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野第一反应是听错话,连那封奇奇怪怪的书也顾不上琢磨,急忙转过头。

  谁知道,一回头就看到,江稚稚鼓着嘴巴,汪着眼泪,委屈巴巴地走过来,一副要去告状的模样。

  “哥哥。”

  江知野一抬头,不由得有些晕。

  后面那晃晃悠悠的是什么。

  “尾巴有点疼。”江稚稚一头扎进他肩上,后面的尾巴也跟着抖动几下。

  尾巴,明明是极其简单的词,硬生生给他听出来一种陌生的感觉。

  江知野嘴巴微张,略显慌张。

  不是,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看着那条不容略过的大尾巴,他总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他不禁反问自己,一个人可能会有尾巴嘛?

  答案是不可能。

  所以,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尾巴?

  答案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人可能不是人。

  江稚稚根本没想到这些,后面的尾巴又实在疼得不行,急忙把尾巴甩到前面,一下塞到江知野的手中,指着尾巴说:“疼。”

  这一声,终于让江知野回过神来,而察觉到这平白无故被塞过来尾巴,以及那无比柔软的手感,更是让他产生了更深的震撼。

  他必须得承认,这的的确确是一条尾巴没错。

  同时,惊讶之余也没忘记另外的正事,着急地问:“尾巴很疼?”

  “疼。”江稚稚趴在他肩上,软软地开口,然后又动动头,调整一下趴着的姿势。

  姿势一变,后面的尾巴也跟着一动,吓得江知野的手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干巴巴地问:“为什么会疼?”

  “不知道。”江稚稚摇头,“不知道它为什么疼。”就听语气,也能听出来她的苦恼。

  江知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说实话,他现在对目前的情况也算是一头雾水,也不清楚,目前这个模样,能不能去医院看医生?

  也怕万一把人弄到医院,会不会出现一些无法控制的情况。

  所以也只是干着急。

  江稚稚估计疼得厉害,皱起鼻头,眼眶微红,静静地趴在他肩上,一口气也不吭。

  “别哭。”江知野有些难过,对于这种事情,他总是有些措手不及。

  但这一刻,他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尽管有些事情难以理解。

  或许也可以这样说,在见到江稚稚的时候,他也许在意识里面早已预料到会发生某些超现实的事情,亲属鉴定报告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只是总不能坐以待毙,医院不行,总还有其他的方法。

  江知野从微信上翻出某个医生朋友的信息,将病情症状编辑发送。

  医生朋友估计正在休息,没等多久,就发来回信。

  「尾巴问题,建议咨询专业的兽医,毕竟隔行如隔山,不能乱指挥。」

  兽医?

  江知野想起某个首映礼,一同参加活动的一位兽医嘉宾,急忙在微信上翻出他的账号,又将情况编辑发送过去。

  兽医给回复相对来说就很专业。

  「尾巴受到撞击或者是外部的伤口都会出现疼痛,有时候炎症也会出现疼痛,可以先涂一些消炎止痛的药物,后续到医院来检查一下。」

  「没有受到撞击或者伤口的话,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尾巴在生长,所以会出现疼痛,而这种疼痛感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稍等一下即可,必要时可使用零食帮助镇静一下。」

  江知野并没有在尾巴上看到伤口之类的痕迹,外部受伤的情况暂且排除,只剩下后面一种情况——生长。

  后一种情况的验证也不难,只需要静静等待一下即可。

  江知野决定采纳他的意见,回过微信后,开始跟人商量:“再等一下,或许尾巴等下就不疼啦。”上来就用止疼片,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长期用止疼片,治标不治本。

  江稚稚没有意见,乖巧点头。

  可怜委屈但乖巧的模样实在让人心软,江知野也不例外,一时松口:“还要不要巧克力?”

  江稚稚急忙点头,大声地对他说要。

  甚至后面的尾巴都要甩出来。

  江知野:“……”

  一说到巧克力,就像个没事人似的。

  不过,总归还能干别的事,他的心稍一松,那块不着地的大石头落了地,起身前先把那条尾巴小心地放下来,再把人放到沙发上,才去取东西。

  江稚稚一个人趴着沙发上,有些无聊,到处乱瞅,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在一堆信件中,发现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

  咿?

  **

  江知野一边走,另外一边分神想着刚才的事情。

  有没有某种可能,人类会出现返祖的现象?

  如果确是返祖现象的话,一个人出现尾巴应该不属于奇怪的事情吧。

  不过也不太对。

  一个人就算出现返租的情况,也应该是出现类人猿之类的尾巴,根本不可能会是一条毛又软又细尾巴又粗又长的尾巴。

  说到这里,江知野又想起刚才的情况。

  那条尾巴的毛很蓬松,而且光泽度也很高,根本就不像是常见动物的尾巴——

  他没想明白,思路瞬间变成一团乱麻。

  最后,直接放弃。

  等江知野再回来,江稚稚却表现得尤其精神,之前萎靡不振的模样一去不复返,仿佛事情没发生过似的。

  只是慢乎乎地伸出小手,表示对某种东西的需要。

  “——”江知野把东西放上面,又不放心地说,“事先说明,等下还要刷牙。”

  江稚稚忙不停地接过,根本没注意到他说什么,敷衍似的点点头,然后飞快地拆开,将其塞入嘴巴。

  “等下要刷牙。”江知野又重复一遍。

  可惜,还是无人回应。

  醇正巧克力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江稚稚没嚼完的东西在嘴巴一侧撑起一个小鼓包,抬起小脚,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那叫一个投入。

  等彻底嚼完,才想起另外一件要告诉江知野的事情。

  “书。”说话声音支支吾吾含糊不清。

  江知野没跟上节奏,还以为又什么东西。

  “书。”江稚稚又喊一声,用手指着那堆信件上的书,再用手指指后面摇动的尾巴,对他说,“尾巴就不疼啦。”

  断断续续的言论,意思却不难理解,应该指的是,那本书中,或许会有治疗尾巴的方法。

  江知野眉梢轻抬,越发觉得事情正朝着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

  书刚才被他放在后面,弯腰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不过,他根本没想过,那本看似离谱的书还能跟这些事情有关系。

  一大早,先是发现一本稀奇古怪貌似莫名其妙的书,后是江稚稚凭空长出来一条尾巴,桩桩件件,让他原有的思维正在分崩离析。

  他根本无法想象,之后还会发现什么。

  江知野深吸一口气,弯腰把书拿起来,又一鼓作气,翻开书来读。

  在读之前,他想过里面的言论会很离谱,但是翻开之后发现,那不只是离谱而已,那叫一个让人匪夷所思。

  「从林,见书如晤,很久未见,甚是惦念,不知汝与弟近况如何,健康安否。父自来修界已有数年,时光如隙,白云苍狗,事事变化无常,与汝母再得一女,故提笔书下此书,望从林与弟得知。」

  「修界三千五百年,妻产小女,其兄知野知淮,故予名稚稚,属青丘九尾狐族,因修界遭逢祸事,成长缓慢。」

  后面则是一张图,画着一只蜷卧的小狐,下面写着一小行注解。

  江知野心头大惊,继续往下翻。

  「修界三千六百二十七年,于青丘寒光洞,化为人形。」

  「修界三千六百二十八年仲秋,与妻携游鹤鸣山,意外发现通往…」

  整本书读下来,江知野的思绪几次三番的乱成一团。

  修界。

  修炼。

  重生。

  最直白的语言,可他却觉得每一个字都无法理解。每读一行,他都感觉有些思维在坍塌中重新构建。

  他不愿轻信,但是,又清晰的知道,它绝对出自于江行东之手,出自于他离世四年的父亲之笔。

  原因无它,只因江行东也曾给他也写过一些类似的信件,更别说里面在介绍江稚稚之外,提过的有关他的事情。

  那些事情,甚至有些是他都不记得的事情,正因如此,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那些语言。

  或许他还需要一些证据,又或者,无需其他的证据,江稚稚的出现本来就是最具说服力的证据。

  江知野思绪有些混乱,再一回想书中所写的事情,只觉得不可思议。

  书中的故事,只是说出来都觉得不真实。

  四年前的事故之后,父母并未彻底身亡,意外去到修仙界并得以重生,此后数百年潜心修炼,后又生下……

  只是他还需要一个确切的结论。

  江稚稚注意到他的目光,懵懵懂懂地看过来,用头蹭蹭他。

  江知野深呼吸,轻声问:“稚稚是一只小九尾狐嘛?”

  江稚稚点头。

  直截了当。

  尘埃落定。

  江知野在问之前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安,但在见到确切的肯定后,反而轻松许多。

  “稚稚是最厉害的小九尾狐。”江稚稚轻抬下巴,很是骄傲地说,“青丘的小狐狸们都没有稚稚长得壮哦。”

  壮?

  江知野闻言,表情瞬间复杂起来。

  说起这些人,江稚稚似乎还有些嫌弃:“那些小九尾狐们只喜欢吃丹药喝露水,一个个都很弱小,但是稚稚不一样,稚稚喜欢吃烤鸡烧鸡炒鸡蒸鸡。”掰着手指,一顿好数。

  最后,更来上一句点睛之笔。

  “所以稚稚最壮,而且还是最厉害的小九尾狐。”

  江知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他好像明白为什么那天的座椅要超大型号的原因了。

  只是怎么听起来,哪儿有点奇怪?

  通常情况下,九尾狐之间不是比美的吗,为什么还比起来谁比谁壮的事情来了?