姝将这里头豪华些的客栈都找了个遍也不见傅雅仪的踪迹。

  余姝几人是从远陵出发,行了三日才到萨芬的据点,四人在萨芬耽搁了两日后又花了五日才到了此处,一共花费了十日。

  傅雅仪和林人音要到此处,哪怕可能需要花上那么一日弄清她在谁手上,按她们的脚程赶到此处顶多七日,而余姝寻不到她们的踪迹只有一种可能——傅雅仪也潜伏在暗中,想要寻到人间乐的队伍,然后直接救下余姝。

  人间乐敢在傅雅仪眼皮子底下劫走余姝那必然会有所防备傅家的势力,若听到傅雅仪的踪迹会警惕藏得更深。

  所以现在余姝很可能与傅家人在同一座城池,却互相寻不见。

  她坐在窗前咬了咬唇。

  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找到傅雅仪呢,早知道她进妲坍国门就找点别的理由,她糊弄官兵的那一套可能直接导致官兵为了不出问题干脆将人间乐的踪迹隐藏,以示对那劳什子的贵族的讨好。

  这属于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她在房内从早坐到晚,思虑了许久,直到月娘前来敲她的房门给她送饭,这才回过神来,心底却已然有了些主意。

  月娘在余姝寻人的这两日,倒也没有闲着,而是在和莺歌玉安讨论今后的营生,那日劁人带给她灵感,让她很想回落北原岗开一家饭铺,兼职帮人劁猪。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舒适畅快实在让月娘难忘至极,正好莺歌玉安又是做饭食的一把好手,三人结合起来恰到好处。

  而落北原岗这个开饭铺的地点还是余姝给几人推荐的,也是那时她们才知道这个一路跟她们走过,出谋划策的妹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傅雅仪手下的姑娘,难怪这样聪颖机智大胆。而只要余姝也回落北原岗,哪怕她们三人从未去过那里,也是愿意完完全全相信余姝的。毕竟四人也算是生死之交,这样的交情哪怕只有短短几日都是深刻而值得信任的。

  “余妹妹,你在想什么?”

  见余姝放下筷子之后便目光低垂的模样,月娘忍不住问道。

  余姝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默了片刻后说道:“还找不到我家几个姐姐,我怕事情生变。”

  “我们在这梵遣本就是弱势,咱们没钱给喜大几人治病,关他们的屋子租金也就到几日后,他们的死活倒是与我们无关,可若是真死在了里头,对我们来说很是麻烦。必须得和我的几个姐姐会和,她们处理这些事才是专业的,并且有钱有势有人,说不准还能帮我们把人间乐这边的这条线给捣毁,但是一切都得尽快。”

  她不知道喜大等人还能撑几日,那日余姝用火铳给几人打出来的伤口只是草草包扎,至于手法娴熟的月娘劁出来的伤口,四人都嫌那地方脏透了,看都懒得看更别说帮忙治一下了,一壶烈酒浇下去算消个炎了事,可是她们这样的处理方法显然是不行的,要不是月娘弄出来的伤口不是太大,喜大几人还不一定能活到现在,可是哪怕活到了现在那伤口也在八月的天气里溃烂了个彻底。也是因此余姝在进妲坍城门前才不得不用奇珍馆这样的借口。

  “那你是已经有了找到她们的主意了?”

  以月娘对余姝的了解,一般她说这种话的时候便是心底已经有底了,只是告知几人一下而已。

  余姝也没有和她卖关子,直白解释道:“我怀疑我和姐姐们都怕打草惊蛇,所以躲在暗处,她们不知道我已经脱险大概率不会主动现身,所以只能让我主动站在明处,让她们来寻我了。”

  月娘蹙眉,“要站在明处那是件太危险的事,而且你能确定傅娘子她们已经入城了吗?”

  “我确定。”余姝肯定地点点头,“现在已经是第十二天了,她们应该早就到了。”

  “至于站在明处太危险?”她说到这句话时勾了勾唇,突然有些恶劣地笑了,“那可不一定。”

  “姐姐,你们信我。”

  月娘叹了口气,对她无可奈何,点了点她的额头,“行,若是真出了事情,大不了我们四个一块儿跑路。”

  这是属于月娘她们对余姝的无条件信任与偏爱。

  望月楼是梵遣最大的一间花楼,里头汇聚了无数异域情调的美人,无论梵遣本地人还是魏国商人,只要有点小钱的都喜欢来这儿听听小曲,看看美人,至于要春风一度,那便需要更高的花销了。

  余姝进望月楼前换了个极易被看出来的男装,还特意喝了小半瓶酒,让自己能明确营造出醉意熏然的模样。

  望月楼高三层,门庭若市,带出一片不逊色于十里扬州的热闹繁华,特别地,这里不同国家的人云集,更是新鲜极了。

  门口的老鸨一眼瞧出了余姝的男装有问题,作势拦一拦,尖着嗓子说道:“这位小公子,您这是走错了地方不成?”

  余姝醉眼朦胧望她一眼,露出个不满的眼神,勾着唇似笑非笑,“怎么?是见着我这般的不准进不成?还是怕我少了你的银子?”

  说着,她从腰侧一抽,抽出来她杀葫芦额时的那把匕首,刀锋一出,压得老鸨吓了一跳。

  “你瞧瞧这把匕首值多少?”

  兜里已经快一清二白的余姝忍痛拿着自己的匕首,面上却装得一派自然,“够不够格让我进去。”

  老鸨也算是见多识广,看着这把匕首不自觉有些胆寒,几乎瞬间明白这是把杀过人的刀,她讪讪一笑,伸出染着丹蔻的手,指着匕首上的一颗东海珍珠笑道:“哪儿用得上公子的匕首啊?这颗珍珠便也够了。”

  余姝轻哼一声,从匕首上掰了那颗珍珠丢给她,然后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她目光晃了一大圈,最后定格在了一个桌子上。

  这里楼上是休息办事的住所,楼下则是和千矾坊差不多的舞台,只是四周摆了不少圆桌供客人坐下欣赏顺便叫了姑娘们来陪酒。

  余姝定格的圆桌前正有个漂亮的姑娘被压着陪酒,一桌看上去皆是妲坍人,高而强壮,穿着不算太上品,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简而言之就是看上去没有背景,像一群有点小钱的小混混,比较容易欺负。

  她锁定了目标,直接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那姑娘的手拉进怀里,醉醺醺道:“这姑娘我看上了,你们让给我。”

  她说这话时说得理所当然,明明比这群男人矮了一大截,可却偏偏带着股无所顾忌的居高临下,几乎顿时引燃了对方的怒火。

  “哪里来的魏国小白脸?还真当自己是迭菜了?”

  “我?小白脸?”余姝笑出声来,眼底满是轻蔑,“那也比你们这群身无分文还要出来装阔充场面的好吧?四五个人点一个姑娘,可真好意思呢。”

  “你们这群人哪儿懂什么怜香惜玉?”

  她这话一出,几乎瞬间引燃了几人的怒火,最高大的那个上来就给了余姝唇角一拳将她打倒在地。

  余姝捂着脸,一双眼眸里气得要放火,指着几人说道:“以多欺少的东西,仗着谁的势力呢?”

  说罢她又抠出来了匕首刀鞘上的一颗红宝石,朗声道:“今夜谁给我狠狠教训这群狗东西,酒水钱我付了,谁打得最狠,这颗宝石就给谁了!”

  望月楼里头的人多多少少要点脸面,可打群架这种事是讲究个气氛的,特别地余姝手上那颗红宝石一看便价值不菲,顿时起到了财帛动人心的效果,不少人瞬间为了钱财涌了上来,和那几个人打成一团,那几个人也不是软柿子场面立时混乱了起来,外头的酒鬼们听了传出来的付酒水的话,也连忙涌了进来,门口的人拦都拦不住,没一会儿这里头便被砸了个乱七八糟。

  余姝高坐桌面,看着这群人打架,还鼓了鼓掌,可突然里头一人挣脱出来,瞧着了发丝散乱笑意盈盈的余姝,面色扭曲,大声吼道:“别打了!被个娘们耍得团团转!”

  说着他不怀好意地朝余姝逼近,余姝却不慌反笑,她掏出了自己的火铳,手稳稳得指向他。

  “拿个破烂玩意儿出来以为吓得住谁?”

  那人骂了句。

  可下一秒,余姝便跳下来,冲着他腿间开了一枪。

  “砰”得一声巨响令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余姝一步步走到刚刚被这一枪吓破胆的男人面前,把火铳抵在他脑门儿,近乎惬意地慢吞吞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被个娘们耍得团团转?你看不起我?”

  这一枪余姝没有真打到人,只是打到了地面,可这人还是连忙抱着头瑟声道:“没有没有,您是女中豪杰!”

  “我这是个破烂玩意儿?”余姝又用火铳抵了抵他的脑门。

  “不是不是——”

  这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便有官兵鱼贯而入,大声吼道:“不要动!都给我站原地不要动!”

  余姝被捕了,被抓捕时还显得格外闲适,见到官兵时第一件事便是近乎肆意妄为地坐下,缓声道:“你们要逮捕我?”

  这无疑是一件火上浇油的话,可前来的官兵是个老练的官兵,看到里头的场面便发觉不对,看到余姝手上的火铳,更觉得需要审慎对待,于是手一挥,将这里闹事的一同带回衙门了。

  余姝见状倒也没挣扎,反倒直接跟人走了,只是唇角却多了抹愉悦的笑。

  火铳是为了显示她这不凡的身份,让官方有所忌惮,故意对上地面不打人是为了让自己的罪责不会太重,进了狱里不会被折磨,这样肆意妄为的态度是为了让自己和傅雅仪的作风更像一些。

  傅雅仪在西域的名头响当当,足够余姝在梵遣狐假虎威,谁人不知傅雅仪是妲坍最大的武器供货商,无论妲坍还是渡什,在不能完全解决她的情况下都只能讨好着,捧着,对她手底下的人自然也要多几分宽容,毕竟傅雅仪是出了名的护短。

  余姝并不觉得妲坍境内有何处比妲坍官府更好寻人。尤其,妲坍官府发出来让全民皆知的告示才会具有权威性能令傅雅仪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是真的。

  望月楼虽说是个花楼,可却是个官方出资的花楼,余姝相当于砸的是公家的东西,闹的是东家场子。这是余姝一开始选择在这里闹事的原因。

  而妲坍官府为了找到傅雅仪来帮余姝赔偿砸坏的一切财务,必然会大肆宣扬,余姝也不怕傅雅仪那一头听不到消息。

  被狱警下了狱之后,余姝和那群小混混不同,在她掏火铳,表现得无法无天一如傅雅仪平日里在妲坍那般肆意妄为后这梵遣城长对余姝的身份已经有了些怀疑,加上后来审问时余姝直接自报家门,除了傅氏没有哪个武器商人能拿出这样精密的火铳来,这一款甚至市面上都很少流通,所以对待余姝的态度也宽容了不少,甚至给她单独找了间铺着干草还有一张小榻的牢房。

  余姝进了这里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她不信自己都这么做了,还等不到傅雅仪!

  这是傅雅仪进城的第六日,那天得到余姝被谁掳走的消息后她便快马加鞭来了梵遣,并且派人在城门驻守,一旦发现人间乐的踪迹立刻回报。

  可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和手下从来没有见过人间乐长什么样,若是人间乐为了躲避几人而刻意隐瞒身份那就太麻烦了,所以她也干脆些带人先找地方隐藏起来。

  下属搜寻了整整五日都没有等到人,而薛好一给她的那个专门与人间乐交接的人牙那里也没有去人。按脚程来算人间乐再晚到了此刻都该进梵遣了。

  她这几日对余姝的担忧与日俱增,颇为暴躁。她很少面对这种超脱掌控的事,一时反而有些不适应。

  可到了此刻却忍不住往好了想,若真的等不到那便有极大的可能是余姝反杀了那群人贩。

  余姝的火铳并没有在房间里寻到,傅雅仪不知晓火铳会不会被别人拿走,若在余姝手上那些沙匪对她来说威胁会小很多,若不在,那余姝的处境几乎让她有些不想想象。

  可现在没有什么消息反而是一种好消息,傅雅仪便干脆些派了手下去整个梵遣搜寻,若余姝脱逃为了寻自己必然会主动走到明面,她必须给她兜底。

  直到第八日下属终于给她带来了个消息。

  “昨日望月楼有个姑娘大闹一场,用了咱家十七代的火铳,并且扬言自己的是傅家的姑娘,一切索赔都可以来找夫人您要,梵遣城长昨日便令人连夜写了告示四处张贴,虽然这事儿离谱了些,可我瞧着那形容倒是颇像余娘子。”

  彼时傅雅仪正倚靠在床边把玩自己新买的绿玛瑙戒指,几乎一听这下属禀报,唇角便露出了一抹笑意,几分安心几分玩味,然后遣了下属前往衙门办手续。

  甚至不需要再探,她都能确定那必然是总会给她不同惊喜的余姝。

  傅雅仪这边办事效率格外快,上午得到的消息,下午便办好了一切,傅雅仪打马到牢狱门前,已经有牢头在门前等她迎她进门。

  傅雅仪被簇拥进了阴暗的地下监狱里,牢头面上挂着些谄媚的笑,替她指路,“那位余姝小姐就在前头,您小心脚下。”

  “怎么关这么远?”傅雅仪淡声问道:“你们对她责罚了?”

  牢头闻言头皮一僵,连忙说道:“知道那是您的人,咱们哪儿敢啊!是只有这一间单人牢房,所以才特意安排在这里的!”

  傅雅仪没有说话,只漫步跟着牢头往里走,穿过两侧后视线徒然开朗起来,只见最里头那间狱房与外头截然不同,布置得干干净净,床榻上铺着小被,放着小几,甚至还点了几盏油灯照明,而她寻了数日的余姝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梳着漂亮的双峰髻,显得娇俏而灵动,听见脚步声,正在看画本的她骤然抬起头,露出一张唇角青青紫紫的小脸,见阴影中逐渐走出来自己熟悉的身影,她骤然扬唇,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对傅雅仪朗声道:

  “夫人,你来捞我啦!”

  姝宝:不就是装纨裤子弟打架嘛,这事儿我流放之前别提多熟了。扬州纨绔纨裤子弟有我一份。

  姝宝:穷穷,饭饭,姐姐,捞捞

  姝宝好可爱,在傅姐姐面前好像开朗修狗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